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開打,此時華夏的軍隊整體上戰爭能力依然有限,戰爭的烈度不強。沒有飛機,沒有裝甲部隊,所用的武器只不過是一些普通的大炮和機槍,在看不見敵人的情況下就無法開槍開炮。
雖然他們用的是西洋的武器,也受到一些西式的訓練和教育,可當時的華夏軍人,並不大會用自己手中的新式武器交戰。
炮兵不會間接射擊,機槍手不懂得排除簡單的故障,軍隊一打仗,當官的坐着轎子上前線,一進入陣地,指揮軍隊打着大旗往上衝,衝不上去,再來,幾個回合下來,沖垮對方陣地就算贏,衝不垮,就輪到自己潰敗,丟下八擡大轎逃命。
而士兵們更不會打仗,沒有經過基礎訓練就直接上戰場,連瞄準射擊都不會,只知道閉着眼睛拼命放槍,打中了敵人算是運氣好,被打中了就是命中註定。
各路軍閥這樣混亂的交戰,多少帶有遊戲性質,可以說主要靠煙土和銀元在打,就算是擁有大軍的軍閥們,作戰威力也着實有限,連一些彪悍的土匪和幫派都不怕他們,可以說這些軍閥軍隊根本還沒有學會怎樣打仗,也無心打仗,他們手裡的槍,只是催稅的工具,只對準了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
這些並不擅長打仗的軍人們,坐轎的時間比騎馬的多,抽大煙的時候比扛槍訓練的多,他們的軍隊不是用來打仗的,比劃比劃嚇唬一下老百姓還可以,來真的便萎了,他們那些動輒號稱數十萬大軍的部隊,其實都是炮灰,真正有戰鬥力的不到十分之一。
而革命軍則不同,他們在軍校裡受的是最嚴格的軍事訓練。雖然人數少,但戰鬥力卻極強,最難得的同時具備了革命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在那個年代,大部分軍閥部隊裡軍人都有着吸菸和賭博的習慣,當兵的人好抽大煙,從高層軍官一直到最底層的兵士都好這一口,士兵好賭成風更是積重難返,有的部隊甚至一手拎着機槍,一手拎着煙槍,以便開打之後煙癮上來了吸一口。這樣的部隊上了戰場,動起真格來自然只有丟盔棄甲的份兒。
一個既能打仗,又善於治軍。部隊紀律良好的將領,實在是鳳毛麟角,律己甚嚴的戴國瑛在這樣的亂世裡凸顯出來了,他練的不僅是士兵的作戰素養,而且着重約束士兵。嚴肅紀律。
所以革命軍的兵士們完全不同於軍閥部隊,被嚴苛的紀律約束着,對百姓是秋毫無犯,革命軍的獨樹一幟,給革命黨帶來了莫大的聲譽,不堪軍閥兵士其擾的百姓們從內心渴望着革命黨打過來。
所以在討逆聯軍中。真正受老百姓歡迎的只有戴國瑛的革命軍。
而胡杰率領的隊伍,都是他老子胡元祥交給他的,軍紀不嚴匪氣十足。但是很有凝聚力,也是一支戰鬥力很強的隊伍。
雖然這次討逆,徐又鳴的兵力多於以胡元祥和戴國瑛爲主的聯軍,武器裝備給養方面,更是具有優勢。但是仗還未打十天。徐又鳴的兵力尚未展開,徐軍便節節潰敗。除了聯軍戰鬥力較強外,最大的原因,還是聯軍佔據了道義上的制高點,在戰前的輿論上,就已經大獲全勝。
對於戰爭,人心的向背不一定都是決定性因素,但是戰爭的勝負,也往往不取決於交戰雙方兵力的多寡和武器的優劣,而是要看雙方的士氣。
儘管底層士兵大都是沒有什麼文化的炮灰,但戰爭道義上的多寡,還是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士氣,進而影響戰爭進程,雖說當兵是爲了吃糧,可上戰場之前還是要喊喊口號,鼓舞士氣的。
雖然士兵們識字不多,可也會口耳相傳小道消息,特別是像通倭賣國這樣的消息,徐又鳴支支吾吾,說不出任何道理,只能在戰前動員說,“軍隊好比是狗,主人要我們咬誰我們就去咬誰”這樣的話,絲毫沒有道義感。
而聯軍則不同,他們可以慷慨激昂地喊着“打倒賣國賊”的口號打仗,不做“亡國奴”的念頭激起了男人們的血性和狠勁,氣勢上便大大勝過了徐又鳴。
因爲自知理屈詞窮,所以徐又鳴的軍隊上戰場只能完全靠利益的誘惑,可就算徐又鳴給他們大發軍餉,甚至一次預支了四個月的軍餉,每次出征戰鬥前都大擺酒席,他們在精神上也頂不住。
討逆聯軍一路高歌猛進,勢如破竹,徐又鳴全線潰敗,終於被徹底趕出了北平,躲進了倭人的租界,好在他經營多年,雖然不貪財,可也薄有家產,做起了寓公,溫飽不是問題,可他的政治生命也算是正式劃上了句號。
後世的歷史上將這次由學生髮起的,民衆廣泛參與的運動成爲華夏“覺醒運動”,而將革命軍的討逆行動稱爲新革命,可以說覺醒運動是華夏近代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可惜最後攻進北平的這一仗並不是沈紹雋負責的,而是喬霏的老友胡杰。
這位英俊風流的少帥意氣風發地帶着手下攻進北平,成爲華夏最炙手可熱的明星人物,無數淑女名媛爲之瘋狂。
而他初入北平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訪喬霏,這個新聞也被報章雜誌炒得沸沸揚揚,胡杰當年在北平時就苦追這位社交場上的名媛喬五小姐而不得,如今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紈絝子弟,是風頭正健的實權派,而喬五小姐又是學生運動的領袖,推翻徐又鳴政府的大功臣。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兩人都是十分般配的,何況兩人私交甚篤,在交戰之初便相互唱和支持。
雖然胡杰早已娶妻,但還是有無數人都猜測着他極有可能與喬五小姐再續前緣。
胡杰與喬霏這一對英雄美人儼然成爲衆人心中最爲般配的神仙眷侶,儘管當事人都對傳聞予以否認,可還是無法澆熄人們心中的八卦之火。
不過胡杰很快便以自己的實際行動粉碎了謠言,他本就英俊風流,又是人們心中的大英雄,就算喬霏不喜歡他,也有大把有英雄情結的女子瘋狂地愛慕他,來北平未幾日,就有一位年方十六的貴家小姐不顧他已有妻妾,背棄婚約私奔於他。
那小姐家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哪裡受得了這樣的醜聞,第二天便登報和她斷絕了關係,從此這位小姐只得名不正言不順地成了胡杰的姨太太。
這消息一出,北平社交圈一陣譁然,對喬霏和胡杰的胡亂揣測立刻被這則新聞蓋過了。
喬霏卻從未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胡杰生性好色,就算家中的妻妾個個嬌豔動人,蕙質蘭心,都無法滿足他的獵豔欲,何況大多數都是女人們主動招惹上他的,這種你情我願的事,無關大節,純屬他的私生活,她自然不會感興趣。
而此時距喬霏留在華夏的時間已沒有幾日了,處理好北平的事務,她便匆匆返回上海,她已經考取了公費留美的資格,準備從上海搭乘輪船往美國。
她對坊間有關胡杰與她的傳聞一笑置之,卻沒想到卻引來了家人的無限關注。
喬紹曾和姚碧雲這一對父母在女兒的婚姻大事上表現得十分謹慎,爲了顯示自己的開明,雖然滿肚子疑惑,卻連問都不敢問,只是有意無意地試探。
喬霏在沈紹雋的事上口風很緊,自然是半點不露,而對於胡杰她是根本沒往心裡去,更是坦坦蕩蕩,父母探問了半天,也沒探出個所以然,只得採取聽之任之的放縱態度。
而已然成家的三哥喬新耀沉浸在和妻子云清的二人世界中,甜蜜得不食人間煙火,兩人成日就是聽戲看電影讀書喝茶,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每日渾渾噩噩地到父親的銀行去點個卯就屁顛屁顛地往家趕,完全沉溺於兒女情長。
喬紹曾對他也是無可奈何,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家裡也不差這點兒錢,就當養了兩個閒人,比起其他那些吃喝嫖賭的紈絝子弟,好歹喬新耀沒變壞,這已經算是很好了,反正還有能幹的大兒子喬新傑。
喬新傑剛剛留洋歸來不久,他是美國名校普林斯頓大學商學院畢業的博士,這一份學歷就漂亮得足以傲視羣雄了,何況他家世顯赫,人又長得高大英俊,雖然鼻樑架了一副眼鏡,但比起父親當年還多了一份軒昂的銳氣,引得十里洋場上的名媛淑女們對他趨之若鶩,更是許多名門大族眼裡的乘龍快婿人選。
不過喬新傑謙遜認真,堅持未立業不成家,在父親的銀行裡從最基層做起,毫無大少爺的架子,若非不得已,很少出席社交場合,對於那些名媛小姐們的媚眼視若無睹。
就算姚碧雲心中着急,卻也不敢擅自給這個大兒子定親,只是委婉地勸他若有中意的女子,千萬要帶回家來,可每次遇到這個話題,孝順懂事的喬新傑便總是一臉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