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紅顏
永凜的攝政王府很大，層層疊疊的院子與迴廊、人工湖。
春日氣息濃烈但也阻擋不了緊靠沙漠的荒涼，陽光雖暖和，刮來的風卻是夾雜着乾澀與寒冷。
我站在院子裡一棵冒出新芽的矮樹下，望着湛藍的天空。
暗荷端着托盤從外面進來，輕聲行禮道:“公主傷還沒好，怎一人站在這裡？奴婢扶公主進屋去。”
“無事，外面可有什麼有趣的事兒。”我伸手揪下一株嫩葉問道。
“聽說，南迴國的國師要娶親了。”
“娶親？娶誰？”我猛地回頭盯着她大聲問道。
“暗荷。”暗青從外面急匆匆進來狠狠地瞪了暗荷一眼，臉上又堆起笑對我轉移話題道:“娘娘方纔吩咐廚房做了些膳食給公主送來。”
“你剛纔說得南迴國師要娶親是什麼意思？”我加大嗓音質問暗荷，小丫頭頓時被我驚嚇到，不禁後退幾步，驚恐地看着我。
“公主。”暗青焦急地扶住我喊道。
“暗青，暗荷。”從院外傳來一個女子溫柔的喊音。
暗青慢慢地放開我，暗荷也回過神，是一個青年女子，鵝蛋臉，杏仁眼，身着一身淺色長裙緩緩步入進來，身後還跟着四五個端着托盤的丫頭。暗青兩人忙迎上去，彎腰行禮對青年女子喊道:“奴婢給王妃娘娘請安。”
王妃娘娘？難道是永凜的正妃？我猜測着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發現她也在打量我，她瑩瑩一笑道:“王爺這些日子裡忙着朝廷之事，特地吩咐我要好好款待公主。”
說着偏頭吩咐身後的丫頭們:“這些是特地給公主補身的藥膳。”
正說着，從院外又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語之聲。
一片奼紫嫣紅出現在院子裡，頓時閃花了我眼。
走在隊首的便是寐兒，一身粉梅色襯得她白皙面容無比嬌豔，媚然一笑頓時遮蓋了在場人的所有風頭。
她步履輕盈地上前幾步，微微對那王妃一行禮，說道:“姐姐也是來看公主？”
永凜王妃掃視一圈寐兒身後的美人們，回道:“你帶這麼多人來不是打擾公主休息嗎？”
“在扶水城，我畢竟和公主相處過一些日子。”寐兒笑說着越過她行到我面前，微微彎腰對我行禮道，“公主。”
我算是看出來了，完全是女人之間的橫眉冷對。
“既然幾位已經看望過我了，也就不打擾各位去喝下午茶了。”我轉身往房間裡去，也不在搭理院子裡永凜的這羣紅粉佳人。
我躺在牀鋪裡腦袋裡不斷重複着暗荷的話:南迴國師要娶親了。
在牀上翻來覆去，心中煩躁不安，我騰地坐起來，不小心扯拉到傷口，痛得我直咧嘴，從屏風上拿過衣服穿好，正準備下牀，外面傳來永凜低聲問話的聲音:“公主可在休息。”
“回王爺，應該沒有。”一直守在門外的暗青低聲回答。
“嗯！”隨之他一聲輕嗯，房門被推開，我忙縮進被窩裡閉眼裝睡，只聽得他的腳步聲在牀邊停下。
隨後再無聲響，在被子裡憋地透不過氣，想着自己爲什麼要躲着他，忽地掀開被子，露出頭呼吸外面新鮮空氣。
永凜就站在牀前看着我，嘴角笑容弧度擴大。
我撇撇嘴坐起來對視着他，好半天問出口:“南迴國師要娶親是什麼意思？神川要娶誰？”
永凜的笑容微微收斂，臉色有些難看，半晌才恢復:“是啊！聽說要娶那個璐兒公主了。”
“這怎麼會……”我的腦子裡開始嗡嗡作響，一把抓住他的手厲聲質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扶息城一戰，多國分切兩城，畫地爲牢。且青玉國的邊關城已被我們佔領。”永凜轉移話題回答，“故青玉國皇上已經將公主與我聯姻。”
“很快婚書便會送來。”略停頓，永凜繼續道。
“他們可真是恨我入骨。”玉橙臨，玉橙蘇的皇兄。玉徹澤，玉橙蘇的侄子。你們究竟要我如何？
手指甲緊緊地扎進永凜的手掌，一股濁氣堵在胸口，叫我透不過氣來。
胸口處撕裂般的疼痛，似乎有潮溼粘稠流淌出來，永凜臉色一變，反手將我抓扶住，大聲對我喊道:“躺下。”
我低頭看胸口，傷口顯然裂開，殷紅的血浸溼了我的外衫。
永凜將我放平於牀上，從邊上櫃子裡拿出一個盒子，打開，是各種大大小小的瓷瓶和白色綁帶。
他直接坐在牀邊，伸手來解我的衣服，剛纔那發泄而出的恨意，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氣，就呆呆地看着他的手，熟練而急切地拉開外衫裡衣，揭開被鮮血浸溼的白色綁帶，露出胸口白皙肌膚中間那醜陋的血窟窿。
“疼不疼？”永凜一邊在傷口上灑藥，又拿過乾淨毛巾清理周邊的血污，聲音低沉中帶着擔憂。
我一直沒有回答他的話，看着他用乾淨的白色綁帶重新替我包紮好傷口，滿意地瞧瞧便爲我蓋好被子收拾好東西，出門去，隱隱傳來吩咐暗青的聲音，便又進來，坐在我身邊，緊緊地看着我，半晌開口道:“我會爲你報仇的。”
“不需要。”我大聲回道，扣扣房門被敲響傳來暗青恭敬的聲音。
聽得永凜輕嗯一聲，暗青便端着一個大托盤進來，散發出誘人的食物香味，恭敬地對永凜說道:“娘娘在房間裡等着王爺用膳。”
這時我才發現外面天色已暗，永凜端過瓷碗，對暗青揮揮手:“叫她別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