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裝了,”穆邵陽看着這個假的“耶魯傑”,冷笑着,凌厲地問,“你究竟是什麼人?冒充耶魯傑來給我送信又是什麼目的?”
耶魯傑不說話了。
穆邵陽盯着“耶魯傑”,又立即接話:“不對,應該問你,爲什麼會知道耶魯傑是什麼樣子?”
“切,沒有這麼蠢嘛,”耶魯傑嗤笑一聲,聲音漸漸變成了女子的聲音,“你看我像那個男人,只是因爲天太黑,你看不清楚而已。不過是小小的易容罷了。”
她去掉假的頭髮,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一位身量苗條的女子。
穆邵陽定睛一看,這不是柳老闆嗎?他很是吃驚,一下子不知道該先問什麼了。
柳老闆一臉的不屑,遞出去的信件輕蔑地甩了甩,說:“當然是那個人真的來過,所以我知道了。”
“什麼?他來過?”穆邵陽再次驚呆。
柳老闆不太耐煩,將信件拍在了他的胸口看上,說:“那個男人被當成了刺客,打了個半死不活的,我給丟後山了。他那時候才說要把信給你,喏。”
穆邵陽趕緊拿下信件,接着關切地問到:“那他是什麼時候被抓到的?”
“怎麼,你絲毫不擔心他的生死,反而在乎他什麼時候來的嗎?”柳老闆眼睛一眯起,尖銳地說道,“看來你是擔心自己和如意的事情敗露,比擔心那個什麼耶魯傑還要多啊!”
“我,不是的。”穆邵陽無話可說,只有閉上嘴,看着地面。
柳老闆瞟了他一眼,滿眼的不屑和鄙視。她冷冷地說道:“像你這樣容易心虛,容易暴露心思的人,最後怎麼成得了大事?”
“啊?”穆邵陽沒有想到自己還會被一個女人教訓,有點懵。
“哼,還優柔寡斷。我勸你永遠都不要再和如意有什麼來往了。”柳老闆見他那麼不開竅,心裡對他的厭惡又加了幾分。雖然自己是爲康生做事的,可是康生看中的人,她並不是會全盤接受的。
一句話說完,柳老闆搖身飛起,在夜幕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穆邵陽看着手裡的信件,怔怔地發着呆。心裡隱隱約約浮起緊張的情緒。
一是擔心自己事情。
二是擔心狄藍兒的事情。
她是想跟自己說什麼呢?穆邵陽在回房間的路上一直琢磨着。
他一開始聽說狄藍兒有信給自己還是極其興奮的,迫不及待就想要信。
可是現在,他關上門,靠着門,燭光映在他的臉上,神情恍惚。
可是現在,他竟然有點兒害怕,不想急着打開這封信。
他嘆了口氣,緩緩走到牀榻坐下。
狄藍兒和柳如意,難道兩者不能共存嗎?穆邵陽迷惘了。
他一直認爲,倘若要一生一世一雙人,自然其中是不會出現別的角色的;可是這別的角色一出現,爲什麼不能是兩情相悅共長久呢?
這個問題一直到他在很久很久的後來,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暫時告一段落時,他纔想明白。當心裡有一個深愛着的人——並不是單純的喜歡的時候——其他所有的人物都變成了一股子氤氳,有又何喜,失又何悲?可是現在,他還是一片迷惘的。
想着想着,他便躺在牀上睡着了去。那封信完完整整地放在他的心口上,壓抑着他的心跳。
也因此,他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
夢裡具體發生了什麼,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記不太清楚。唯一記得的一幕,竟然是自己坐在馬車裡,小窗口的簾子飛舞着。一雙血手忽然扒住窗櫺,簾子被扯掉,一張血淋淋的臉湊山窗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那是一張已經血肉模糊了的面孔,臉上基本上都已經是爛肉了,認不出來是誰。
穆邵陽大驚失色。
而那鬼怪一般的東西,張開自己血淋淋的嘴,哭號起來。
“帶我走!帶我走!帶我去看牡丹啊!”
“啊!”穆邵陽睜眼醒來,額頭上都是冷汗,粘糊糊的。
“殿下,您怎麼了?”
聽見了穆邵陽的喊聲,站在隔間口等着服侍他的婢女走了近來,關切地看着他。
可那婢女的步伐不緊不慢的,一點兒也不着急。可穆邵陽沒有發現她的淡定。
他坐起來,甩了甩腦袋,一臉的恍惚,說道:“沒什麼事情,不過是做惡夢了而已。”
“哦!“那婢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轉口問到,“殿下準備洗漱吧!”一點詢問的語氣都沒有,完全就是一種吩咐的語氣在和穆邵陽說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