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帶辛德瑞拉進入靈霄鏡需要徵得至少副掌門級別的人物同意,沒想到申報上去之後很快副掌門兼掌鏡人齊仲親至。
年輕的副掌門頭髮往後梳攏,神色有些冷淡,看起來不過三十幾歲,卻有着一種內斂沉穩,他朝樑左和韓靖點點頭。
齊仲徑直走向辛德瑞拉,伸出一根手指:“不要抵抗,我需要確認你對靈霄鏡沒有威脅。”
辛德瑞拉用力閉上眼睛,摟緊懷裡的機械八爪魚,另一隻手將樑左的手抓得有些生疼。
手指上光暈一閃,齊仲輕輕點在她額頭,他自己的雙眼則是呈銀色,幾秒鐘後他收回手指:“廢棄區,黑海,九龍島,流民之後。”
基本確認辛德瑞拉沒有什麼危險,不過齊仲依舊對樑左韓靖聲明,外人進入靈霄鏡被覈實沒問題後還是需要受到約束,樑左和韓靖作爲她的擔保人,一旦辛德瑞拉有任何違反靈霄鏡規矩的地方,都要由他們來代爲承受責罰。
“明白。”
樑左趕緊點頭確認。
“還有這個。”
齊仲手指一引,機械八爪魚猶如一朵片片散開的花朵,一塊塊零件從它身上剝離,只剩內部一顆核桃大小、還在發紅的動力裝置在嗡嗡作響。
“這東西核心具有爆炸性,她拿着太危險。”
隨手一擺,八爪魚動力裝置被他手指碰了碰,整個機器開始重組,很快就變成了一隻更加輕盈的八爪魚,金屬手臂變得柔順自然,它在辛德瑞拉周圍繞着她飛來飛去,看得小姑娘睜大眼,一臉驚喜。
“送你。”
說完,齊仲消失無蹤。
樑左不由一愣,副掌門看起來很冰冷,其實是個相當和善的人。
他的搭檔韓靖卻在思考着,這就是破法者的“法”能力嗎,瞬間重組,解析分解原有體系,快速構建成另一種模樣……
將辛德瑞拉帶到“五指戒”所在的房子裡時,六景和青箏都吃了一驚。
“她是……”
青箏皺眉:“我們這裡不適合收納小孩。”
六景卻是問:“她怎麼了?我感覺到一股夜魂波動……”
樑左也沒有隱瞞,將辛德瑞拉的由來告訴了倆人,讓六景若有所思。
青箏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可以在外面租個地方,這裡不合適!”
“她不會惹麻煩的,而且呆不了多久。”
樑左一再保證,不過根本不鬆口。
氣得青箏扭頭就走。
“不要怕。”
六景將信使白鳥召喚到有些沮喪的小姑娘肩頭,讓小姑娘迅速被小動物吸引。
“別看剛纔那位阿姨不想你來,以前她也是這樣進入靈霄鏡的呢……”
六景的話讓樑左微微意外。
“怎麼講?”
“你不知道嗎?”六景笑了笑:“青箏以前也是被帶入靈霄鏡的。”
帶青箏進入靈霄鏡的正是老白師傅,當時靈霄鏡的掌門玉瑱,她沒有講述這個女孩子的來歷,只是讓她在靈霄鏡裡呆着,給她取名凌青箏,不過後來幾乎就沒有怎麼管過她。一派之首需要思考的問題很多,戰略佈局遠高於一切。青箏也是慢慢在靈霄鏡裡被大家熟悉的,她一直都比較沉默,秉承絕不惹麻煩的信條,頑強地在陌生地方活了下來。
有人旁敲側擊問到她來歷,得出結論時,青箏目擊父母被髮狂暴徒所殺——那時候正好是血夜,玉瑱路過看她可憐就救了她,直接帶到了靈霄鏡。
漸漸,玉瑱似乎完全忘記了這個隨手救助的女孩子。
直到青箏依靠自己通過了具物部的考試,成爲了其中一員,終於變成了靈霄鏡的自己人。
有人將這件事通知了玉瑱,玉瑱只是淡淡說,也好。
那時候,白子駒已經離開了靈霄鏡。
樑左忍不住提問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師傅告訴我的。”六景打了個哈哈,彷彿知道自己也透露太多不該說的東西,轉而對辛德瑞拉講:“在這裡的時候,如果你想學什麼東西就來找我,我教你。”
樑左大喜,感覺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快說謝謝六景老師,六景老師真的是學識淵博。”
小姑娘怯怯鞠躬:“謝謝六景老師。”
六景笑:“我出去一趟,青箏的事情不用擔心,她這個人比較死板的,生一陣子氣調整一下子就好了。以前白子駒經常氣她,不會有多大事……”
回過頭,樑左發現韓靖卻一直在搗鼓齊仲改裝後的機械八爪魚,似乎很有興趣。
“我先給她做手術。”
躺在牀上的小姑娘十分放鬆,不知道是對於自己情況的樂觀還是已經抱着無所謂的態度了。樑左發現她對自己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你不怕嗎?”
“不。”
“其實我們並不熟,你相信我嗎?”
小姑娘點點頭。
她對樑左毫無保留信任的原因很簡單,因爲小三告訴了他們,有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用一種神奇珍貴的藥物救了自己一次。那正是樑左從李慕染處得來的“美人恩”。
聽着她說的話,樑左不由臉皮有些發燒——當時自己其實並沒有立即救那個孩子……
當樑左差使黑仔侵入小姑娘體內時他發現自己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沒錯,她體內的大夜魂是通過人爲閹割的,處於一種奇特的沉睡狀態,不過由於它處於“收縮”的自我保護姿態,黑仔根本沒法嘗試捕捉消化。更麻煩的是大夜魂是純粹寄居在辛德瑞拉的意識中樞中,已經和她的中樞融爲一體,要對夜魂下手就會損傷她的意識。面對這樣的情況,樑左不由大罵齊元齋——他並不知道,齊元齋當時也是迫不得已,大夜魂要進入中樞才能夠吞噬掉詛咒奇特的力量,以毒攻毒某種意義上就是鳩佔鵲巢、驅虎吞狼。
如今沉睡的大夜魂已經完全融入了辛德瑞拉的意識中樞深處,樑左實在沒有一丁點信心能夠剝離出來,這也許纔是屍魂化的嚴重狀態。
最後他只能夠無奈放棄。
“抱歉,如果要取出它,對你危險太大了……可能手術纔開始你就會死。”
樑左又安慰說:“不過只要不去激發腦子裡的那個大塊頭,你應該也不會有危險。”
“我知道。”
辛德瑞拉眼睛亮晶晶的:“我和它聊天,它只顧睡覺,可懶了。”
“那麼,你要和它好好相處啊。”
樑左不由笑道,心想,誰說夜魂無法與人相處呢?自己和黑仔不還是到現在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