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不放在心上,喬新偉的婚禮上喬霏始終心不在焉,雖然面上言笑晏晏,沒讓人看出絲毫不妥,可她身邊的沈紹雋畢竟是她的枕邊人,這麼多年的相處又怎麼會不清楚她的情緒起伏?
“霏霏,你到底怎麼了?”婚禮之後,大家都在忙着合影,他半摟着喬霏低聲問。
“沒什麼。”喬霏衝他笑了笑,笑中竟然有着勉強。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她雖然心思重,但是在他面前向來是不掩飾的,只要是他問了,她就一定會將事情的原委如實相告,這是第一次用這樣敷衍的態度對他。
“還在爲昨天的事情生氣?”想到自從蘇心怡來過之後,喬霏整個人就變得不對勁了,他便猜出了幾分端倪,只是不解她怎麼會爲了這麼一個普通的女學生大吃飛醋。
雖然沈紹雋冷峻嚴厲,可畢竟是青年才俊,又是華夏的民族英雄,這些年也有不少有英雄情結的女子明裡暗裡的對他示好,喬霏也都看在眼裡,向來不把這些人當一回事。
他對蘇心怡並沒有太深的印象,只覺得蘇心怡在那些女子中家世不算是最出衆的,相貌才學也不是最拔尖的,不過是個很普通的女學生而已,和喬霏自然不能比,怎麼就會讓一向自信的她失了分寸?
“你覺得蘇心怡怎麼樣?”喬霏沒有正面回答他,卻問了這麼一個爆炸性的問題。
“什麼怎麼樣?我就見過她一兩次,根本沒什麼印象。”沈紹雋覺得問題真的嚴重了,竟然問他對一個女人的觀感,以她的性子怎麼會問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見到她有沒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是前世今生,命中註定的那種,你老實和我說。我不會生氣的。”她問得很認真,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自從蘇心怡昨天和她說,自見到沈紹雋第一眼起,她有一種認定了他的宿命感,她就開始恐懼,這對前世的夫妻,在這一世是否有着同樣的心靈感應,他會不會也對蘇心怡動了心?作爲小偷的她又該如何自處?
“喬霏,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對喬霏一向溫柔的他。少見地動了怒,“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人嗎?”
而現在的喬霏也不在正常狀態,自從蘇心怡出現後。她的腦子就亂哄哄的失去了理智,前世見過的他們兩人的結婚照和那些文字記載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在她腦海之中。
一切都在反反覆覆地告訴她,他的妻子實際另有其人,如果說前世沈紹雋的前一段婚姻是從不被他承認的父母之命,那麼和蘇心怡的婚姻。卻是發自他內心因愛結合的自由婚姻,她可以無視鄉下那個差點嫁給他的前未婚妻,卻不能無視蘇心怡的存在,尤其是她這麼雄赳赳氣昂昂地上門宣誓自己的主權。
試問有哪一個女子敢有這樣的勇氣直接殺到正室面前宣告主權的?她究竟是哪來的憑藉和依恃?
喬霏的沉默不語和若有所思顯然是火上澆油,讓沈紹雋的怒氣一下子躥到了最高峰,結婚這麼多年。他們連孩子都生了,她竟然對他如此不信任。
可這裡畢竟是喬公館,全家人在一塊兒和樂融融的。正準備共進晚餐,連嚴肅的戴國瑛都在一邊朗聲大笑,他又怎麼能在這樣的場合失態。
夫妻兩人都只能各自收斂了情緒,回家再戰。
“貝貝在家休息了這麼久,什麼時候可以上班啊?”喬星訶笑眯眯地問。
“本來應該把身子養好再說。可如今正值用人之際啊。”戴國瑛也笑道,自從懷上了孩子一直到生產這段時間。喬霏已經辭去了政治宣傳部副部長的職務,專心在家待產,可是他卻一直沒有物色到可以媲美她的好人手,原本被他牢牢控制的輿論態勢,被那幫無能之人弄得又開始漸漸失去控制,因此他迫不及待地希望喬霏回來挽回頹勢。
“孩子這麼小,正是需要母親的時候,應該多陪陪孩子纔好。”喬月訶不滿地說。
“我也是這麼覺得,我看還是讓貝貝來跟着我,帶着靜兒住到總統府來,不僅工作方便,也能讓我們常常看到靜兒,大家都有個照應。”喬星訶顯然是已經想好了。
雖然喬梅和銀月的工作能力不賴,但是終究比不上喬霏辦事妥帖手段高超,最重要的是喬霏是她唯一信賴的心腹,許多秘密機要的事情只有交給喬霏她才放心。
於是經過和戴國瑛的商量,決定還是讓喬霏到她身邊做總秘,而政治宣傳部和外交部的事都劃歸喬星訶分管,這樣一來雖然喬霏不屬於這兩個部,但在具體管理上卻可以都由她來把握。
見戴國瑛和喬星訶都望着她,喬霏便笑着應下,“過幾日等紹雋回到前線,我就去上班。”
她從不諱言自己的政治野心,若不是這段時間的身體實在無法支撐,她也不會全然將工作拋開,她始終是一個屬於朝堂之上,而不是家宅之內的女子,眼下的她急需要工作來緩解她在感情上的壓力。
戴國瑛立刻滿意地點點頭,而新娘子呂碧青則朝她投來了羨慕的眼神。
縱使現在宣揚男女平等,但實際上社會出來工作的女子並不多,雖然也有一些女教師、女律師、女作家、女醫生等等,但從整個人口基數來看畢竟還是少數,像呂碧青這樣的女子聰明過人,又留洋歸來,自然不甘心一畢業就宅在家中做主婦,她也需要有一個能夠讓自己一展長才的位置。
何況對於喬家這樣的大戶人家來說,根本不需要媳婦在家操持家務,這個家又是由婆婆來當,如果她沒有工作的話,就得成日在家討好婆婆,然後盼着丈夫早些回來,久而久之她在家中的地位會越來越低,所以她必須要能給這個家帶來一些利益,這點是她在喬家立足的重要保障。
呂碧青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對她並沒有多少迷戀和愛情,只是覺得自己合適做喬太太而已,那她便應該很好地展現出自己的優勢。
在這一點上她和喬家的另一個媳婦雲清不同,雲清當年不過是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兒,又仗着丈夫的寵愛,因此不需要顧忌太多,每日只要陪着丈夫開開心心的就好了,其他的事兒根本不操心。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呂碧青這樣的女子比雲清更對喬霏的胃口,她一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呂碧青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在和喬新偉交往之前,呂碧青便已經認識了喬霏,只是那時候兩人的關係並不算熟絡,後來因爲喬新偉的關係,兩人便越走越近,對於這個二嫂,喬霏是欣賞的,這種感情和對胡素月、喬梅她們不同。
因爲呂碧青很聰明,聰明得知道分輕重,懂得權衡利弊,這固然是優點,但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她不是一個性情中人,品德高度也絕不可能達到胡素月、凌湘那樣的水平,這樣的人永遠只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事情做,指望她能爲自己兩肋插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欣賞可以,但不能絕對信任,不過這樣的人,是一柄雙刃劍,用得好的話對己對人都是極有利的,何況她是自己的二嫂,在總體的利益出發點上和自己是一致的。
呂碧青結婚前曾經找過喬霏,隱晦地表達過婚後想要出來工作的意思,她很清楚在喬家,最有影響力的人不是喬紹曾,更不可能是姚碧雲,而是喬家這個最小的女兒,她說的話不僅全家都會聽,就連總統和總統夫人都會尊重她的想法。
她想出去工作也許會惹丈夫公婆不高興,但如果這話是從喬霏口中說出來,便沒有任何後顧之憂,所以她知道伺候好喬霏這尊背後的大神,比伺候好公婆還要重要。
“大姑姑,女權會那裡的人手夠嗎?”喬霏狀似閒聊地問道。
“人是永遠不嫌多的,有多少人做多少事兒,眼下育幼院、女學、醫院都需要人手,我們還計劃着再開辦幾家慈善機構,就是苦於人手不足。”喬月訶嘆道。
“我覺得二嫂不錯,她留洋歸來,人又精明能幹,若是成日呆在家中倒是辜負了她一身才學。”喬霏小聲說道。
“她能行嗎?”喬月訶對呂碧青的瞭解並不深。
“當年素月姐一留學回來就被我抓到女學幫忙,你看她這幾年做的有多好,千萬別小看女子啊!”她笑了起來。
“你說的有道理,如今這個時代可不是女子只能被埋沒在深閨的年代了,想來新偉也是開通的,只是他們纔剛結婚,新婚燕爾的就說這事兒,也太掃興了。”喬月訶向來體恤晚輩。
“多少給他們個心理準備嘛,如果姑姑同意的話,我這就去和二哥說。”
“你給我送人來,我哪有不同意的?”喬月訶點着她的額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