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雖然早產了,可是很健康,體重也不比足月的孩子輕,這下你們都可以放心了。”喬霏已經被推了出來,粉嘟嘟的小嬰兒被喬月訶和姚碧雲輪流抱着,這小傢伙也不哭鬧,竟然瞪着一雙大眼睛,不住地往聲音的來源望去,機靈可愛得更讓她們怎麼也捨不得放下來,凌湘有些羨慕地看着這一大家子人。
“這孩子在小五肚子裡的時候可沒少折騰她媽,小五是吃了不少東西,可她人卻比生之前還瘦上幾分,看來全都是被這個小丫頭給吸收了,之前我還擔心不足月的孩子太輕不好帶呢。”姚碧雲憐愛地親了親襁褓中的孩子。
“沈夫人也真是夠硬氣的,我接生這麼多年,還很少見到這樣的產婦,那麼疼的時候竟然也能忍不住一聲不吭的。”助產士也在一邊笑道,那種疼恐怕一點都不比關公刮骨療傷輕。
“就是,我們在外頭可嚇得不輕,裡頭一點兒聲音也沒有,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兒呢。”喬紹曾也是心有餘悸。
“喊了也不能緩解疼痛,還平白浪費體力,何必做那無用功,不如省點體力下來好把孩子給順利生下來第一紅妝最新章節。”喬霏笑了笑,雖然還是很虛弱,可精神卻很好。
但畢竟剛生過孩子,休息還是最重要的,作爲專業的大夫,凌湘開口了,“大家都回去吧,我們會把沈夫人照顧好的,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喬霏深知坐月子的重要性,雖然西方人沒有坐月子的觀念,可是很多東方女子就是因爲沒有坐好月子,落下了病根,因此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甚至怕傷了眼,連報紙書籍都不敢看了。每日就乖乖地躺在牀上休養,這個月恐怕是她這十幾年來最清閒的一段時間了。
孩子生下來的第五天,沈紹雋才匆匆趕了回來,第一次做父親的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甚至於整宿整宿抱着孩子哄着,連把女兒放下都捨不得凡女仙葫。
“你這樣會把孩子寵壞的,聽說整晚抱着孩子哄,今後她就不肯睡牀了,會越來越不好帶的。”喬霏忍不住開口了。他臉上那寵溺專注的神情,連她都有些醋意了,“人家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前世情人。看來果然不假。”
沈紹雋愣了愣,坐在她的牀邊緩緩笑開,“吃女兒的醋了?對你們母女我真是虧欠得太多了,你那麼辛苦地懷着她的時候,我不能陪在你身邊。生她的時候那麼危險,我也不能守在你身邊,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讓自己的女人吃苦歷險,你和我結婚之後,受的委屈太多了,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彌補你的苦。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彌補孩子這幾個月沒有父親陪伴的委屈。”
“她這麼小,哪裡懂得什麼委屈,等她懂事了。戰事也結束了,你就能做個好爸爸了。”喬霏笑着逗了逗女兒紅撲撲的小臉。
“但願如此,可是我會捨不得,想到再過一段時間又得離開你們母女上前線,就恨不得把她的小臉刻在腦子裡。恨不得能多抱這個香香軟軟的小人兒一會兒,和你們在一塊兒的時間每一秒都這麼寶貴。我不想浪費。”沈紹雋難得有如此兒女情長的時候,當時新婚第二日他被急急調往戰場,都沒有半刻猶豫留戀,可女兒誕生後,他的心就變得柔軟無比,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女兒。
“你會不會怨我?”喬霏突然開口,“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工作,就能帶着女兒陪在你身邊了,你就能常常回家,還能看到女兒,是我這個做妻子的剝奪了你的家庭溫暖。”
身爲戰區總司令,並不需要駐紮在前線,只要住在戰區指揮部裡,通常指揮部都設在縣城,所以其他的同僚們都是攜家帶口上任,只有沈紹雋一個孤家寡人。
“你說什麼傻話?”他好笑地擡起頭,“你呆在那戰區大院裡做什麼?成日和那些閒人太太打麻將?那樣的你可不是我喜歡的清如,雖然我們不在一塊兒,可每次從報紙上讀到你的文章,你的新聞,我都與有榮焉,這可是我的妻子,是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清如。”
“哎,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虛榮?”喬霏忍不住取笑他,心裡卻暖暖的,雖然男子們都希望能娶到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美嬌娘,但是世上哪有如此兩全的美事?再開明的男人也希望女子在婚後能夠乖乖地相夫教子,即便是喬月訶和喬星訶嫁人後也乖乖地輔佐丈夫,做男人身後的女人,像沈紹雋這樣開明地允許妻子在外拋頭露面,做自己的工作,而不是爲他操持家務,簡直是珍稀動物了。
沈紹雋也笑,此時的女兒被他們的笑聲吵醒,沒有哭鬧,竟然揮舞着小手對他們綻出一個微笑,看得這一雙新手父母滿心歡喜。
“你說女兒更像誰一些?”沈紹雋疼愛地望着女兒。
“當然是更像你了,人家都說女孩子像父親,男孩子像母親,你看她這雙烏溜溜的眼睛還有小嘴,和你當年一模一樣。”喬霏伸出手指任由女兒將它抓住。
“我當年?我當年什麼樣子?”他微微皺眉斜睨了她一眼。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麼?”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那時候哪有現在這樣嚴峻的氣勢?脣紅齒白的,銀月還以爲你是戲班子裡的紅角兒呢,我一和你說話你就臉紅,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呢男色後宮太妖嬈最新章節。哪裡想得到你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竟然也能上戰場打仗。”
“你這麼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都能對醜惡口誅筆伐,我怎麼不能上戰場?”他親了親懷中的孩子,又轉頭親了喬霏一口,“原來當年我在你心中就是這麼個形象。”
戲班子裡的紅角兒?那豈不是娘娘腔?身爲一個純爺們兒,絕不會高興聽到這樣的評價。
“如果是個男孩兒淘氣點兒也就罷了,既然是個女孩兒我們就得把她捧在手心裡,可不能碰着磕着。”他抱着手中的女兒,這種心情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裡怕化了。
“你這想法倒是和我爸爸很像,窮養男孩兒,富養女孩兒。”她笑道,雖然沈家對她生了個女兒不滿,沈宏禮來看一眼孫女都懶得過來,但是沈紹雋卻對這個女兒愛若至寶,讓她心裡好受不少。
“男孩兒可以多吃苦,這樣今後才能像個男人,女孩兒卻不行,我們要給她世上最好的東西,可不能讓她吃一點兒苦。”
“你也太寵她了,”喬霏不認同地搖搖頭,“你疼愛女兒固然沒錯,可是無論男孩兒女孩兒都是一樣的,太過溺愛會耽誤孩子的。”
“孩子才這麼小,你別談什麼教育了。”沈紹雋笑着看了她一眼,“我一想到今後咱們在外頭忙,肯定要虧欠孩子,心裡就覺得疼,總覺得就算多愛她一點兒也不爲過。”
“我總算知道那些紈絝子弟是怎麼來的了。”喬霏正色道,權貴家的子弟常常會出現兩個極端,一種是資質出衆的人中龍鳳,一種是吃喝嫖賭的社會敗類,除了個人的因素之外,很大一部分就是家教。
前世從小獨自在爾虞我詐的蘇家大宅中長大,那時候她的父母外放爲官,大宅之內爭鬥十分嚴重,她小小年紀不僅要學習許多才藝,將凡事都做得出類拔萃,還不得不察言觀色,逢迎討好,最後才入了蘇老爺子的法眼。
兩世加起來她都沒有童年可言,蘇家的溫暖還比不上喬家,在苦熬的逆境中,她也暗暗怨恨過,爲什麼她會生在一個如此冷漠絕情的家中,就算錦衣玉食,高人一等,那又如何?她也怨恨爲什麼父母不能像其他人的父母一樣將孩子捧在手心寵溺呵護着。
直到長大後,看着幾大家族的後代都各有紈絝,大大地拖累了家族,而蘇家的後代卻個個出類拔萃,才知道能在蘇老爺子那適者生存的殘酷生存法則中順利長大的蘇姓族人,自然沒有一個是孬種,那些不成器的或者已經消失在世界上了,或者就被毫不留情地趕出蘇家,甚至連姓氏都被剝奪了。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夠成爲一個乾淨、單純的人,一輩子都平安順利,”想起自己的往事,她突然有感而發,“我不希望她成龍成鳳,做一個多了不起的大人物,也不希望她自私任性,利用父母的權勢胡作非爲,我只希望她能做一個智慧而謙卑,正直而平凡的人。”
沈紹雋心中一動,做父母的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每個家長的心願,可是作爲人中龍鳳的兩人,自然明白這條路有多辛苦,並不希望孩子也像他們一樣走上這樣一條艱辛的路。
“就叫她沈靜吧。”孩子生下來這麼多天,卻還沒有來得及給她取名字。
“致虛極,守靜篤。”她微微一笑,“這個名字取得好。”
“不愧是我的知己,只願孩子將來能夠體諒我們今日的一番苦心。”他感慨道。
懷中的女嬰似乎明白了父母剛剛給自己取了個名字,竟然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