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歐陽情將自己擋在陸花二人中間。
他們都收了手。
歐陽情的手一動, 將陸小鳳手上的酒碗捏在手裡。
花滿樓卻道:“司空兄,陸小鳳的脾氣有時候我也沒有辦法。”
歐陽情一怔。
她道:“你也猜得出是我?”
陸小鳳道:“連我都能猜得出你,想瞞過花滿樓便更難。”
司空摘星笑了。
誰也想不到, 聞名天下的司空摘星竟然扮成了天香絕色樓的花魁。
他竟然扮作了歐陽情。
他的易容功夫可見一斑。
就像狗郎君可以將自己扮作一條狗, 司空摘星也可以將自己扮作一個女人。
這對他並不算是難事。
他道:“真是摸不透你們的脾氣, 不喝便不喝, 爲什麼要打架?”
他拍拍身上了絲繡羅裙, 道:“哎,想我司空摘星一世英名,卻不得不扮成女人, 即便如此還是被你們認了出來,真是可悲可嘆。”
他搖頭道:“真是淒涼。”
花滿樓卻笑道:“只能怪你的輕功太好, 即使你扮成老邁的婦人, 只要你往我這裡一跳, 我也不能認不出司空摘星。”
他的話,卻是誇獎。
司空摘星對這樣的誇獎最沒有抵抗力, 他開心的笑了。
他道:“花公子的話從沒有假話,讓我司空摘星怎麼好意思不認呢。”
陸小鳳卻道:“但你扮女人的功夫卻的確不好,說起話走起路來,像一隻猴精。”
司空摘星瞪他一眼,道:“隨你怎麼叫, 我現在卻不能叫你陸小雞了。瞎了眼的鳳凰, 還不如雞。”
陸小鳳笑道:“瞎了眼的鳳凰, 正好看不到扮成女人的猴精, 說不定也是一種福氣。”
司空摘星蹦起來。
他雖然穿着歐陽情的衣服, 這一跳,卻不再像個女人。
他一把捏住陸小鳳的脖子, 道:“真想煲一碗雞湯,讓你看看司空摘星會不會做女人做的事。”
陸小鳳任他捏了一下,退後道:“司空大小姐隨意。”
他們雖然已經有些日子不見,彼此也各自發生了變化,但心的距離卻依然這樣近,這樣輕鬆。
司空摘星放開手,不再同他打鬧。
花滿樓卻道:“司空兄這次來,可不是來同陸小鳳鬥嘴的。”
司空摘星笑道:“看來除了陸小鳳,花公子對我也是瞭解得很。”
陸小鳳道:“你若不同我鬥嘴,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花滿樓道:“你若不同他鬥嘴,便要過來同我鬥嘴了。”
司空摘星道:“陸小鳳一定贏不了花滿樓。”
陸小鳳道:“哦?爲什麼?”
司空摘星道:“只要花滿樓不搭理你,你就一定輸了。”
他說的對。
花滿樓若不理陸小鳳,陸小鳳輸贏也是輸了。
陸小鳳道:“那你爲什麼要搭理我?”
司空摘星道:“因爲若不同你鬥嘴,我便少了很多樂趣。”
他們三個人終於都笑了。
司空摘星見兩人終於也笑了,道:“陸小鳳的脾氣恐怕除了花滿樓,誰也管不了他。”
陸小鳳接道:“花滿樓從沒有要管我。”
花滿樓卻道:“像陸小鳳這樣的風華人物,怎麼會願意聽我的話。”
陸小鳳忽然頓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
他道:“也……也不一定。”
花滿樓道:“不一定什麼?”
陸小鳳認真道:“不一定不聽。”
花滿樓道:“但你方纔非但不喝了那酒,還要將它都倒掉。”
司空摘星望着陸小鳳,看他臉上的表情。
陸小鳳終於道:“我方纔喝了太多的酒,總是有些醉了。”
司空摘星終於忍不住,他竟然笑了。
他哈哈笑起來。
花滿樓道:“我也醉了,我要回去了。”
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道:“告辭了,司空兄。”
說着,便轉身要走。
陸小鳳卻道:“花兄再喝一杯,再走也不遲。”
他簡直是個無理取鬧的人。
他甚至是個殘酷無情的人。
他既不留花滿樓,還要再讓他喝酒。
花滿樓道:“好,那請陸兄倒酒。”
陸小鳳拿起方纔那碗梨花白,又遞。
花滿樓接了酒,站在陸小鳳面前。
陸小鳳道:“花兄若聽陸小鳳一回,又能怎樣?”
花滿樓終於嘆了一口氣。
他道:“這酒裡,是不是有天香玉寇?”
陸小鳳笑道:“有又如何,無又如何。”
花滿樓卻道:“我雖不如你對酒那樣瞭解,但梨花白的味道我還是熟悉非常。”
司空摘星卻嘆了口氣。
他道:“你也不肯喝,他也不肯喝,我直接撞牆死了算了。”
他道:“我千辛萬苦,九死一生,命懸一線,都全身而退,最後卻撞牆而死,真是人間慘劇。”
陸小鳳道:“若不是司空摘星,恐怕天底下再沒有一個人能偷得出天香玉寇。”
司空摘星點頭道:“是啊,這樣一個牛人,最後卻被人氣的撞牆而死,你說,可憐不可憐?”
陸小鳳道:“很可憐。”
花滿樓卻道:“司空兄,多謝你。”
他說的很誠懇。
司空摘星道:“若陸小鳳不肯喝,你便喝了它吧。誰看見也是好的。”
花滿樓道:“司空兄,陸小鳳是個什麼樣的人?”
司空摘星想了想。
他看了看陸小鳳那張英俊的臉。
卻又看了看花滿樓那清俊溫潤的臉。
他終於道:“陸小鳳是個純情的混蛋。”
他竟然評價陸小鳳純情。
這簡直是江湖上可以流傳許久的笑談,恐怕聽說過陸小鳳的人都要不信。
但他說的卻沒有錯。
陸小鳳的確是個這樣的人。
花滿樓道:“司空兄,若你相信花七,便留我們獨自待一會兒。”
司空摘星聽出他的意思,終於道:“當然當然。”
他又看看陸小鳳,說道:“陸小鳳,我走了,你可不要做混蛋的事。”
陸小鳳問道:“混蛋做什麼事?”
司空摘星被他問到,錯亂道:“做……混蛋應該做的事……”
他又覺得自己有些不知所云,竟扭頭便走。
他又覺得有些不妥,道:“無論如何,現在也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他知道,陸小鳳並不是這樣的人。
花滿樓更不是。
但他亦知道,他們兩個人,卻都是深情的人。
陸花此刻卻皆點頭,陸小鳳亦沒有同他鬥嘴。
他說着便將門一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