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雨忍不住靠進賈保裕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哽咽道,“都怪我不好,我不應該那麼的衝動的,都是我的錯。”
賈保裕緊緊的摟着林黛雨,眼眶也是紅紅的,他用手輕輕撫摸着她柔軟的頭髮,將她半扶半拖出了病房。
林黛雨之前還未出院,然後又找了賈保裕整晚,身體早就疲憊不堪了,這會子在賈保裕的懷裡哭着哭着竟然就睡着了,賈保裕嘆了口氣,將她輕輕抱到隔壁的貴賓專屬房間。
他用手理了理她額頭前有些紛亂的頭髮,用指腹輕輕的在那些淚痕劃過的地方撫摸着,慢慢彎下腰去,輕輕的吻在她的額頭,嘴角浮出一抹淺淺的苦笑,“你真的很喜歡他對不對?假如我也躺在牀上,你會不會也這樣難過傷心?放心吧,他一定會沒事的,你們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
三天,轉眼即過,柳香璉依舊沒有醒來的徵兆,林黛雨的心往下一沉,看來註定要走這一趟了。
她先是藉口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吩咐玲瓏,沒有自己的命令,誰也不能進房間,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在房門口設了一個小小的迷幻陣。
如果有人不聽話誤闖,就會進入他心底認爲最美好的地方。
她疾速駕雲往天庭趕,剛靠近南天門,就看見雲端飄來兩個金甲戰士,伸出長戟攔住了她的去路,“請出示通行證!”
軒轅若悠將小腰板兒一挺,往上一跳就在其中一名神將的鼻子上彈了一個爆慄,“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兩個神甲戰士這纔看清,原來是十公主,慌的就跪下去了,“小的參見十公主,您怎麼從外面回來了?”他們還作示朝着若悠的身後看了一眼,又縮回脖子去。
“是你大還是我大,我需要向你彙報行蹤嗎,讓開!耽誤了本公主的大事你擔待的起嗎?”若悠高高的擡起下巴,假裝表面平靜的朝着倆個衛兵一瞪眼,他們立即縮小身型,陪笑着讓路,十公主的霸道和惡名是天宮裡出了名的,連玉帝老子都不敢拿她怎麼樣,他們只是小兵,怎麼敢惹上這位麻煩公主,除非接下來日子都不想過。
若悠一看見沒有注意她,立即就騰雲奔往太上老君的煉丹房,她還沒到門口時,從斜刺裡衝出一隻全身雪白的捲毛獅子,撲上來就往她臉上舔去,同時嘴裡發出風鈴般動聽的聲來,“十公主,你去哪裡了,我找的你好苦。”
若悠警惕的看了下四周,伏下身體,捂住了那隻雪獅的嘴,同時豎指輕噓,“小聲點。”
雪獅如紅寶石般的眼睛咕溜溜轉了幾圈,然後也學她一般的四處望了望,並未看見任何人,不知道爲什麼一向任性刁蠻,膽大包天的十公主爲何這般小心模樣。
若悠將雪獅抱到一叢玉柱旁,對着玉獅耳語一番,小獅子抓耳撓腮,露出有些爲難的神情,繼爾擡頭用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說道,“我幫你去偷仙丹沒問題,但是你從現在開始到哪裡去玩都要帶上我,不許瞞我你的行蹤。”
救柳香璉的命要緊,若悠只好點了點頭,“成交!”
一人一獅又計劃了一番,若悠曾聽太白金星說過,天河底部有一個暗穴,那裡通往人界,雖然她可以從南天門進來,但是不代表可以出去,沒有玉帝的手諭,神將們也不會放行的,萬一把動靜鬧大了,事情就麻煩了。
若悠先去天河邊等雪獅,它一偷到仙丹,立即過來匯合,反正她們也經常去天河邊看風景,騎天馬遊玩的。
話說這一番還算順利,若悠剛回到賈府,睜開眼睛,便聽到門外玲瓏着急的聲音,“表小姐,表小姐,你開開門,您再不開門,我就要叫人撞門了。”
她連忙起身撤了幻陣,裝做睡覺未醒的模樣開了門,只見史正梅和王夫人及賈保裕等人都站在門外,一看見她過來,便圍了過來,問長問短,史正梅更是將她的手握着,從上到下,仔細的摸了一遍,確定無大妨礙,才轉悲爲喜。
“外婆,你們這是幹什麼,小雨只是感覺好辛苦,所以睡了一會會而已。”林黛雨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大家,她自認爲速度已經夠快的了,在人間最多也就是過了一晚而已,大家至於這樣着急嗎?
“傻孩子,你一睡就是三天,不吃不喝,讓外婆怎麼能不擔心?還好你沒事,要不然外婆怎麼和你死去的爸媽交待。”史正梅轉眼又要落淚,王止君連忙遞了帕子過去,“媽,人死不能復生,如果如含和小閔知道您爲他們這樣傷心,就算在地底下心也難安。”
林黛雨一頭霧水,前倆天不是還說那個便宜老爸娶了新妻子,要接她回去什麼的,賈保裕還說後媽難處之類的,怎麼現在又說去世的爸媽?
難道她昏睡的這三天裡,又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玲瓏看見自家小姐朦朧未知的模樣,再想想她從今以後就真的只是一個人,寄人籬下,心裡也發起酸來,上前一步,“表小姐,昨天晚上您父親去國外開會,坐的那班飛機失事了,新聞說無一人生還。”
林黛雨呆了呆,其實她沒有什麼感覺,畢竟又不是她的父親,但是事情怎麼發生的有些突然呢?
王止君也抹了抹眼淚說道,“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前天花院裡的那幾株海棠花莫名的枯死不算,隔了一夜居然連根都找不到了,連着旁邊的那座亭子也像是憑空消失了。”
“那,那柳大哥他現在怎麼樣了?”林黛雨的臉瞬間就白了,這一切的徵兆都顯示了不好的預兆,她真不希望是自己闖的禍。
“表妹,你是不是病了,你三天前不就是參加完了柳大哥的葬禮,回來說累,就睡了,到今天才醒嗎?怎麼這會又問柳大哥怎麼樣了呢?”賈保裕滿臉心疼的走過來,輕輕握住林黛雨的手,想給她力量。
不,不會的,柳大哥怎麼會死呢?她只是脫離了一小會,她只是離魂一小會去天庭取藥了呀。
林黛雨心裡有一種極端不好的預感,像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發生,而她卻無力扭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消失不見。
是因爲自己無意間害死了柳大哥,所以改變了星球運行軌道,所以這些人或是事物都在慢慢消失嗎?
先是花園裡的海棠,然後到真正林黛雨的父親,然後是柳香璉,那接下來會是誰呢?
她幾乎不敢相信了,她幾乎站立不住,從史正梅的臉上慢慢看遍所有人,最後將目光停留在賈保裕的身上,她緊緊揪住他的衣服,“那你告訴我,李婉在哪裡,渚表哥呢?”
王止君突然哭出聲來,“我可憐的渚兒啊。”
玲瓏輕輕朝着她搖了搖頭,“表小姐,你怎麼好端端的提起大少爺了,他不是和大少奶奶結婚的第二天早上就吐血,然後去了嗎?當時你也在的,你忘記了嗎?大少奶奶因爲懷有身孕,行動不便,所以就沒來看你了。”
時空都亂了,秩序都亂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林黛雨雙手拼命抱住頭部,感覺頭裡面有無數的聲音在轟響,“消失,消失,都會消失——”
眼前的意識好朦朧,好模糊,心口好痛,林黛雨倒退好幾步,身體軟了下去,只聽見老太太的聲音,“快喊醫生過來!快!”
心房的某個角落裡,若悠滿臉驚懼的抱頭縮在那裡,在她的旁邊是降珠仙草滿是晶瑩的葉片,林黛雨的魂識幽幽的嘆了口氣,“十公主,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你呢?”
若悠擡起了頭,茫然的望着那株嘆氣的仙草,“你爲什麼要感謝我?”
“同樣一件事情一直在反覆進行,任誰都會感覺累吧,別人或許還好些,他們要經過輪迴,要過奈何橋,要喝孟婆湯,忘卻了前塵往事,就算是同樣的故事也能津津有味的演着,笑着哭着鬧着,但是我的靈魂是歸於太虛幻境的,我每次重複這些故事,都帶着前世的記憶,我好累,我好辛苦,我早就想結束這種環復不停的生活,但是我沒法改變,這是我註定的命運。”
是啊,就像你喜歡吃方便麪,但是如果讓你每天三餐,連續吃一個月,你也會感覺痛苦的,何況她帶着前世的記憶,在整個太空的星際中已經不知道輪迴了多少個一百年,再濃的悲傷,傷了一千年,也早就麻木了。
“或許您破壞了軌道,會消失一顆星球,殞落一顆星子,於我們反而是一種解脫,我可以專心修煉,爭取早日登仙,再也不用纏綿這段風流債了。”仙草的語氣裡竟有絲絲喜悅。
若悠似懂非慌,“是嗎?那你不喜歡你的另一半了嗎?”
仙草緩緩攤開葉片,葉芯深處坐着一襲白衣的林黛雨,嬌弱不勝輕風,滿臉淚痕,“一世又一世的求而不得,他的心到底歸於何方呢,我不願再這樣等待下去了,就讓我歸於塵土吧,或許相見不如懷念,是最好的歸宿。”
“十公主,十公主,醒醒。”有人在喚她的名字,若悠茫然的站了起來,告別了仙草,走出心房,推開窗望去,一片霧茫茫,找不到方向,她順着聲源走進霧裡,“你是誰?”
一個俊秀如斯的年輕男孩匆匆跑過來,拉住她的手,“十公主,你還不快將仙藥給那凡人服下,我剛觀星象,有一顆星子似要殞落,光芒閃爍不定,星際空間的主薄們十分着急,已經派人去查了。”
若悠哭腔的聲音,“雪玲瓏,我該怎麼辦?我好混亂,我本來是好心,沒曾想辦成了壞事,你幫幫我。”
雪玲瓏微微沉吟,“既然此事事關你和太白倆人,你還是趕緊去土地那裡找到他,將那凡人救回,看是否能夠及時扭轉乾坤,讓星球暫時回到正常軌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解鈴還需繫鈴人啊。
太白金星在土地老兒那喝多了,卻被十公主一句話給驚醒了,這回事情玩大發了,他苦苦思索,差點揪斷了那又長光澤又好的鬍鬚,最後決定帶十公主去地府,求閻王幫忙,地府有時光渡,從那裡可以返回過去的時空。
閻王很是爲難,但是如果不幫,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小命不保,幫了若是玉帝追究起來,他也要受到責罰,最後還是太白苦苦哀求,答應了若干好處,他才應允了。
“十公主,你要想清楚了,回到過去的時光,還會上演一樣的故事,如果你改變了做法,阻止了他的離世,那麼現在的一切事情,也會隨之消失的。你沒有上天宮,你沒有遇到雪玲瓏,也沒有將他帶下凡間。”閻王交待道。
林黛雨摸了摸雪玲瓏的捲髮,輕聲道,“雪兒,以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雪獅子跳起來在她臉上舔了下,“主人,你去吧,雪兒在天宮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