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步微微一笑,原來是爲了兒女私情,自己正愁找不到藉口接近他,如果能幫他解決了眼下的困難,他必然會對自己產生好感,以後借玉相信也會方便不少吧。
沒等呂步回話,賈保裕卻自說自話起來了,他的心裡像壓着一塊大石頭,堵的難受,他迫切需要一個發泄口,他需要傾訴,以前有不開心的事情可以找表叔說,現在讓他感覺煩惱的卻正是他最信任的人,讓他情何以堪呢?
“我不知道該要怎麼辦?他是最我信任最尊敬的人,我該要退避嗎?”賈保裕真的很煩惱,滿腦子都是亂亂的聲音,嘈雜的畫面,讓他感覺快要窒息了。
“你問過那女孩了嗎?她喜歡的是你,還是他?”呂步聽了他的話,眼睛不自然的飄向遠方,他的腦海裡出現一幅畫面,桃花紛飛的季節裡,那穿着一襲粉色裙裳的女孩,烏髮膚白,笑意吟吟的朝着他走來,眼波流轉,彷彿再回首就是千年時光偷逝。
小橋,小橋,你等着,我一定會想辦法早點回來娶你,我一定不會負你。他心底低低吶喊着。
賈保裕一怔,他倒從未想過這問題,當他看見柳香璉抱住林黛雨,而他的心痛的無法承受時,他只想逃避,他不想面對,他不知道該要怎麼面對?更重要的是,柳香璉居然一進來就狠狠的打了自己,從小到大,他連手指頭都不會碰自己一下,現在卻毫不留情的就下手了。
他們之間的那份情還在嗎?或者一直是他的誤認知嗎,柳香璉對自己好,不是真的好,只是因爲賈家是他的恩人兼顧主嗎?
不不不,他的腦子一團亂了,不是這樣的,一時肯定柳香璉以前對他的好皆出自利益,現在他獨成一方了,自然不用再靠着賈家,反而有與賈家分庭抗禮的趨勢,所以自己的利用價值沒有了,他便肆無忌憚了?
一時又痛罵自己怎麼可以這樣懷疑表叔,從小到大,把自己當寶貝一樣疼的表叔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
“我,我不敢問。”賈保裕低下頭,他的確不敢說,他怕會被拒絕。
“我覺得你現在不宜衝動,你先冷靜 下聽我說,你首先要搞清楚那女孩她的心裡喜歡是誰?如果她喜歡的人是你,你卻自以爲是的把她推向別的男人,你痛苦,她痛苦,娶她的人一輩子得不到她的心也痛苦。如果她喜歡的別人,那你的成全倒底是幸福了兩個人。你好好想想。”呂步慢慢一點一點的分析給他聽,其實大多數時候,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旁觀者都比較會說大道理,再說那女孩是誰與他也沒什麼關係,他所要的只是一個提供主意的好朋友形象。
賈保裕果然很乖的聽着,然後不停的點頭,最後眼裡釋放出別樣的神彩,滿臉堅定的說道,“老師,謝謝你的開導,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回去找她,我要和她說清楚,我喜歡她,如果她也喜歡我,就算他是我表叔,我也不會讓步的,如果她不喜歡我,我也不是小氣的人,我會將那份愛收藏在心底,默默的祝福他們。”
呂步小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誇道,“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透,以後如果有什麼心事找不到人說,就來找我吧。”
賈保裕用力的點點頭,朝着呂步行了個禮,然後邁着輕鬆的步伐走出老師宿舍樓,頓時感覺空氣也清新不少,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裡籌劃,總不能就這樣說,要不請林黛雨去西餐廳吃飯,燭光晚餐,然後趁着氣氛比較好的時候,送上鮮花,再來一個真情告白,相信效果一定不錯。
且說林黛雨去了很多地方找賈保裕,包括他們曾經一起玩耍飛翔的地方,但是一直到天黑,都沒有賈保裕的蹤影,她很想去找土地婆婆,沈桃是本地主管,對於自己管轄區域的事情自然瞭如指掌,但是一想到太白金星在那裡呢,如果自己去了,搞不好又要被那老頭兒羅索,算了,還是自己找吧。
林黛雨累得半死,直到滿天星辰了也沒找到賈保裕,最後她想到了學校,趁着夜色,又駕雲在學校周圍晃了一圈,結果還是沒有人影,便決定還是先回家再說,搞不好他已經回家了呢。
剛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賈保裕從裡面衝了進來,她連忙迎上去,未來得及開口埋怨他去了哪,賈保裕就氣喘吁吁的說道,“小雨,不好了,剛纔李婉打電話來說,表叔出了車禍,現在正在醫院搶救,生死未卜。”
林黛雨腦中瞬間空白,臉色劇變,緊緊抓住賈保裕的衣服,“你,你剛纔說什麼,你說柳大哥他怎麼了?”
“你們還是先上車吧,到了醫院再說。”賈保渚已經將車子開過來了,林黛雨也顧不上賈保裕的失神表情,也忘記了林黛雨原本應該柔弱的身體,不等賈保渚開車門,直接單手撐住車頭,雙腿擺動起來,動作迅速靈敏的跳進了車裡。
賈保渚瞪圓了眼睛看着林黛雨,幾乎不敢相信剛纔所看見的,剛纔林黛雨那個動作,分明就像好萊塢電影裡的功夫高手們常做的動作嘛,他這個小表妹,什麼時候學會了這手?
“快開車啊,發什麼呆?”林黛雨心急如焚的催着,剛纔賈保裕一說出事,她立即就想到了自己下午對柳香璉的態度。
賈保裕呆了幾秒,也打開車門,坐在後面,一言不發,賈保渚看着這奇怪的倆個人,專心的開車子也不講話。
很快便到了醫院門口,林黛雨一下車就以旋風的速度衝了進去,賈保渚剛停好車子,就不見她的人影了,只獨留賈保裕一個人癡癡看着林黛雨的背影,腳上彷彿有千公斤重的玄鐵,邁不動路。
“保裕,你有沒有覺得表妹今天很奇怪?”賈保渚和賈保裕一邊往裡面急走一邊說道,賈保裕沒興趣的嗯了一聲,又沉默了。
賈保渚見他提不起興趣來,以爲他替柳香璉擔心,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他沒說話,按理說他應該很急,賈保渚也不講話,默默思索着賈保裕奇怪的表情和林黛雨今天反常的行爲。
“李婉,柳大哥現在怎麼樣了?”林黛雨衝到急診室門口,一把抓住李婉的手就急迫的問了起來,眼淚也情不自禁在眼眶裡打轉轉。
“還在裡面急救,小雨,你不知道當時的場景有多可怕,那輛車撞過時,我拼命叫他回來,他像聽不到一樣,還往前走,就像,就像,就像他自己故意要去尋死一樣。”李婉捂住嘴,雙眼驚恐,她的腦海裡滿是柳香璉臨倒下時那雙絕望而又憂傷的神情,他嘴角溢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地面,他的眼睛是圓睜的,特別嚇人,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全身顫抖。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傻?”林黛雨慢慢蹲了下去,淚水溢了滿臉,她不想的,她真的沒想到柳香璉會這樣做,如果他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她該要怎麼辦?
如果柳香璉真是林黛雨宿命的另一半,卻被自己給弄死了,她豈不是好心辦壞事,又犯下一樁大錯,太白爺爺曾經說,如果有宿命中的宿主脫離原軌道,就會改變後面的一系列軌跡,搞不好整個星球都會發生裂變,進而消失在宇宙裡。
如果這個星球真的要裂變,消失,那麼疼愛的她的外婆會怎麼樣,還有表哥,還有李婉,不,不,她絕對不允許這一切發生,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把柳香璉救回來。
賈家雙兄弟也急步過來,同樣的愁眉不展,林黛雨和賈保裕各懷心事,也沒發現賈保渚和李婉兩個人神色間的不自在,賈保渚極力想靠近李婉一點,想和她幾句貼已話,這幾天,不管是上課,還是路遇,李婉都有意躲開他。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百般討她歡心,但是她卻一直無動於衷,他去她家找她,她也以作業多,有事爲由拒絕出去約會。
“李婉,我有話要和你說。”賈保渚再次轉到窗欄邊,企圖抓住李婉的手,她身體一側,躲開她,假裝自然的理了理頭髮,“我去下衛生間。”
看着她走的那樣急促,像後面有人追趕似的,賈保渚無力的靠在窗欄上面,究竟怎麼了,好不容易撐過雨過天晴,兩個人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這幾天要不是因爲小雨生病,全家人忙的人仰馬翻,他早就請人去她家提親了,否則也不用受這種相思之苦了。
“吱呀!”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滿頭大汗的從裡面走出來,林黛雨連忙上前,“醫生,柳大哥怎麼樣了?”
醫生環顧了幾人,“哪位是病人家屬?”
林黛雨還沒講話,賈保渚就上前一步,“我們都是,請問病人現在情況怎麼樣?”
醫生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我們已經盡力了。如果在三天內病人醒過來,那就沒有什麼大妨礙,但是病人體內求生意志非常薄弱,好像不願意醒來,所以如果三天內沒有醒來,估計以後都要沉睡了。”
“不,不會的,柳大哥不會有事的。”林黛雨雙膝一軟,賈保渚連忙扶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若有所思的看着賈保裕,他的神情自打見到林黛雨就是呆呆的,完全不像平常那麼活絡的一個人。
現在這種關頭,更不應該是呆呆的啊。
柳香璉被從頭包紮到腳,像木乃伊一般,林黛雨站在門口,竟然全身漫遍一種懼意,她不敢靠近,她害怕,怕他真的會死掉。
如果他死掉了,外婆和表哥,李婉都會消失,這些對她很重要的人,都會消失!
“柳大哥,你醒醒,你醒醒啊,你醒來和我說話,你告訴我,你只是在開玩笑對不對,你一向就喜歡和小雨開玩笑的,你爲什麼不起來,你是個貪睡鬼,你爲什麼不起來,你起來呀!”林黛雨拼命搖晃着柳香璉的身體,但是他再也不會滿眼疼愛的去看着她,眼底只有她一個人了。
“小雨,你冷靜一點,你這樣只會加重他的病情。保裕,你帶表妹去隔壁屋休息下,這裡我來照顧。”賈保渚扶住林黛雨的肩膀,將滿臉淚痕的林黛雨推給賈保裕。
賈保裕滿眼都是疼,心疼的看着林黛雨越發瘦削的小臉,咬了咬嘴脣,“表叔會沒事的,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