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陽話音一落,林黛雨提着的那顆心總算落了下來,玩這麼多花樣無非就是爲了引起賈家的大家長注意,如果她不在意,那麼這一切都白費了,還得另想辦法。
看來凡人對鬼神之事還是很敬畏的,也許她和土地婆婆這樣打算的首要根據就是他們相信,如果他們不信,她們也沒辦法,總不能因爲人家不信就把人家捉弄一頓吧,這是違反天規的。
每樣崗位和工作都有自己的守則,當神仙也不例外。
一僧一道被袁陽請進了史正梅待客的小客廳,林黛雨也移步打算跟上,袁陽及時出現,攔住了她,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淡的,“董事長想單獨和二位仙師交流一些事情。”
這話再明顯不過了,她老人家要單獨問那倆個人,你就別進去了。省得不方便或是礙事兒,後者聽來有些難聽,林黛雨想想也是,如果老太太問起,她爲什麼正好出現在哪裡,解釋起來,倒怕露了餡。
她剛轉身準備離去,門卻吱啞一聲開了,然後便有一道紅色的光暈罩在了林黛雨的身上,她差點就以爲是有妖物在附近,使了什麼陰招,想要運功抵抗了,突然聽到那大和尚的聲音傳了過來,“果然是有福之人,老太君你且看去,我那盂乃是用上古時女媧娘娘補天時遺棄的仙泥燒製而成,能辯世界萬物是非禍福。”
林黛雨心裡暗笑一聲,這土地婆婆真會扯淡啊,哪裡來的女媧補天泥,分明就是一個破盂,用了一招馭物術讓它漂在自己頭頂上方罷了,那道紅光不知道又是什麼玄機,她且站着不動。
只是臉上裝出驚疑不定的神情,故意雙手僵僵的,立在那兒動也不敢動,顫聲問向身後的史正梅,“外婆。這是,這是什麼?”
史正梅立即上前握住她的手,滿面笑容,示意她不用害怕,這時候那紅色光圈似乎又增大了一圈,青衣道士高聲道,“祥瑞之氣大增,老太君的福氣更甚於這位小姐,是個長壽之人呢。”
史正梅眼睛都快笑眯了眼,連忙擺手道,“唉,老了,要活那麼大年紀幹什麼,難道要做老妖精不成,只希望合宅平安,兒孫們身體健康就好了。”
這時候頭頂上方旋轉不停的盂突然停了下來,回到大和尚手掌中,不到半分鐘,竟然自己鳴叫了起來,像是裡面有人在用竹簡輕輕敲打一般,史正梅不解的問道。“仙師,這神盂自鳴作何解釋?”
大和尚像模像樣的掐指一算,臉上的表情一時遲疑不定,一時猛然頓悟,一時又快活的捶起了胸口,拉着那青衣道士的衣袖竟然自己哭了起來,“師弟,想我追尋那調皮的吉星幾百年,一直只能看見他離開的尾巴,無緣親自得見,一直悔恨交加自己道行淺薄,不能及時查覺他的行蹤。”
青衣道士安慰道,“師兄,吉星向來生性調皮又機靈聰明,我們無法仰望其姿是很正常的,師兄不必多做苛刻,就算尋遍世上千年,相信終有一天能將他帶回天庭歸位的。”
史正梅聽的一愣一愣的,隱約只聽見吉星二字,便上前一步問道,“冒昧的打擾下二位仙師,不知道二位仙師,口中所說的吉星是怎麼回事?”
大和尚閉眉頭微皺,眼神掃了下院子裡的袁陽和林黛雨一眼,似有難意,史正梅清咳一聲,“袁陽,今晚不用人侍候,夜深了。林小姐體弱,你先她下去,洗洗睡吧。”
袁陽朝着外面揮了揮手,一干侍候的保姆傭人等全部退下,她輕輕走到林黛雨身旁,斂首低眉道,“表小姐,請。”
林黛雨很配合的用依依不捨又有些疑惑的眼神看了史正梅和一僧一道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史正梅一擺手推開門,“二位仙師裡面請。”
大和尚一進門便聲了佛號,被請到桌邊坐好,史正梅親自奉茶,青衣道士則站在他的身後,臉上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看老太君也是誠心向善的人,道一二天機與你也不妨。那吉星本是天庭裡的一位神仙,只因犯了點小錯,被玉帝罰下凡間十個輪迴歷劫做善事,所到之處歌舞昇平,吉星高照。本來輪迴已滿,按理說吉星要立即歸位纔對,但是不曾想這吉星長久在凡間輪迴,竟然戀上了紅塵世俗,不願意歸位。還自毀仙骨,隱藏仙氣,失去了蹤跡。我與師弟本來在崑崙山上修煉,三百年前奉無量天尊之命下山辦一些事情,仙帝得知後託付我們順道一起訪查吉星的下落。怎奈吉星隱藏的太深,我們穿梭時空,橫亙歷史河流幾百年,好幾個輪迴,竟然每次都與他擦肩而過。本來我們在另外一座星球上面訪查吉星留下的氣息,卻見雪星上升起一道耀眼的金色,便立即起身和師弟順着神盂指引的方向找了個方位落下。結果一落下便是貴府門口。”大和尚頭不搖,氣不喘的把一番話說完了,史正梅明白的同時緊緊握緊了拳頭。
“仙師的意思是說,那隱藏的蹤跡的吉星可能落於賈宅?不知道我這樣理解可有錯誤?”史正梅緊張極了,如果自己家裡真有一個吉星高照,那麼眼下的一些困難也許都會迎刃而解。
“吉星生性聰慧,會以各種方式存在,也可能是投胎轉世,也可能是緊身傍依。”道士提醒了補充了一句。
“仙師,不瞞你說,我的孫兒賈保裕出生之時霞光滿天,而且口中還含有一玉,不知道他是不是吉星正主呢?”史正梅想到賈保裕出生時的景象,心裡幾乎就肯定了這世上的確有吉星存在的事情。
大和尚摸了摸光頭,沒有說話,只是原本放在桌上的神盂卻微微震動了下,史正梅不解道,“這?”
“是與不是,還要待神盂測過才知曉。”
史正梅立即道是,又面稍有難色,“孫兒最近幾日身體不怎麼舒服,能不能麻煩二位仙師隨老身走一趟,前往霓虹院呢?”
大和尚站起來,“不妨事,若真能尋到吉星下落,我們還要感謝老太君的幫助呢,我二人追尋他的足跡也有幾百年未曾回崑崙山了,倒也想早些回去好加緊修煉,以更高的本事造福蒼生。”
史正梅肅然起敬,親自提燈,在前面引路,三人穿過走廊,正要往霓虹別苑去的時候,大和尚手裡的神盂竟然自己飛了起來,急速往不同的方向旋轉而去,大和尚和道士對望一眼,立即出聲道。“莫是神盂感受到了吉星的氣息,跟上去看看。”
二人立即向前一躍,史正梅只是覺得眼前一花,兩個人的身影已經凌空漂起,踩着輕巧的花枝向前躍去,史正梅嘴張得老大,這種功夫只是在電視劇裡看過,叫什麼輕功。
只是在暗夜中,她隱約能看到這二人周身還流轉着一層淡淡的乳白色的光暈,那光暈里約有許多奇怪的字符。
雖然追不上他們的速度,但是史正梅大致看了下方位,朝那邊去的只有一個地方,就是賈保裕原先的房間。
眼前一晃,那青衣道士又輕漂漂的踏雲而回,急聲道,“老太君,實在抱歉,我師兄弟二人一見了吉星蹤跡,喜不自禁,竟然忘記你只是凡人之軀,跟不上的。請老太君閉上眼睛,我們片刻後就到。”
史正梅被那青衣道士緊緊扶住肩膀,閉上眼睛,隱隱聽到耳朵邊風聲呼呼,不到幾秒鐘,腳實則原先的虛浮變爲踏實,她睜開眼來,已經是在賈保裕的門前了,平常從自己那邊走到這裡來,她都是坐室內小步輦的,最少也要十來分鐘,今天卻在一兩秒鐘就到了,她越發相信,他們果然是神人。
神盂在賈保裕的門前停住了,凌空了好久,既不轉也不停下來,然後又慢慢浮到了另一門邊,徘徊了許久,竟像是難以選擇似的。
大和尚疑惑的摸着光頭道,“敢問老太君,這兩間房間分別是誰人居住?”
史正梅看見那神盂停在賈保裕門前時,便心裡一喜,暗道自己沒有猜錯,但是神盂又飛到了另一間,那不是賈保渚住的房子嗎?難道說他也和吉星有關,但是王止君剛懷賈保裕時遇到的一個道士可不是那樣講的。
隨即她又釋然,以前那個道士是個騙子,哪裡像今天,這倆個人的本事,可是她親眼所見。
“回仙師的話,這兩間房子分別是我的兩個孫兒賈保裕和賈保渚,只是保裕身體不適暫時安置在霓虹別苑,而渚兒也有事情暫時未歸。仙師不是說吉星只有一位嗎?爲何這神盂卻停在兩個人門口?”
道士摸着長鬚沉吟了半天才道,“師兄,你覺得會不會有這種可能?”
大和尚語氣也凝重起來,“不曾想這吉星爲了能夠留在紅塵,居然如此絕決,做出這種事情來,難怪 我們一直追蹤都無法找到他的真正足跡,原來玄機在這裡。”
史正梅看倆個人打啞迷,聽的一頭霧水,正待發問,大和尚卻擡起手阻止她的問題,“老太君可知道人的靈魂是由三魂七魄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