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賀蘭冷玉的心如潮水般涌動,她既歡喜又擔憂,黛陌早看在眼裡,故作關心道:“小姐,你今日可是怎麼了?奴婢時常看見你不是走神,就是自己一個人癡笑?”賀蘭冷玉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敷衍地微微一笑,淡淡道:“倒也沒什麼……”心下卻在尋思如何支開黛陌,自己獨自離開,突然,計上眉頭,心中有了主意。
“今日早起我便覺得身子不大受用,略覺頭疼,心裡發慌的緊,你快去尚藥局讓太醫開個方子,抓了藥來,熬好後端來吧!”賀蘭冷玉無病呻吟道。
黛陌也笑道:“奴婢也瞧着小姐今日懶懶的,心想必定是有緣故的!奴婢這便就去!”
黛陌去後,賀蘭冷玉翻出她事先收拾好的東西,並將黛陌從霍塵澤那裡取來的侍衛服一併換上。小心翼翼地伏在殿門口,偷看椒房殿的動靜,蕭婉月似乎不在殿中,外面倒也沒有一個宮人,她輕手輕腳地偷偷跑出去,順着長廊轉過後廊,從殿後面繞着離開。
一路上,賀蘭冷玉擔驚受怕,生恐遇到什麼人,或是被別人發現,她心懷鬼胎,正思忖着,擡頭迎面看見蕭婉月與顧楚妍說說笑笑地走來,賀蘭冷玉驚的滿臉是汗,見路旁有一棵大樹,她毫不猶豫,將身子一閃,躲至大樹背後。
偏生流蘇的眼尖看見了,失聲叫了出來,顧楚妍鄙夷道:“可是怎麼了?大驚小怪的?”流蘇嚇得變了臉色,吞吐道:“奴婢倒瞧見有個人影從那裡過去了,敢是個鬼?”
蕭婉月眉心一緊,呵斥道:“偏你這小蹄子疑神疑鬼的,沒的在這裡嚇人,哪裡就有鬼了,自古也沒有人見過,偏你這小蹄子眼尖,倒看見了!”
流蘇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棵樹,顧楚妍回頭罵道:“還不快走!愣在這裡做什麼?仔細鬼出來了,可把你抓了去,我可是不管的!”流蘇只得跟着她們離去,仍舊回頭看了一眼那棵樹。
賀蘭冷玉嚇得沒了主意,生恐她們過來發現自己,聽她們的聲音走遠之後,她方從樹後出來,朝假山跑去。到了之後,發現霍塵澤已在那裡,霍塵澤看見賀蘭冷玉後焦急道:“好了,快些走吧!”
霍塵澤拉着賀蘭冷玉朝後門口走去,賀蘭冷玉果然看見牆角下停着一輛馬車,霍塵澤催促道:“快些上去!”賀蘭冷玉先將包袱扔到馬車中,而後自己爬上去。忽然,身後的侍衛手持火把,大聲呵斥道:“何人在此!”
“來人!把這對姦夫淫婦,給本夫人抓起來!”兩人聞聲,身形一晃,回頭看時竟是簡墨問。
黑暗的角落霎時被火光照的亮如白晝,簡墨問領着侍衛將此處裡圍的水泄不通。他們二人的希望破滅了,簡墨問冷言笑道:“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呀?”
她走近霍塵澤身旁,冷笑一聲,“霍校尉怎生如此糊塗,你們霍家的聲譽可都讓你毀了!爲了一個女人,值得你放下一切嗎?”
霍塵澤欲語卻又不言,簡墨問笑對賀蘭冷玉道:“皇后殿下對你很是生氣,她不會再管你了,所以把你交給本夫人,任由本夫人處置!”賀蘭冷玉正欲開口回話時,目光停
留在簡墨問身後的黛陌身上,黛陌眼神躲閃,偷偷瞥了一眼賀蘭冷玉,復低下頭,賀蘭冷玉狠狠道:“是你!果然是你背叛了我?”
黛陌擡起頭,毫不猶豫地看向賀蘭冷玉,“沒錯,我在假山後偷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你爲了自己的幸福可以不管我的死活,我怎麼會造就你們的幸福呢?不要恨我,這一切都是你們自己造成的!”
賀蘭冷玉心灰意冷,霍塵澤對簡墨問道:“夫人,我們是真心……”簡墨問打斷道:“不要對本夫人說什麼愛與不愛的話,這個世間本來沒有愛,愛不過是人們自己編造出來騙人的罷了!”
霍塵澤不再言語,簡墨問狠狠道:“來人!把這對姦夫淫婦給本夫人帶到牢房,好生派人看守着,若有走失逃亡,本夫人先要了你們的命!”
侍衛將二人捆綁起來,押去牢房,簡墨問離開時忽看到黛陌,冷笑一聲,“你知道本夫人最討厭什麼人嗎?”
黛陌俯首道:“奴婢愚蠢,還望夫人明示!”簡墨問的目光兇狠,狠狠地瞥了黛陌一眼,“本夫人最恨出賣主子的奴才!”黛陌嚇得魂丟了似的跪倒在地,“求夫人饒命!奴婢絕對不會出賣夫人的!”
簡墨問若有所思,打量黛陌片刻,“今日你可以出賣你們家小姐,明日你也會出賣我,你說我留着你還有用處麼?”她回頭看了一眼王宣海,“安排了!手腳麻利些,辦乾淨了!”語罷,簡墨問匆匆離去。
黛陌苦苦求饒道:“夫人饒命啊!”王宣海走至她面前責罵道:“嚷嚷什麼?咱家這就帶你去個好去處!愣着幹什麼?帶走吧!”身後的幾人將黛陌死拉硬拽地不知帶去了什麼地方。
第二日,舞傾城徑直去了尚藥局,李太醫看到舞傾城走來,很是詫異,“夫人怎麼親自來了?”說罷對身後的人道:“你們先下去吧!”
舞傾城笑道:“我來不爲別的,只是有件事情想請教一下太醫。”李太醫笑臉相迎,“不知何事?”舞傾城走至李太醫的面前,小聲道:“敢問太醫,這世間上是否有一種藥,可讓人失去記憶?”
李太醫心頭一顫,皺眉道:“夫人問這個做什麼?”舞傾城莞爾道:“你只實說便罷!”李太醫磨蹭片刻,方小聲道:“世間的確有這種藥,名喚’忘憂草‘,但它也是一種補藥,若與少量桃花花粉和在一起,長期服用,會使人逐漸失去記憶!這種藥極爲罕見,只有西域有這種藥,前不久倒是有人送了些,只是皇后殿下來問,就全都拿去了!”
舞傾城拍案而起,“皇后?果然是她!”舞傾城轉而追問道:“若長期服用此藥,失去記憶,可有什麼辦法,讓她記起來以前的事呢?”
李太醫捋了捋鬍子,“世間萬物相生相剋,原是有了毒,纔會有解藥!”舞傾城喜道:“這麼說便是有了?”李太醫點頭道:“有一種藥喚作‘解憂草’,它的葉子呈尖狀,顯綠色,只是葉子的頂部卻泛着淡淡的紅色,每到秋季,便會結出紅色的果實,這果實上有致命的毒液,它的葉子卻是解藥。只有綠色的部分纔是解藥,其餘的足以讓人斃命!”
舞傾城狐疑道:“天下竟有如
此奇特之藥?我倒是第一次聽聞,只是到哪裡纔可尋得解憂草呢?”李太醫正色道:“這種藥也產於西域……”舞傾城憂心道:“這可是一時半會也尋不到了!”李太醫道:“夫人若尋此藥倒也不難,只需派人暗地裡到街市中,同那些來自西域的藥販子打聽打聽,少不得就有了!”
“果然如此?”舞傾城神色疑惑,李太醫點頭示意。舞傾城舒展開眉頭,笑道:“既如此,本夫人也不打攪太醫了,過幾人等我尋得此藥,再來向太醫討教!只是今日本夫人與你所說之事,萬不可告訴任何人,本夫人素日拿你當個可靠人來待!你也是知道的!”
李太醫笑道:“可是這話,不然夫人的胎……”舞傾城伸出手指“噓”的一聲,搖頭道:“太醫可不要只信口說,仔細隔牆有耳!”
李太醫不再言語,舞傾城抿嘴一笑徑自離去。
回至猗蘭殿後,她伏在案頭思忖半日,“果然是皇后弄鬼,也不知她打的是什麼算盤?”殿外忽傳來一陣腳步聲,卻無人進來,墜錦出去查看,見走廊中並無人,她滿面狐疑地轉身進入殿中時,冷不防看到腳下扔着一塊布帛,她慌忙撿起布帛,交給舞傾城,舞傾城將布帛放在油燈下,上書:“顧無此女,其身份有假!”
舞傾城將布帛拿起,放在油燈上點燃,布帛瞬間化成灰燼。她的嘴角噙着一絲笑意,計上心來,喚來墜錦道:“去把那個叫流蘇的宮女給本夫人叫來!可別讓別人看見了!”墜錦應聲而去。
墜錦帶着流蘇偷偷從後門進來,一進殿門,流蘇便欠身施禮,舞傾城打量流蘇一番,見她穿着一件半新不舊的石榴裙,綰着尋常髮髻,烏黑的頭髮,不覺笑道:“倒是個標誌人物兒,偏生命卻平常,只落得任人使喚!”
流蘇原本機智伶俐,聽到這話,已猜出幾分,“求夫人指條明路!”舞傾城笑道:“果然是個極聰明的人!也不枉本夫人的眼力!你若聽我的話,我定會讓你飛上枝頭變成鳳凰!你只需爲我辦好一件事便罷了!”
流蘇低聲道:“請夫人吩咐!”
舞傾城道:“好生照看顧美人!她每日服的可是什麼藥?”
“原是皇后殿下吩咐的,說顧美人身子不好,要喝此藥滋補滋補!並吩咐奴婢每日親自煎熬!”
舞傾城詢問道:“那藥可是皇后給你的!”流蘇點點頭。
舞傾城靈動的眼眸一轉,“既如此,本夫人過幾日派人另外給你些藥,你自熬了給顧美人服下,卻將皇后給的藥盡數交到我跟前!”
流蘇道:“諾!”
舞傾城正色道:“去吧!來的時間也久了,不然會有人疑心的!”流蘇起身偷偷回至合歡殿。
過了幾日,流蘇將舞傾城所給之藥熬好後端至顧楚妍的面前,“美人,該吃藥了!”顧楚妍端起藥一飲而盡,眉頭緊蹙,“這藥的味道怎麼與往日不同了?”
流蘇神色微變,旋即笑道:“這是太醫新換的方子,有助於美人的身子!”顧楚妍輕輕“哦”了一聲,並沒有在意。流蘇深深中籲出一口氣,懸了半日的心也落在了肚子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