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番話,會場頓時竊竊私語,很多人都在詢問肖遙是誰。
畢竟他已經是上一輩的人物了,過去這麼多年很多人已經遺忘了他的存在。
不過還是有不少人記得,一邊驚疑不定地望着那酒鬼,一邊給同僚講述着當年的劍仙有多麼驚才絕豔。
桑弘驚訝地看着祖安,心想連我都看不出這人的來歷,爲何他竟然一眼看穿?
哎,阿祖要是我兒該多好啊。
嗯,現在當兒子是不可能了,當我孫子的爹還是有機會的。
高英和裴佑還太年輕,對肖遙的名字不太敏感,依舊沉浸在剛剛對方用酒杯輕鬆接下對方一劍的畫面中,心想大哥不愧是大哥,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像祖兄剛剛那樣人前顯聖啊。
此時那酒鬼表情也有些錯愕,顯然沒料到竟然會有人認出自己,彷彿被他勾起了曾經的回憶,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半晌後方才說道:“昔日的劍仙肖遙早已死了,剩下的不過是個沒用的酒鬼而已。”
聽到他這樣說,場中衆人哪還不知道他默認了身份?頓時炸開了鍋。
祭酒的三弟子啊,就算不提以前的成就,就是這個身份也足以受人重視了。
一羣人急忙向其示好問候,可惜他只是喝酒,壓根不搭理。
其他人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心想你牛什麼牛,難怪當年會隕落。
見氣氛有些尷尬,許宇急忙出來打圓場:“肖兄性格不善交際,還望大家見諒……”
被他一打岔,場中氣氛方纔稍稍緩和了些。
大家在肖遙那裡討了個沒趣,話題很快回到了祖安身上來。
比起剛剛客套性的恭維不同,這次大家都是發自真心,畢竟年紀輕輕有如此修爲,那真是瞎眼可見的天賦啊。
不出意外未來絕對是帝國的明星。
沒有家族勢力?
那又有什麼關係,這樣的人自己就能建立一個輝煌的家族。
特別是知道他已經是子爵過後,衆人望向他的眼神越發殷切了。
甚至還有人詢問他是否婚配,想將女兒介紹給他認識之類的。
弄得桑弘一下子就炸毛了,護犢子一樣將那些人全擋了回去。
“聽聞祖大人不僅修爲高深,而且還詩才絕世,有詩仙的美譽。曾經在京城做出幾首傳世佳作,連雲中郡這邊不少地方也傳唱着呢。不如今天也賦詩一首,讓我們見識一下啊。”這時有人另闢蹊徑,找到了另外的角度來吹捧。
其實之前也有人調查過使團人員的情報,知道祖安精通詩詞,不過那時大家並沒有把他當主要人物,詩詞這玩意自然不會有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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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他變得炙手可熱起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搞得一個個全是詩詞愛好者了。
祖安笑而不語,很容易就看出了這些人的用意,正要拒絕之時,一旁的桑弘笑着說道:“阿祖,既然大家盛意拳拳,你就來一首吧。”
同時暗暗傳音道:“阿祖,借這個機會把名聲宣傳出去也對我們查案有利,我們初來乍到,雲中郡方面肯定很多人觀望,你的名聲越響,大家對欽差使團的信心越足,更多的地方官員會不知不覺傾向我們,這就是勢。”
祖安也有些無奈,不過他相信桑弘對官場這些套路的判斷,正尋思着該用什麼詩才合適,目光忽然落到了不遠處抱着酒葫蘆喝的肖遙身上,不由眼前一亮:
“正好,剛剛忽然來了靈感。”
聽到他這樣說,所有人都坐直了身體,好奇他到底會做出怎樣的詩來。
高英則急忙叫丫鬟去找紙筆,裴佑心想又來?立馬也讓旁邊的小廝去找一副來。
之前每次都是他研磨啥的,總覺得不是那麼光彩,這次哪怕字難看些也要留下一副墨寶。
桑弘撫着鬍鬚,眼中精光閃爍,已經開始在構思取個什麼題目了。
身爲朝中大臣,想名留青史的動機比其他人更加強烈。
只可惜幾人都還沒準備好使,祖安已經開口了:
“御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有酒樂逍遙,無酒我亦顛,一飲盡江河,再飲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劍仙。”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肖遙,連肖遙自己也忍不住放下了酒壺,整個人呆立在原地,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觸動。
“妙啊!”衆人紛紛拍手稱讚,這首詩用來形容肖遙實在是太貼切了。
關鍵是裡面還提到了肖遙的名字(逍遙),而且酒劍仙比起之前的劍仙更適合現在的他,完全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都督府那邊的人看了肖遙一眼,一個個心中酸溜溜的,心想文化人真牛逼,明明是個醉醺醺的酒鬼,被他這麼一說弄得喝酒都喝出境界來了。
桑弘則是盯着祖安,尋思着取名字什麼的太小兒科了,什麼時候讓他專門給自己作首詩,肖遙一個外人他都寫,自己連女兒都送他了,找他要首詩合情合理吧。
所有人都以爲肖遙會很感激,誰知道他整個人彷彿陷入了一種迷茫與混亂,嘴裡喃喃自語:“御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除魔天地間,可什麼是人,什麼又是魔啊……”
說到後來,他聲音似乎都是在嘶吼着,祖安甚至敏銳地注意到他眼角有些亮晶晶的東西。
“竟然哭了?”祖安傻眼了,對方反應未免太大了吧。
肖遙起身踉踉蹌蹌往外走去,路過裴紹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眼睛紅紅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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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紹有些意外:“三先生有何見教?”
顯然對於官場中人,更看重的還是他祭酒弟子的身份。
肖遙只是默默的盯着他,然後隔了一會搖搖晃晃地往外走去,彷彿喝醉了一樣,從頭到尾一個字也沒說。
許宇見狀要去挽留他,對方只是隨意地朝身後擺了擺手,最終消失在衆人的視野當中。
“莫名其妙啊!”裴紹的兒子裴星不忿地說道。
裴紹制止了兒子的抱怨:“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以後見到他躲着走。”
裴星哦了一聲,顯然有些不以爲意,自己和這樣的人根本沒什麼交集,又怎麼可能惹得到他?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場中氣氛,畢竟今天的主角是桑弘,現在還要加個祖安。
一羣人觥籌交錯,氣氛很快又熱烈起來。
只不過面對這些虛僞的客套,祖安心中卻升不起絲毫波瀾,他一直在尋思着肖遙那樣的人,爲何會來參加這個晚宴呢?說不通呀。
他找了個機會詢問許宇,對方答道:“之前一次剿匪時偶然的機會認識的,今天也多虧了祖大人,方纔知道了肖兄的真實身份啊,沒想到他竟然是曾經大名鼎鼎的劍仙。”
看他神色不似作假,祖安心知也問不出什麼了。
宴會結束,代都督簡泰定派人護送桑弘一行人回到行館。
桑弘找來了祖安、高英裴佑等人:“這個簡泰定特意派人護送,不知道是監視還是威脅,明日一早,你們去玉府拜訪一下,我很懷疑玉夫人已經被他們軟禁了。”
“這不可能吧?”高英和裴佑忍不住說道,“她畢竟是公爵夫人,又是玉家家主,簡泰定控制得了她一天兩天,也沒法一直將其軟禁啊?不然風聲早傳出來了。”
“明天去玉家拜訪一下就清楚了。”桑弘沉聲道,“我們在雲中郡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些,對這邊發生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所以也是今天想阿祖揚名的原因,至少要展示我們的強大,讓一些中間搖擺派倒向我們……”
一羣人商議了很久,然後各自回房休息,祖安正尋思着要不要趁夜色去裴家看一下,不過當他推開房門的時候,忽然身形一窒,因爲他看到一個人正坐在自己房間中的窗臺之上。
那唏噓的鬍渣,那猶豫的眼神,那青色的酒葫蘆,還有那極爲吸睛的破爛草鞋,無一不深深地出賣了對方的身份。
“肖遙!”
祖安有些警惕,想不通他深夜出現在自己房中意欲何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