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黛雨早就餓了,從那晚在福利院見到太白金星,然後上天查看正史運行軌跡,再到現在出現,整整兩夜一天的時候,在土地廟裡和天上也只是眨眼的功夫,沈桃和吳封還有太白金星都是神仙,自然不用吃東西,軒轅若悠脫離林黛雨本體的時候也是不用吃東西的,但是她這具身體畢竟還是凡身肉胎,自然是一頓不吃心發慌。
何況還不是一頓,待太白金星將肉身修復好,她迴歸上去時,便感覺各部分機能都一起敲起鼓來,傳達最多的一個消息便是,我餓了,我渴了,我累了,我困了。
她是強打起百倍的精神在聽着介紹,眼看桌子上一堆美味佳餚,但是沒有史老太太的命令,誰也不敢下筷子,這會子賈正正好給她挾了一筷子菜,她連忙頭也不擡的就埋着苦幹起來,不消片刻功夫就已經將盤中的菜一掃而空,連殘渣也沒剩下。
吃完了,她還不滿足的舔舔自己的嘴角,要不是衆目睽睽之下,她都想舔舔盤子了。自來花慕蘭和林黛鬆真的影響不小,讓飛仙大酒店的廚師水平又上升了一個檔次,她突然就想起了那時候自己第一次出來找工作的情形了。
那時候還沒調整過來,總以爲自己是天庭十公主,無知凡人還不是屁顛屁顛的把自己往家裡請,請她去坐鎮打工,賺錢,那是小菜一碟,那時候哥哥和嫂子還在,每天回家,有國寶大嫂溫暖的熊抱,有竹杆大哥的細細叮嚀,有好吃的雞翅,有滑稽搞笑的柔道表演,是哥嫂爲了逗她開心,故意穿上跆拳道的功夫服,跑到檯面上表演摔跤。
大嫂體型龐大看起來很難對付,哥哥雖然瘦弱,看似不堪一擊,但是他卻很靈活,最後常常都是國寶大嫂被壓在底下當枕頭。
以前的一幕一幕像放電影一樣從林黛雨的腦海裡閃過,她突然覺得剛纔那塊肉如哽在喉,怎麼也咽不下去,眼前也逐漸朦朧起來。
賈保裕原本看見林黛雨毫不淑女,餓死鬼投胎式的吃法,正想嘲笑一番時,突然看見她嘴裡含着一塊肉,有半塊肉皮還露在外面,嘴角憋了起來,眼圈兒紅紅的,漸閃淚光,緊跟着那一滴晶瑩的淚珠兒就沿着嫩白的小臉滑了下來,她的喉間也隱可聽見低低的哽咽聲。
“小雨啊,你這是怎麼了?”賈正連忙關心的問道。
“我,我,我。”林黛雨我的半天,愣是沒說出來,胸腔裡一種無法言喻的酸楚一層層的瀰漫出來,那淚水頓時就洶涌澎湃起來。
一難過,那鼻子就像被什麼給堵住了,她越發感覺不能呼吸,只有拼命擡着頭,張大嘴,含着半塊肉抽泣。全家人都糊塗的不知道怎麼回事,紛紛圍到她的旁邊,剛纔還可以指責是賈保裕惹到她,但是現在明明史老太太爲了兩個人再起爭執,將二人分開分別坐在她的兩邊,離林黛雨最近的是賈正,她也壓根沒看見保裕和她說話,她怎麼突然又哭了?
“孩子,別哭,告訴舅媽,你怎麼了?”王止君看見林黛雨哭的如梨花帶雨一般,之前一點討嫌之心也放到一邊,輕輕摟住林黛雨的香肩問道。
寶彩臉上帶着微不可見的嘲笑,沒想到這個鄉下人手段還真多,居然用這些下三濫的方法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她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手段?
自打林黛雨一出現,寶彩就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彷彿自己在賈家的某種地位,正要被悄然取代一樣,心裡也不由自主的暗自忌恨起來。
“呃呃,卡,呃,嗯!”林黛雨原本還是在嗚咽着的聲音,突然喉嚨裡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音,她的臉突然憋的通紅,雙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拼命的咳嗽起來。
林黛雨同學杯具了,原本只是想矯情的傷悲下,結果呢捨不得丟下嘴裡那塊肉,那肉塊大概被煮的熟爛,居然自行滑了下去,在通往食道與氣管的叉路上,那塊肉也着實傷了些腦筋。
從哪裡走,是個問題,最終它決定順應時代,跟着潮流走,一不小心就滑到氣管裡去了。
還是史老太太經驗豐富,一看林黛雨那表情,立即在聲道,同“定然是嗆住了,快來人,酒店工作人員呢,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寶彩假裝很慌亂,其實心裡暗自高興,叫你耍寶,自作自受。她索性背轉過衆人,坐在桌子旁邊偷食。
大家都在慌亂中,只有王西鳳不慌不忙,她走過去,排開衆人,將林黛雨的上半身抱了起來,然後自下往上,採用了撥蘿蔔大法,使勁的拉啊拽啊。
衆人看着她那規律,也跟着一起把身體自前往後仰的做運動,旁邊一位員工甚至很自覺的給配了一段自編舞蹈,“嘿喲嘿喲,撥蘿蔔,撥了一個大蘿蔔——”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一塊長條形的米粉肉塊被這股強有力的託力給擠出了林黛雨的氣管,咻的一下飛了出去。
寶彩在衆人手忙腳亂之際,竟然還想要去偷喝一點小酒,只是她剛端起了酒杯,突然覺得眼前一黑,有什麼東西帶着一絲餘溫,還有一點糯米的清香,貼在了她的眼睛之上。
不待她用手去摸,那物體已經自己滑了下來,正好落在她的酒杯裡,一塊長方形的軟軟的米粉肉條,好像正是剛纔從某人氣管裡旅遊了一趟出來的那位。
寶彩因爲在幸災樂禍中,所以並未目睹王西鳳特殊救人法的全過程,她也不知道這塊肉曾經在偉大無比,天上雲朵見了都發呆的天庭十公主的氣管裡待過,她還拿筷子挾起來聞了聞。
原本就散發着清香的糯米粉肉,又泡了一點優質紅酒,味道更加特別,她只是咕噥了一句,“誰這麼浪費?”便將那塊肉塞進了嘴裡,同一時刻她的耳旁響起賈保裕的一聲疾呼,“寶姐姐,不要!”
寶彩一邊咀嚼着米粉肉一邊奇怪的看着賈保裕,含糊不清的說道,“什麼不要?”
賈保裕看着她賣力咀嚼的動作,艱難的嚥了下口水,然後陪笑道,“沒,沒,沒什麼,你繼續。”
“噢。”寶彩將嘴裡的肉吞了下去,又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這時候她身後的所有人,除了林黛雨和王西鳳,其它集體扶住了牆乾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