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傾城聽到衛扶搖的一席話後,心頭的怒氣到底無法平息,她冷哼一聲,指着衛扶搖苦笑道:“同根生?我可比你高貴多了,你也配和我同根嗎?”語罷,她上前狠狠捏住衛扶搖的脖子,咬牙切齒道:“你憑什麼能成爲郡主?我爲了進皇宮不遠千里從齊國趕到長安城,淪爲舞姬才換來今天的一切,憑什麼你只幾句花言巧語就成了郡主?”
衛扶搖猛力掙脫掉舞傾城的手,她伏在案前略微咳嗽幾聲,身子瑟縮了一下,隨即又理直氣壯道:“我擁有的這一切,可不都是姐姐給的嗎?姐姐這會子又問我爲什麼,我怎麼會知道爲什麼,你以爲我願意跟你進宮嗎?憑什麼你就是主子,而我就是個任人隨意使喚的奴婢?我不甘心,死也不服!”
舞傾城抿嘴一笑,狹長的眼眸一眯,十分邪異,彷彿透着無盡的危險,她輕啓丹脣,諂媚道:“你以爲你現在就不是奴婢了嗎?你說,若是我告訴皇上,衛扶搖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投湖死了,皇上他還會留着你繼續享受這明媚的春光嗎?”
衛扶搖的臉上絲毫沒有怖懼之情,她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反而開懷一笑,隨即緩緩張口,挑釁道:“姐姐只管去說吧!若是我告訴皇上,在這皇宮之中,潛伏着兩個齊國的細作,而且她們是企圖復國的魏朝餘孽!還有,那次姐姐帶到萬花樓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麼表兄,他就是齊國的太子高蜀蠡!你說皇上知道這些後會怎麼樣?會不會給姐姐封個昭儀什麼的?”
“你……”舞傾城語塞,她萬萬沒料到衛扶搖竟知道關於她的一切,還以此反過來威脅自己,她的眼睛骨碌碌轉來轉去,腦子裡百轉千回。
衛扶搖察覺到舞傾城的異樣,輕抹一笑,知道自己這招用對了地方,她溫柔繾綣地開口道:“姐姐,得饒人處且饒人,有時候千萬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絕了,我相信‘害人終害己’這句話終究是對的!或許,我該感謝死去的衛扶搖,不!我要感謝老天爺,你說衛扶搖爲何不把自己的故事告訴其他人,卻偏偏告訴了我呢?她爲何不教其他人彈《斕湘曲》,卻偏偏教給了我呢?這些恐怕不是用’巧合‘二字就能說明白的吧!這可都是老天爺的意思,姐姐難道想違背老天的意願?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舞傾城顧及自己和舞傾心的安危,少不得退讓一步,她神色一凜,寒光乍現,卻笑意盈盈地開口道:“我可以不與你計較這些,但是,只要有一個人知道我和我妹妹的身世,你定會爲我們倆陪葬!”
衛扶搖靈動的眼眸一轉,然後一彎,眼眸中帶了幾分瞭然
,她溫溫吞吞,不緊不慢道:“姐姐只管放心,我擁有榮華富貴是多麼的不容易!我肯定不會把它葬送在自己的手中!既然如此,你我就一言爲定,從今日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道不同,不相爲謀!你說如何呢?”
“好!一言爲定,以後我不會出現在你的生命裡,直到你死,我都不會!”舞傾城狠狠地說道,“不過,若是你日後遇上什麼難事,萬不得已跑來求我,說不定我還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衛扶搖冷笑一聲,眼底的笑意不減,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淡然道:“那我倒要瞧瞧日後到底是誰求誰?你若再敢來此放肆,我反正不怕死,黃泉路上三人同行!”
舞傾城坦然地扯了扯嘴角,冷哼道:“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我不要你的命,自然會有人要你的命!”
衛扶搖剛欲回答時,銀花慌慌張張地從殿外跑進來,急切道:“舞容華,不好了,皇上在甘泉宮大發雷霆,要處死舞美人呢!您快過去瞧瞧吧!”
舞傾城和衛扶搖面面相覷,皆是一驚,如同晴空裡一個霹靂,舞傾城只覺腿上發軟無力,但爲了自己的妹妹,她必須振作起來,她咬着牙堅持住,和銀花去了甘泉宮。
宇文凌徹正在甘泉宮閉目養神,忽見蕭婉月急匆匆地進來,蕭婉月神色異常,肅聲回稟道:“陛下,有件事情妾身不知該如何處理,特來請陛下的旨意!”宇文凌徹驚疑地看向蕭婉月,淡然開口道:“什麼事能把皇后難倒,朕倒要聽聽!”
蕭婉月朝身後喝道:“把他二人帶上來!”宇文凌徹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見兩名太監押着舞傾心與一名侍衛走入殿中,兩人皆衣衫不整,神色慌張。
“妾身本是要去湖心亭和簡昭儀賞月的,路過一座假山,忽聽得裡頭似有異動,妾身原本以爲是哪個宮的宮女太監不知檢點,誰知過去瞧時,竟然是舞美人與侍衛私通,妾身自掌管六宮事務以來,竟從未遇到這等荒唐之事,不知如何處置,所以想來聽聽陛下的意思!”
宇文凌徹看到衣衫不整的舞傾心便已猜出幾分,又經蕭婉月緩言細語一說,一時之下怒氣沖天,指着舞傾心罵道:“真是放肆,沒想到你竟敢做出這等辱沒朕臉面的事情,如今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舞傾心雙眼惺忪,語氣嫵媚,“陛下,妾身是冤枉的,妾身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就好像做了一場夢……”宇文凌徹冷哼一聲,怒道:“你的確做了一場夢,還是一場春夢!”
舞傾心一副柔媚迷人的表情,軟聲細語道:“陛下,今日
早起妾身便覺神色有些恍惚,只覺得頭裡面昏昏沉沉的,用過晚膳後便睡下了,可醒來時,不知怎的就到了假山後的山洞裡,妾身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舞傾心身旁跪着的侍衛身體瑟縮不已,聲音發抖,都有些結巴了,“求陛下饒命,這一切都是舞美人逼小的做的!小的害怕,本來不肯,可舞美人威脅小的,若小的不答應,她就殺了小的,所以小的……”
宇文凌徹指着那侍衛怒吼道:“把他即刻帶出去,活活打死!”聽聞此語,舞傾心早嚇得癱倒在地上。
蕭婉月在一旁不語,宇文凌徹依舊陰暗着一張臉,“朕還活着,你就與人做出這等苟且之事,若朕駕崩後,你又將如何,難道你要把萬花樓搬到皇宮裡來做那起沒臉面的營生麼?你就是賤!朕原以爲你會與其他青樓女子不同,看來是朕錯了!”
宇文凌徹身體不停地抖動,他從未生過這麼大的氣,此刻,已被氣昏了頭腦,他伏在案頭,略遲疑片刻,低聲道:“舞美人穢亂宮闈,辱沒皇族聲譽,關入大牢,賜死!”
舞傾心求饒道:“陛下,妾身是遭人陷害的,陛下!”宇文凌徹最後擡起頭,目光盯向舞傾城,冷笑一聲,隨即淡淡道:“冤枉又如何?你已做出這等苟且之事,朕若留着你,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帶下去!朕再也不想看到你這張面孔!”
舞傾心掙扎着喊冤,被兩名侍衛拖出殿去。蕭婉月見宇文凌徹怒火未消,低聲勸道:“陛下,如此懲罰舞美人未免過於重了些,日後舞容華定會爲了她妹妹之事和陛下生分的……”宇文凌徹冷笑一聲,淡淡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們既然是姐妹,都是一樣的本性!你是後宮之主,這件事就交給你辦!”
江德南進來回稟道:“陛下,舞容華在殿外求見!”
宇文凌徹正值怒火未消之際,呵斥道:“不見!”
舞傾城焦急地候在殿外,冷風無情地吹着她的臉龐,但她絲毫感覺不到寒冷,江德南出來,向舞傾城道:“陛下說了,不見您,奴才勸舞容華還是回去吧!”舞傾城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朝殿內大聲喊道:“陛下,您就見見妾身吧!”
江德南再三勸說,舞傾城依舊不依不饒,她跪在殿外喊了半日,嗓子都沙啞了,爲了自己的妹妹,她堅定不移的跪在地上不停叫喊,只求能見皇上一面。
冷風吹得越發緊了,剎那間電閃雷鳴,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雨滴打在舞傾城臉上,身上。沒過許久,她渾身溼透,但她顧不了那麼許多,“陛下,您就見妾身一面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