爲求謹慎,黑公爵並沒有讓立刻對鐵球動手,而是調查起那十根鐵索。
分析測試後發現這些鐵索和棺槨是同樣材質,是一種人工加入了特殊材質的金屬,穿透性和延展性極佳,幾乎很難被腐蝕和氧化,裡頭竟然和屍體中一樣有“元”殘留,或許也是“元”長期對於鐵索的改造和保護的緣故。
其中一人發現鐵球下方的地板上篆刻了字與圖畫。
總共是三幅圖,第一幅上畫了一個漂浮在空中的巨大球體,人和狗、鹿、虎、鳥等動物都飛向它,一部分已經在置身其中,載歌載舞,旁邊寫了“崑崙”的字樣。
第二幅圖裡,十個人圍繞着那球體站立。十個人各有特徵,一個人手持一把長槍;一個人頭頂懸浮着一顆奇怪彈丸;一個人身體上下分裂開來;一個人手持一塊刻有字的石碑;一個人頭戴高冠;一個人有六隻手臂;一個人嘴巴非常大,做張大嘴狀;一個人左手拿書,右手持筆;一個人赤腳,戴草帽,手持一根像是釘耙的東西;最後一人揹着一個很大的口袋,裡頭勾畫了刀劍和書籍。
圍繞球體的十人互相保持間隔,就和眼下水晶宮裡一樣圍繞着中央的神秘球體。只是圖中球體裡依舊有人、動物在其中。
第三幅圖最爲讓人摸不着頭,只剩下一顆佈滿紋路的球體,在外面還有一個圓,球中的人和動物都消失了。
古文明歷史學家發現這些雕刻精度都十分高,雖然畫得並不是特別寫實風,然而裡頭的細節只需要用儀器放大倍數就能夠看得一清二楚。比如說手持書和筆那人,書上就寫着“天尊”“乃止”“未央”六個字,手持石碑人手中石碑寫着“仙族”的字樣,其他無法分辨。後來的“崑崙”和“天尊”都是從這裡直譯過來的。
針對三幅畫,兩名經驗豐富的歷史學家進行初步解讀。
第一幅圖最好理解,“崑崙”出現,萬物進入崑崙之中,似乎得到了某種益處,因而衆人都十分快樂。
第二幅圖信息量最爲巨大。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十名“天尊”必定是從“崑崙”中脫離或者超然於物外,和崑崙處於一種平等的地位,而不像是崑崙中的人那樣,要依賴崑崙生存。
至此倆名歷史學家產生了意見分歧。
一位推論,這十位“天尊”是同一外來種族,暫且認爲他們都是“仙族”,他們發現了可以包裹生靈的“崑崙”,於是將它帶走,或者是將其中的生靈帶走。他的根據有兩點,首先這些人的形態都已經超出了正常人類的範疇,當時煉氣士一脈最高也不過是造法者的層次,可也無法隨意更改自己形態。十個人中那一個一分爲二的人完全超出正常認知,其他人比如六隻手臂的人也極爲怪異。
考慮到這幅畫上連微觀文字“天尊”六字都極爲精準精細,他認爲這些形態絕不是作者臆想,而是真實存在,準確還原。從第二幅畫中可以明顯感受到十天尊遠超出被“崑崙”包裹的普通生靈層次,因而他們要麼是一羣結伴而行的宇宙古行者,要麼就是屬於同一種族的不同變化。故而他認爲十天尊是一種超脫於普通生靈之上的高級生命,“崑崙”在他們眼中也十分珍貴,因而他們停下對崑崙進行了一番研究,最終結果就是第三幅圖,崑崙中再無其他人。
他另一位同仁卻對此表示不贊同。他的駁斥證據十分有力,那就是十具棺材中的九人,按照圖騰描述以及對他們強悍屍身的分析,他們極有可能就是十天尊中的九名。可是並沒有如同地上所畫那樣,具有一分爲二的身體,或者是有六支胳膊,腦袋上懸浮着一顆彈丸,嘴巴超出常人的大……這是一個十分有力的證明。
這一位歷史學家認爲,壁畫上的形象也許並不是虛構,不過應該是對於十天尊特性的某種描述。手持長槍的人擅長戰爭和搏鬥,身體分離的人具有超強的自我治癒能力,六隻手臂說明那人十分靈巧,身體協調性極強,能夠一心幾用等等。像是這種情況其他古文明中也有類似,比如說畫出一隻恍若神祇的野獸,最後發現不過是一種稀有的物種。
不過他也承認,這十天尊的確是超出普通生命的層次很多,無論是描述還是屍體實測都能夠證實這一點,聯盟中最強的煉氣士和他們屍體不腐的恐怖生命狀態也具有巨大鴻溝。十天尊出現後昆侖中的人就消失了,除去同仁認爲的“帶走說”他還提出了一個假設,十天尊將崑崙與外界聯通的通道封閉了起來,因此外界看不到裡頭場景。外面那一個圓正是聯盟遇到的崑崙星。
記錄官將倆人的爭論與發言都如實記載了下來,倆人也隨即暫時擱置爭議,繼續合作對神秘鐵球進行解謎。
黑公爵此時卻要求,記錄好裡頭的情況將鐵球和屍體帶走。
衆人勸告都被他駁回,他的理由也十分明確,聯盟如今需要的不是解謎和調查,是實際意義。如果這顆叫做“崑崙”的小球真的具有壁畫上那麼奇妙的作用,那麼聯盟遷徙就會變得容易很多,也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去尋找棲息地。在黑公爵命令下,衆人只好行動起來。誰也沒想到,纔剛剛解開鐵索鎖釦的一瞬間,整個懸浮島就開始劇烈顫抖,並且有着明顯的坍塌與自毀徵兆。
黑公爵一馬當先將鐵球抓住,招呼衆人撤退,至於十天尊的屍體也只能夠放棄了。
衆人慌慌張張地降落到地面從洞口出去,才上了飛船崑崙星就開始如同爆發的煙花一樣,隕石層開始分崩離析,變成了一陣風暴。在風暴中兩隻聯盟艦隊都遭到毀滅性重創。
崑崙星的破碎造成的隕石雨將隔壁的一顆小衛星砸得偏離軌道,上面全是撞擊造成的坑洞。
而後小衛星徹底毀滅,朝着四面八方分散開始,內部開始爆炸和劇烈燃燒,其殘骸不少都被引力牽引進入了它原本環繞的神秘星球A9的軌道——之所以沒有選擇A9作爲定居點是由於這裡的海中土著實在高深莫測,聯盟前去探索的艦隊完全沒有任何訊息回傳就消失了。
艦隊飛快離開了周圍被隕石覆蓋的區域。
也是由於這次冒險,開啓了崑崙時代。
鐵球中沉睡着跨越時代的意識聚合體,崑崙。在它的指導和幫助下,聯盟通過建立“崑崙世界”的方式變相解決了資源匱乏的生存問題,再後來一點點地吸納周圍文明精英,漸漸變成了多種族聯盟,再到後來的“七星”架構,聯盟崑崙共生關係至此徹底建立……
敘述到此,研究者語氣放緩:“關於‘天尊’,學界有一個統一認識,他們是一種有異於普通人類的羣體,無論他們是天生就具有‘仙’的種族優勢還是後天完善形成異變的。修仙者正是在‘元’的概念上誕生的,並且後續發展迅速,一段時間內幾乎壓制了煉氣士體系,直到後來‘破法者’概念的出現,煉氣士才恢復了原本地位。”
“說到這裡,似乎整個脈絡已經清楚,因爲在崑崙星上發現了水晶宮中的九天尊,他們作爲與崑崙同一層次的奇特生命體,具有‘元’這一奇特的能量掌控力。仙族,即十天尊的種族掌握了‘元’,‘元’誕生了修仙者,修仙,修的就是仙族的方向。看起來好像已經求證完畢了對嗎?可事實上這個推論是錯誤的。”
他最後一句十分肯定。
“請注意這整個過程,九天尊具掌控‘元’,‘元’被發現利用,而後‘元’被聯盟的古修仙者加以利用,成了最早的修仙者。那麼‘元’就真的來自於天尊嗎?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九天尊已經是屍體狀態,屍身是否被人加工擺弄過,是他們自己佈置的崑崙星還是另有他人,這些都不得而知。在我調查過一百零二位高階修仙者之後,數據的確支撐‘元’能夠大幅度增強肉體和精神力這一可能。不過從邏輯來說,也無法對於修仙者和‘仙族’的來源進行確切證明。”
“對於這次考證,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修仙者並不是如同掌控大多數輿論的煉氣士所說那樣性格暴戾和不易相處,相反,他們每一個都具有極好的自我控制能力和協作理解能力,這和他們長期都是獨身修行有巨大關係,自主能力極強。再者,‘元’比起‘氣’能量程度更高更難以控制也是原因之一,修仙者需要比煉氣士付出更多,才能夠和煉氣士達到同一水準,而低層次同水準的修仙者幾乎對煉氣士是壓倒性優勢。”
“綜上所述,我花了很多時間回顧當初仙族被發現,元被引入聯盟的過程,就是爲了將事實概念整理清晰。修仙者的根源是‘元’,來自於崑崙星和水晶宮,‘元’能夠讓崑崙保持休眠狀態,的確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奇特能力。然而‘元’與‘仙’的概念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夠證明是後者誕生了前者,相反,修仙者利用了‘元’,想要朝着仙族的方向鍛鍊自我,試圖以個體的力量來達到生命層次的不朽,這比起匯聚羣體力量的煉氣士更有勇氣和更危險。”
“這就是我的論述,結論顯而易見,我不認爲‘修仙者’就是來自於‘仙’族,關於這一點具有更深遠的意義。修仙者是從元和仙族身上得到了啓示,進而開始摸索‘元’的利用,這是唯一能夠確認的事。我也期待着,聯盟能夠早日在虛空中捕獲到一具當時爆炸造成遺失的天尊屍體,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秘密,對於我們有着巨大的意義,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