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輛黑色跑車,車身通體黑亮近乎扁平,流線造型,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兩翼收攏的蝙蝠,它四個本該是輪子的地方則是銀色凹陷進車體的金屬圈,讓人懷疑爲什麼這輛車不需要輪子就能上路。車子兩側的門此時如同鳥類的雙翼一樣朝上展開,一個扛着棍子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一頭微翹短髮,赤裸上身,肌肉線條十分勻稱,既不誇張又恰好符合審美,在他肩頭紋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色蓮花,下面一條鬆鬆垮垮的牛仔褲,腳上一雙大頭皮鞋,配合他玩世不恭的表情,看起來頗有些朋克風格。
“蓮花童子……”
商君瞳孔裡微微縮緊,繼而若有若無瞄向周圍。她並不害怕蓮花童子,真正讓她極爲忌憚的是蓮花童子的師傅,“乾坤逆轉”李慕染。
白子駒迅速鑽向蓮花童子的車。
隔空一刀阻斷了他的去路,七君突然出現在白子駒的路徑上,斬馬劍正要斬向他脖子處,中途卻被蓮花童子手中的棍子擋了下來。揪準機會商君手中“無情棍”直搗白子駒背心處,蓮花童子被七君糾纏再也無法幫忙,而白子駒硬生生被她一棍子捅碎了背上中樞骨,勉強躺進了蓮花童子的車子裡。
“走!風火輪!”
蓮花童子大喝一聲。
原本靜靜懸浮的跑車下的四個空洞處燃燒起火焰,整輛車化作一團烈火消失在衆人眼前。前後過程只用了大概五秒鐘,其他巡守根本反應不過來,而四位巡檢卻一個都不在……
“蓮花童子,你是想要正式進入玉京山通緝名單嗎?”
商君語氣中壓抑不住怒火。
她一直在提防可能藏在暗中的李慕染。
“不好意思,師命難違,雖然我也不想被你們打個半死……只是……偶爾打一架也不錯。”
蓮花童子咧咧嘴,一臉欠揍的笑容:“如果我沒死的話,那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兜風?我還從沒約過你這種類型的……哎喲……”
他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好幾步,脖子處已經被刮出一道血痕。
摸了摸傷口處,蓮花童子嘖嘖道:“真是帶刺玫瑰啊……”
他手中棍子一擰,兩頭銀色槍身一下子彈射出來,竟然是一杆雙尖槍,槍頭卻是兩道青色火焰。
這正是蓮花童子的寶具“火蛇槍”。
“那什麼……美人請手下留情……”
蓮花童子嘴上說着商君,眼睛卻瞄準一旁的劍士七君。
一道巨大的劍刃已經壓着他臉飛來,他發現自己身體已經被某種術式給封鎖,竟然無法大範圍挪移,只能咬牙催動火蛇槍,正面對抗兩位大巡司……
“媽的,今天又要死一次了……”
蓮花童子心裡咒罵着。
……
半個小時後,交戰中央處已經只剩下商君和七君,一干巡守早就分散追蹤白子駒的去向——雖然那很可能是徒勞無功。
商君看向搭檔:“他死了嗎?”
沉默片刻,七君開口,他的聲音很輕,用詞如金。
“應該沒有。”
“蓮花童子的再生之力的確早有耳聞……”商君瞄了眼周圍,不準備再去尋找可能藏在暗中的蓮花童子。
理由很簡單。
她們倆人此行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商君雖然極恨白子駒,可是對於自我職責總是一絲不苟完成,這也是爲什麼她能夠成爲最年輕的大巡司的原因,除去天性聰慧並且公私分明。
沒有人會想到,玉京山出動了兩名大巡司竟然並不是爲了抓捕赫赫有名的白子駒。
她們的目標是方寸山。
在星羅府的占卜術幫助下,玉京山得知最近方寸山即將再次顯性,於是早早進入“無妄界”佈下人手到處尋找等候着。這也是爲什麼出動瞭如此衆多人數的真正原因。讓商君意外的是,副掌教讓自己作爲領隊,七君作爲副手,對於她這個新大巡司十分看重。
可事不湊巧,竟然在“無妄界”偶遇老熟人白子駒,那自然是要嘗試抓捕的。於是商君七君出手,想要將他拿下,一番折騰,可是商君和七君都心有忌憚,不想要過分消耗,避免方寸山之行出現變數。另一面,白子駒更不想打,他獨自一人來尋找方寸山,耗費更大,面對玉京山的周天陣法迅速選擇了逃逸。
別看商君一直追着白子駒不放,其實她是內心有計較的。
首先白子駒的出現恰好彌補了她們一行人很重要的環節——隱瞞她們出現的真實目的,如此一來哪怕有人路過都會以爲他們是想要真正抓捕白子駒。
再者她們利用追殺白子駒作爲幌子,四名巡檢卻在到處布控,安置各種觀測道具,這也是爲什麼他們四人並未出現在追捕行動中的的緣由。
整個計劃由於白子駒的突然出現變得十分完善,可讓商君沒想到的是,李慕染竟然讓蓮花童子來插了一手。
要說下死手不是由於放走白子駒的憤怒也是騙人的,不過更深一層次商君是想要通過重創蓮花童子來引出真正的重量級人物李慕染。自從成爲大巡司之後商君有了更高權限,她得知李慕染是真正玉京山最爲警惕的那一部分“恐慌之源”,針對他們這樣等級的人物,副掌教、掌教都可能出動。因而商君面對蓮花童子時十分警惕,生怕被暗中李慕染偷襲。
可直到最後蓮花童子被七君的“七煞劍”斬成碎片她也沒有出現。
搖搖頭,商君說:“回去繼續計劃。”
七君跟在她身後,就彷彿是一個沉默執行者。
“大巡司,我們有發現了。”
一名巡檢發回消息。
商君急匆匆趕了過去。
就在他們戰鬥區域處,黑暗中突然長出一朵奇怪的白蓮,白蓮漸漸變成了一個男人的影子。
蓮花童子臉色蒼白,喘着氣,罵了聲晦氣,迅速離去。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發現,暗中一雙眼睛關注着這裡的一切。
他從虛空中走了出來,一身灰衣,臉部卻是模糊的,彷彿是一團被稀釋的像素,他脖子側部被刺着一個“止”字,外面還有一個黑圈,就彷彿是古時被髮配刺字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