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后消氣了,本來氣勢洶洶的呂公公重新退了回去,很快又隱藏在陰暗中,彷彿從頭到尾不存在一般。
因爲之前猜測他和皇后的關係,祖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偷偷地望向珠簾後的皇后,眼神中不復剛纔的狠戾,而是充滿了柔情。
可惜皇后並沒有多看他一眼。
祖安恨不得有塊瓜逃出來吃,這兩真是有問題啊,不過目前看來,似乎是呂公公單方面的?
說起來這傢伙也真夠傻的,就算喜歡人家也不知賠上自己的吉爾吧?
一個女人哪怕再愛你,你連吉爾都沒了,再深的愛又有什麼意義呢,難怪皇后壓根都不正眼瞧他了。
呂公公收回目光,發現祖安正盯着自己,不禁有些莫名其妙,這傢伙的眼神充滿同情是怎麼回事?
這時皇后笑過之後,又詢問道:“聽說今天東宮那邊發生了些事情?”
“是的,另一個太子舍人石昆因爲玩遊戲不小心傷到要害,結果太醫院那邊沒有救過來,不幸英年早逝。”祖安一臉惋惜地說道,他越來越佩服自己了,現在就跟那些政壇老狐狸一樣,謊話張口就來啊。
“將責任推到太醫院,這法子倒也聰明。”皇后輕笑一聲,“想必是太子妃教你們這樣說的吧?”
“這的確是事實,並不需要誰教。”祖安有些摸不透她的態度,一時間也不敢說實話。
皇后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本以爲你這傢伙性子油滑,沒想到還有幾分風骨。”
“多謝皇后誇獎。”祖安一臉鬱悶,怎麼這話聽着像罵人一樣,算了,你腚大……額不對,你官大你有理。
“你和太子也不止見過一面了,你對太子有何看法?”皇后又柔聲問道。
祖安並不奇怪她爲什麼知道自己見過太子好幾次了,身爲皇后,要是宮中發生的這點事都不知道,那未免也太失敗了:“太子淳樸有上古之風。”
皇后哼了一聲:“又拿回答皇上的話來應付我?說真話。”
祖安:“……”
說真話就是太子是個大傻逼,智障低能兒,可你能接受麼?
這樣說了就算你不責怪我,我以後在宮裡還怎麼混。
不過眼前的問題不能不答,他心中忽然一動,急忙說道:“太子雖然資質一般,但有太子妃這個賢內助輔佐,想必問題不大。”
都說婆婆和兒媳是天生的對頭,剛剛你還特意提到了太子妃,想來關係也好不到哪裡去。
果不其然,聽到太子妃,皇后下意識皺了皺眉:“玲瓏能力倒是極好的,可惜她太過強勢,將來太子恐怕會成爲她手中的傀儡。”
祖安眨了眨眼睛,皇后你和我剛見面,就這樣交淺言深會不會不太好啊?還是你對兒媳婦的怨念已經濃到忍不住的地步了。
“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麼,”皇后自嘲一笑,“你不會回去後就告訴太子妃吧?”
祖安立馬說道:“皇后說了什麼嗎,我怎麼一點都沒聽到。”
皇后:“……”
一旁的呂公公也不禁側目而視,天下間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你倒是個聰明人,”皇后嘆了一口氣,“這話你說不說都沒關係,反正她早已知曉。”
祖安陷入了沉思,表面上來說如今齊王和太子爭位,皇后和太子妃應該是同一陣營的,但是因爲皇后不是太子生母,就算將來太子如願以償登上帝位,她的處境也有些尷尬。
太子妃代表的是碧家的利益,皇后則代表的是柳家的利益,到時候兩個集團多半要產生些衝突。
如果太子妃也是一個溫婉的人還好,但太子妃性格強勢,到時候身爲太后的她,恐怕會如坐鍼氈。
如今她特意和我說這些,是爲了拉攏我?畢竟我現在也屬於太子身邊的人。
“別想太多,”皇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只要做好本職工作,好好地保護太子,督促太子學習就好,千萬別像今天這般胡鬧。”
祖安行了一禮:“是。”
“對了,《鳳凰涅槃經》是否真的能長生?”皇后突然問道。
祖安心中一凜,想必之前東拉西扯都是障眼法,這纔是她找自己來的目的:“皇上已經公告天下,世上並無長生。”
皇后似笑非笑:“你我都知道那是皇上爲了安定天下人心故意那般說的,所以我才親自問你。”
祖安答道:“《鳳凰涅槃經》我已經獻給了皇上,皇后若是好奇,爲何不找皇上要來一觀?”
聽到他的話,皇后神情有些恍惚,其實她不是沒問過皇帝,可惜對方告訴他經文是以神唸的形勢儲存起來,只能讀取三次,當年米公公讀了一次,祖安又讀了一次,皇上讀了一次,那些經文早已徹底消散,沒法給她看。
她只當對方是故意找託辭,便不再詢問,可惜她又哪裡知道,祖安的“原諒帽”本就是一次性用品,用完後就變成一頂普通的帽子,刻在上面的神念也隨之消散,爲了解釋這個,祖安想出了三次限制,倒也將皇帝應付過去,沒想到這次還忽悠到了皇后。
一旁的呂公公見她神遊物外,便替她出聲喝道:“皇后問你話你回答就是,在這裡推三阻四,到底是你問皇后還是皇后問你?”
祖安暗暗撇嘴,舔-狗是真的牛逼,可惜你再舔也得不到人家啊:“練《鳳凰涅槃經》沒法讓人長生,否則皇上不可能會放過我。”
皇后微微頷首,其實她也是這樣猜測的:“也罷,我就不問你這個了,問另一個問題,韋紞究竟到哪裡去了?”
祖安心頭一跳,急忙說道:“我不知道娘娘所指何意?這個韋紞又是誰,爲何會問我?”
皇后淡淡地說道:“韋公公早年在坤寧宮服侍過幾年,對本宮多有照顧,後來才調到了皇上身邊,皇上不念舊情,可本宮做不到,終究要問個明白。”
“昔日米公公帶着《鳳凰涅槃經》叛逃,一直了無音訊,直到前些日子得到情報,他似乎在明月城,然後皇上便派韋紞去捉拿米公公,同時拿回《鳳凰涅槃經》,如今米公公和韋紞全都下落不明,然後《鳳凰涅槃經》卻在你身上,不問你又問誰?”
祖安苦笑道:“莫非皇后娘娘以爲是我殺了他麼?我雖然到京城不久,但已經聽不少人提起韋公公修爲高深,乃一代宗師,我又怎麼可能殺得了他。”
“現在不否認認識他了麼?”皇后哼了一聲,“你修爲雖然不及韋紞,但完全可以趁他和米公公兩敗俱傷之際出手暗算,然後再殺人奪寶。”
祖安說道:“皇后太高估我了,他們兩個都是宗師,就算再虛弱,也絕非我所能對付得了的,我之所以有《鳳凰涅槃經》,是米公公臨死前給我的。”
一旁的呂公公咦了一聲,顯然有些意外。
皇后也忍不住問道:“聽你話中的意思,似乎米老頭殺了韋紞?可這怎麼可能,韋紞修爲在米老頭之上。”
祖安說道:“莫非皇后忘了米老頭修煉了數十年的《鳳凰涅槃經》麼,他早已今非昔比,只不過韋紞修爲實在是高,他雖然擊殺了韋紞,卻被對方臨死前的反擊弄得同歸於盡,因爲我和米老頭在楚家相處了些日子,某種程度也算忘年之交,他臨死前纔將東西傳給我的。”
他說的話九分真一份假,其實他並不害怕他們知道當日的事情,反正自己會《鳳凰涅槃經》人人皆知,只要不暴露米老頭欲奪舍自己卻失敗的秘密就好。
可是怕什麼就來什麼,一旁的呂公公冷哼一聲:“胡說八道,米蓮英生性陰險狡詐,哪怕是臨死也只會將《鳳凰涅槃經》帶進棺材讓所有人都得不到,又豈會成全其他人?”
祖安忍不住感嘆,果然只有太監才最瞭解太監啊,這傢伙可以算得上米老頭的知己了,明白對方不可能有那麼偉大的一面。
他正尋思着如何解釋,忽然外面傳來了警報聲:“有刺客!”
話音剛落,數道烏光直接穿透過門窗,往裡間的皇后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