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天氣,真是要人命。呸。”一名巡查隊的契丹兵抹着臉上的雨水,罵罵咧咧地說道。
“還是蕭狐狸他們幾個好,可以跟着將軍進去避避雨。”另外一名契丹兵將手中的彎刀挪了挪,滿臉羨慕地說道說道。
“笨,避雨哪都可以去,幹嘛去那,將軍是又是去玩那孫皇帝了。你可不知道……”第三名契丹兵,恨恨地接茬兒。
快樂都是大人物們的,小人物,只能在雨裡繼續巡邏。雖然這窮鄉僻壤,輕易都見不到幾個陌生面孔。
“不知道什麼,額。”最先說話的那名契丹兵扭頭,忽然自家同伴脖子上出了一根紅線。緊跟着,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另外幾名契丹兵卒果斷抓起胸前的號角,快賽向嘴邊。然而,沒等他們將號角吹響,全身的力氣忽然從腰間溜走。
“噗!”鄭子明送刀,抽刀,動作宛如行雲流水。
陶大春、李順兒、陶勇等人,紛紛從契丹人的腰間將匕抽出來,單手扶住屍體,緩緩放倒。
這一招,他們平素訓練過無數次,先是草人,然後是羊和豬,最後是牛。絕對不會找錯地方。
腎臟被戳破的契丹兵卒們,疼得臉色煞白,當場氣絕。從開始到結束,都沒能出任何稍大一些的聲響。
血,順着傷口噴出,迅將地面上的雨水染成了紅色。然後又迅被雨水稀釋,順着地面的坡度淌向了門外,轉眼就跟泥漿混在了一處,再也看不出半點不同。
“順子,你帶兩個弟兄守住大門,其他人,跟我來!”鄭子明衝着衆人擺擺手,丟下一句話,繼續院子內閃去。身子一起一伏,靈活得宛若傳說中的幽靈。
李順輕輕點頭,立刻拉住兩名距離自己最近的弟兄,打着手勢,命令二人跟自己一道去看守所有人的退路。陶大春、陶勇、李彪、王寶貴和其他一干平素訓練時表現最好的弟兄們,則緊跟在鄭子明身後,呈分散隊形,交替而進。藉着狂風暴雨的掩護,一步步靠近今天的目標。
他們潛伏到這座小院邊上,已經好幾天了。今晚,終於等到了老天爺的垂青。
他們,跟着自家將軍,準備再創造一項前所未有的奇蹟。如果成功,足以震驚整個遼國,讓耶律阮君臣從此後,日夜無法安枕。
咔嚓,咔嚓,咔嚓,閃電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雷聲翻滾,蓋住地面上一切嘈雜。
雷雨夜,正是殺人的好天氣。
兩名出來給坐騎填草料的契丹兵卒,剛剛從馬棚口探了個頭,就被鄭子明一刀一個,瞬間送上了西天。
陶大春貓着腰衝過去,與鄭子明一道,將這兩名倒黴的契丹兵的屍體,拖到了馬棚子內。棚子裡的戰馬被血腥氣所驚嚇,不停地打起了響鼻。一道悶雷從天空中滾過,戰馬脖子上冒出了瀑布般的血漿,待天地間再度恢復安靜,馬棚子內,已經徹底恢復了沉寂,只有滿地溫熱的屍體。
“誰,誰在那兒。蕭鐵狼、撒日勒,苦丁,你們幾個幹什麼呢?出來,出來回話!”一小隊契丹人冒着雨從臨近的屋子裡走出,用蓑衣遮住燈籠,朝着四下探望。雷聲很大,雨如瓢潑,但是沙場上滾打多年的他們,依舊隱約感覺到有哪裡不對勁。
他們的預感非常正確,只是挑燈籠四下亂照的動作,實在過於愚蠢。昏黃的燈光,非但沒有照到潛伏於黑暗中的潛入者,反而將他們的位置和人數,暴露得一清二楚。。
鄭子明藉着燈光,迅算清了對手的數量。隨即,朝着身後的陶大春等人輕輕揮手。
陶大春和弟兄們點點頭,自動分成兩列,藉着雨幕的掩護,從左右兩側朝這小隊契丹人摸了過去。
一共八個契丹人,他們這邊卻又三十六個。四個對付一個還綽綽有餘,根本不可能失手。
血,迅濺起,染紅從天而降的雨水,散做一團團紅煙。
“咔嚓!”“咔嚓!”“咔嚓!”閃電一個接着一個,照亮鬼魅的身影。照亮破舊低矮的房屋,還有一張張失去生氣的的面孔。
“咔嚓!”一道慘白色的閃電劈向院子深處,將正房的屋瓦,打出團團白煙。
院子最深處的正房內,水,已經燒開了。
茶,也已經煮好擺在了桌案上。
三名遼國將領,蕭裡蔑、耶律欽、扎裡木坐在椅子上,對頭頂上的雷聲充耳不聞。他們很忙,也很快活。
天下最尊貴的人,據說是皇帝。
而把最尊貴的人踩在腳下,滋味賽過神仙。
“你這老貨,皇帝當得不怎麼樣,這伺候人的本事倒是不錯。”蕭裡蔑笑着誇獎了一句,,擡起一條腿,隨即,又將另外一隻腿翹到石重貴的膝蓋上,慢慢的抖動。
石重貴被嚇得雙腿麻,卻不得不咬着牙苦撐。雙手上上下下,替對方舒筋活血。唯恐動作稍慢了,又要吃到苦頭。
“喂,你說,你兒子會不會聽你的話,帶着兵馬前來替皇上效力?!”扎裡木還唯恐他受折辱不夠,將嘴裡的茶葉朝地上吐了吐,拉着長聲詢問。
他需要的,不是答案,而是石重貴受刺激後,那又悔又怒,卻忍氣吞聲的模樣。果然,這一次,石重貴又開始哆嗦了起來,紅着眼睛,流着淚,就像一頭即將被送上祭壇的羔羊。
“行了,別光顧着耍他玩了!”只有契丹將軍耶律欽心腸稍微“善良”些,笑了笑,低聲勸阻,“一旦玩死,就不好交代了。皇上還留他有別的用途呢!”
“死,他纔不會,否則,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扎裡木不屑地搖頭,茶葉沫子吐得到處都是。
“那也別光顧着玩鬧,有空去外邊看看!”耶律欽厭惡地將自己的茶碗向後挪了挪,沉聲吩咐。
他是正宗皇族,雖然血脈薄了些,也不是扎裡木這種秣鞨將領所能惹得起。後者聽了,只能悻悻地放下茶碗,掙扎着起身,“行,兩位大哥慢用,小弟去去就來!”
說罷,披上蓑衣,命親兵挑起燈籠,用牛皮擋住燈籠口,一頭扎進了雨幕。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雷聲滾滾,連綿不絕。
三道寒光,忽然在雨幕中閃過。
三名契丹兵卒,手捂轟隆,瞪大了眼睛,仰面朝天栽倒。
鄭子明、陶大春和陶勇三個,收起武侯弩。合身撲上,手中匕在閃電的照耀下,泛出淡淡的藍光。
其餘契丹兵舉刀迎戰,更多沒有尾羽的弩箭從他們背後射來,將他們挨個放倒在雨幕裡。衆滄州精銳迅靠近,拔出匕,在垂死者的喉嚨處一抹,隨即,將屍體迅拖向牆根兒。
鄭子明將臉上的雨水擦了一下,舔了舔嘴脣,黝黑的眼睛透着無盡寒光,這已經是襲殺第三隊巡查隊了,雖然不知道對手的巡邏節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留給他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幾乎同時,陶大春與陶勇二人對視了一眼,作了一個手勢,率先躬身衝入了下一個掩護點,一個破的茅草屋下面。
李順兒的叔伯兄弟李彪和其他一干平素訓練時表現最好的弟兄們緊隨其後,射術最好的王寶貴則佔據了最前的位置,貓着腰,用狼一樣的目光掃視周圍。
茅草屋下,一個偷懶的契丹兵,猛然冒出了頭。與陶大春的目光,對了個正着。還沒等他出驚呼,鄭子明飛起一斧,直接砍進了他的脖子裡,契丹兵瞪大眼睛,頭朝邊上一歪,當場死去。
上前拍了下陶大春的肩膀,鄭子明彎腰從屍體上撿回斧子,然後又低低的學了一聲馬嘶,伸長脖頸,開始觀察院子裡的第二層防禦圈。
第二層防禦圈,是幾間廂房連着一間正房。每間房屋內都亮着燈,透過雨幕,可以看見大約有一百二三十個契丹兵卒,分散在不同的放間內,正在百無聊賴地打哈欠。。
正房內,一名剛纔趕來的絡腮鬍子將領舉着**的馬鞭,對着身邊的四名契丹小頭目破口大罵。而幾個小頭目顯然對他不太服氣,各自抱着膀子,抖動雙腿,嘴角撇得比耳朵都高。
鄭子明默默的算了一下,自己帶的人在幾個瞬間之內,最多能將守衛的契丹兵殺掉二分之一,剩下的人絕對會將裡面的人給驚動。
“強攻,突破這層房子,就到了看押令尊的後院!你直接往前突,剩下的交給我!”陶大春快跟過來,回憶着鄭子明預先畫出的草圖,小聲提議。
“好,我先上,你帶人收拾其他人!”鄭子明毫不猶豫地點頭,隨即,一個縱身撲向正房。左手短刃右手利斧,宛若下山撲食的猛獸。。
陶大春帶着十幾名弟兄,迅散開,端起武侯弩,對準窗口。
陶勇帶着另外十幾名弟兄,跟在鄭子明身後,如影隨形。
“轟”
“嗖”
漆黑的天空,再度銀蛇亂舞,閃電肆無忌憚的在空中展示着自己的與衆不同。
閃電過後,屋子裡忽然一暗,正在躲雨的契丹兵倒下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