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餘,什麼事大驚小怪的,不要瞎叫。”月衫皺了皺眉,她不想時雨好不容易平靜一些的心情又被刺激。
“翠玉告訴我,公主她、她進宮了,說是要面聖親自爲玉王出去採藥!”翠玉是米淑的貼身婢女。
“什麼?她現在在哪?”時雨急急站了起來,月衫爲她梳至一半的纖雲髻功虧一簣。
“在御書房。”
時雨聽罷,拿了支木釵草草將頭髮綰了一個簡單的髻,然後就奔了出去。昨晚不是還起了牀麼,怎麼今天就不好了。親自去採藥?定是難尋的稀世草藥了醢。
“娘娘,您慢點。”月衫瞪了一眼樂餘,急忙跟了上去。非要一早起來就找事兒來折騰人麼?
“皇帝哥哥,張御醫說這怪病似血疾,而生長在西南一帶的白龍鬚或可一治,就讓我過去找吧。”米淑看起來依舊睡眠不足,然而眸內發出的希望讓她看起來有了一種明亮的力量。
“胡鬧!當我們丘殷沒人了嗎,竟要勞動公主去民間尋藥?”丘殷皇帝冷眸一擡,看到眼前憔悴的妹妹,終於卻放軟了語氣,“淑兒,寡人已經派人去尋了,你不必過於擔心。他們很快就會尋藥歸來。緹”
“就知道說很快很快!他們前兩日就去尋了,飛鴿傳回來的消息卻還是沒找到,皇帝哥哥你知不知道,玉哥哥吐血和昏迷的情況越發頻繁了!”米淑聲音陡然加大。
“放肆!”丘殷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摺,如墨的眸子黑到極致。
“關於白龍鬚,臣妾或許知道一些事情。”時雨走了進去。腦中卻一直迴響着米淑那句“玉哥哥吐血和昏迷的情況越發頻繁了!”,玉王,你還是不好了麼。
“時雨姐姐!”米淑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歡喜拉住了她,目光灼灼。
“哦?和妃知道什麼?”丘殷皇帝眼神如淵,精緻的臉龐如雕像,語氣亦如冰冷的雕像。
“臣妾在家鄉六安城時,曾聽上師說過,了靜庵附近的無人谷有一種藥草叫麟須,不知與白龍鬚是否有關聯?”
“小宇子,速速宣張御醫過來。”丘殷皇帝淡淡道。
“喳。”小宇子如猴兒般利索跑了出去。
須臾,張御醫就跟在小宇子身後顫顫巍巍的小跑進來,額間還有因跑步而產生的微小汗珠。
“稟皇上,臣查閱了扁氏醫術和華氏藥理,依舊未曾看到‘麟須’一藥,然白龍有麟,此或爲地方別稱亦未可知。”張御醫喘氣道。
“如此,”丘殷皇帝向門外的錦衣侍衛道,“高原,加派人手去六安城無人谷。”
“是。”年青的侍衛有力答道。
“皇上,可否准許臣妾一同去尋?”時雨忍不住道。
“寡人的妃子,竟要親自爲王爺採藥?和妃,你還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啊。”丘殷皇帝眼中似有冰雪噴薄而出。
“皇上不要誤會,臣妾只是想回去探望上師而已。”和妃心下叫苦,怎麼就忘了,這個男子是多麼的敏感深沉,再不相干的事,他亦能聯繫起來。
“和妃掛念上師,早說就是,寡人可以將了靜庵毫髮不變的搬過來。”丘殷皇帝開始微笑,眼中已有譏諷。
“多謝皇上美意,臣妾心領了。搬遷一事太過擾民,還請皇上當臣妾什麼都沒說罷。”時雨多說多錯,還是早點離去的好。她將無人谷的詳細地址告知了高原,然後將還想繼續堅持的米淑一同拉了出去。
兩人身影消失在御書房後,小宇子看見丘殷皇帝淡淡垂下眸子,手中握着的紫玉毛筆碎成兩段。
“時雨姐姐,你爲何不讓我說服皇帝哥哥?”米淑掙脫時雨,並不領她的解圍好意。
“米淑,皇上不會同意的,你又何必再去惹怒他,”時雨軟聲道,拉過她的手,“他,應該很累吧,要處理國事,擔心玉王,還要來應付我們這些添亂的人。”時雨微笑,看了一眼身後的御書房。她也是剛剛想到這一層,於是突然對那個總是不露聲色的冷漠男子感到有絲心疼。
“時雨姐姐……”米淑囁嚅道。
“好啦,我現在陪你去玉王府,我們一起看着玉王,好不好?”時雨眯眼,儘管不能親自尋藥盡一份力,她也還是要親自守候直至玉王好起來。要她一個人什麼也不做,只是等着下人將玉王的最新情況告訴她,她真的做不到。如果身份會讓人閒語,那就當是她在陪米淑吧。
“王爺,皇宮那邊又加派了尋藥的人手,我們是不是也要相應多派一些人去扮成山賊半路阻殺之?皇宮之前派出的人,也沒有全數消滅。雖然皇軍被山賊埋殺的消息還沒傳開,但那些活口肯定會飛鴿傳書讓宮裡那位再派人手。”杜遠恭敬對着書桌後的人道。
“山賊恰好在這時突然增多,你當丘殷皇帝是傻子?”書桌後,安王諷刺道。目前丘殷並沒有交惡的鄰國,各郡亦是安定,若是突然發生這樣引起皇室注意的,亂,很難讓人不聯想到他這個前任太子身上。這麼多年來,爲着他的計劃,他一直深居簡出,行事低調。此時更是不能打草驚蛇,無端引發別人的猜忌,引得前功盡棄。
“王爺不必焦慮,我們靜觀其變即可,無論他們能否尋得解藥,玉王已時日無多。”被安王稱作甫叔的中年男子在陰影中低沉道。
兩人同時看向他,安王安心的點了點頭。甫叔的話總是很有道理,雖然他不清楚甫叔的來歷,可是,求賢若渴的他還是重用了甫叔,並在很多大事上徵求他甫叔的意見。他以前是魏國的太子,雖然現在已惡補了文韜武略,添得一副斯文皮囊,但,腦子卻不是可以說改就改的。他到底只是一個凡人,不是天命所生的智者。安王覺得甫叔就是一個智者,不然怎麼可以想出這個好主意。
皇宮之內,丘殷皇帝的得力助手,而推究社稷之根基者,唯在民心。所以,剪掉玉王這個羽翼,是成功的第一步。毒不是他製出來的,就算查也不會查到他身上。而且有外城那樣一場波及範圍廣大的傳染怪病做掩護,誰會想到是有人專門下毒。
“解藥在西南一帶,莫非鑲王那怪物去過西南郡?”提到這場怪病的引發源,安王有些發怵。
“不必深究此時。鑲王行事詭異,王爺無事不要招惹之。”甫叔叮囑道。
“嗯,其他王爺那邊,本王還是得要打點一下的。”安王道。
“此事王爺思量就好。”甫叔退回了陰影裡。
……
玉王府。
“玉哥哥現在怎樣了?”剛踏進大門,米淑就向負責照顧的卓王問道。
“不太好呢,那御醫臺開的藥也不知是不是服過一段時間就會無效,玉王今天吐了好些血。”楊沁兒走了過來,爲她的夫君揉了揉肩。
“玉王如今可是睡下了?”時雨滿面擔憂。
他搖了搖頭,“王兄不想纏綿病榻,硬是起來去了後苑撫琴。”
“你們怎麼不勸他休息?”米淑一急,脫口埋怨道,同時腳步不停走向後苑。時雨自然跟着一同過去。
兩人走過去,發現玉王已經靜靜靠在檀木香椅上睡着了。
此時正值酷夏,後苑卻清涼得很,玉王身上蓋了一牀薄薄的絞綃絲被。湖邊柳樹上的黃葉,不時落在他身上,以及旁邊的鳳尾古琴上。旁邊池子裡的芙蕖開得正好,映得水光瀲灩。好一幅寧靜的美人山水圖。
若不是知道那畫中人病幾不治,時雨幾乎就要陶醉在這樣一幅畫裡,可惜……她與米淑輕輕走過去,不想吵醒畫中玉人。
玉王薄脣嫣紅,似有血液的痕跡。時雨發現只是一天未見,玉王竟似清減了許多,她心有微痛。
似乎覺察到有人在注視自己,玉王慢慢睜開了眼睛,“淑兒,皇嫂。”如玉般的人兒微笑起來,於是那凡世的疾病再也遮掩不住他絕世的風華,池中似開未開的芙蕖在剎那之間全然綻放。
“玉哥哥……”米淑還是忍不住哽咽出來,玉王畢竟還是一個病人,而且病得很嚴重。
“玉哥哥沒事,玉哥哥馬上會好起來的。”玉王似安慰一個小孩,輕輕拍着米淑的頭。
“玉哥哥,這個時辰的藥你還沒喝吧,我去端過來吧!”米淑稍稍退後,急忙轉身離開,似是不想這樣被當成小孩子。
“淑兒,那藥已不必……”玉王想說不用,不料少女走得匆忙,不肯聽他說完拒絕的話。
“玉王還是讓米淑去做吧,不然她一個小女孩負擔不了,會胡思亂想一些令人難過的結果。”時雨輕輕道。
玉王看着眼前的女子,莞爾,“敢問皇嫂芳齡幾何?”
時雨笑而不答,心知他必定是嘲笑自己同米淑一般大,卻偏偏說得好似大她許多懂事許多的樣子。
玉王看着眼前笑若芙蕖的女子,恍惚中又彷彿看見那個六歲的小女孩,晶亮乾淨的眸子,目光灼灼看着自己。芙蕖笑風,此景不再。玉王喉嚨一動,一股腥甜急涌出來,他抽出錦帕捂住自己的嘴。
“玉王,你——”時雨心下一急,扶住他的手。他的手,不復那種清涼中又有絲溫潤的感覺,此刻她如同握住一塊冰。炎炎夏日下,他居然體溫如冰!可他明明卻又笑得那樣溫潤,讓人看着沉溺在眼前的假象裡。
玉王,你是不是想要一個人把所有苦難抗在自己身上?你怎麼可以這樣,這多麼讓人心疼。時雨目光悲慼看着他,心又開始痛起來。
玉王對上她的目光,微微一怔,卻是忘了將手抽出來。他似懂她心中所想,依舊笑如暖玉,“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死的。如果我死了,豈非明說外城那怪病無藥可治,百姓無端恐慌,說不定會燒死那些染病的人,所以,你放心,我不會死。”
你放心,我不會死。最後一句,玉王說得溫柔,竟似只對她一個人說的。他沒有在前面加皇嫂,他只是輕輕的在她耳邊說,你放心,我不會死。
真的,你真的不會離開麼?時雨終究沒有問出來,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她蓮步輕移,背對玉王,看着面前滿池芙蕖,終於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背後,玉王輕弄鳳尾瑤瑟,高雅不似凡音。時雨彷彿看見眼前冰雪融化,蝶破絲繭,萬華齊放。
“我有嘉賓,琴瑟友之。”玉王微笑吟道,雅然如仙。
“東道懷玉,以蓮回之。”時雨回過身,亦是微笑答道。他想她安心,她便做出安心的樣子。
突然,玉王的手又如上次那般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他站起來,不再撥弄琴絃,垂手讓寬大的雪紋白袖遮掩住自己的異狀。
這一幕,時雨未看到,卻被走進來的米淑看在眼裡。可她依舊平穩走進來,綻出整齊的貝齒,“玉哥哥,喝藥吧,喝了就好了。”
這藥融合了許多至涼生血之物,性涼之藥可以平復翻騰的血氣,壓制血上涌。只是那生血之藥,卻是鹿心一類,極是腥苦。
玉王看着滿懷希冀,相信真的喝完就會好的妹妹,輕輕拿過玉杯,將裡面的藥汁盡數喝下。
時雨看着優雅自若,雲淡風輕的玉王,眼圈突然一熱。這樣難喝的藥,爲了大家的希望,你每天要淡然的喝多少次?
“嗯,玉哥哥真棒。”米淑看着空掉的杯子,笑得開心,她遞給玉王一塊解苦的陳皮,“好啦,喝完就去休息,不準擺弄琴絃了,待玉哥哥恢復時,再來彈給大家聽也不遲。”
玉王苦笑,卻不接她遞來的陳皮,搖頭示意不用。心之苦,又有何物可解。
“我也同意玉王去休息。”時雨走到玉王面前,替他將發間的柳葉摘去,同時帶着淡淡笑意看向他。縱然心中有萬分擔憂,可她也要像玉王一樣,面帶微笑。
玉王終於點了點頭。
“時雨姐姐,我決定今夜出宮。”回宮的輦車上,米淑認真對時雨道,她面色平靜,顯然已思考良久,再也不會輕易改變。
時雨盯着她良久,終於道,“嗯,我陪你出去。”
儘管有爲丘殷皇帝想過,可是,再多的理智在那抹錦帕上的刺眼血紅面前,也不過是浮光掠影,瞬間煙消雲散了開去。就算米淑不說,時雨自己也一定會爭取出宮的,她勢必要爲玉王親自做些什麼的,不爲情意,只爲信仰——志同道合的信仰。
“可是,我們真的要一聲不響偷偷出去麼?”不知怎麼,想到那個一身明黃的男子,時雨有些矛盾。
“不然怎樣,皇帝哥哥定是不會同意的,不然就留信一封吧。”
“嗯,事情急迫沒時間給我們再顧慮後果了,那我們先各自回去收拾一番,今夜子時在角氐城門附近相見。”
“好!”
時雨一回到裕豐殿,便把月衫拉進寢殿,將今晚的計劃告之與她。月衫雖覺此計大爲不妥,奈何時雨心意已決,她只好不再勉強。
“可是娘娘,您要我扮成您,萬一露餡怎麼辦?而且,就您和公主兩個人去,會不會太冒險?”
“沒事的,只需幾天而已,皇上他,”時雨頓了頓,“皇上很久沒有過來,你放心。至於我和公主,兩人喬裝打扮,不會引人注意,自然也不會不安全。不用擔心。”
“既然娘娘都想好了,那好吧,奴婢等下就讓樂餘去向這院子裡的人說,就說是月衫告假回家。”
時雨握住月衫的手,鄭重道,“謝謝你,月衫。”
“娘娘別這麼說,娘娘人好,奴婢理應如此。”月衫心下感動,面上仍是內斂淺笑。
兩人說完,便開始收拾出宮必備物品,待張羅好後,剛好差不多子時。
“娘娘,您此行一定要萬分小心,萬不可涉入危險之地。”月衫看着已經喬裝成小太監的時雨,終究還是不放心。
“嗯,我知道,你在宮裡也要小心,只讓樂餘接近你便好。”時雨沉穩笑道,示意她安心。
“娘娘放心宮裡就是。”
時雨揹着一小袋包袱終於從裕豐殿後門悄悄行了出去。
在經過附近的那座小亭子時,時雨突然想起壽辰那晚那個和使者交談的神秘男子。她對那名男子有一種熟悉感,卻想不起他是誰。
時雨兀自想着,不曾想到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猛然捂住了她的嘴。
“唔……”時雨低低掙扎,開始拍打身後的人,但此行本是秘密,她不敢弄出太大聲響。
“蝴蝶想要悄悄飛走了麼?”一個冷漠的聲音在深沉的夜色裡空蕩響起來,同時,時雨的嘴就被一個溫軟之物封住。赫然是男子的脣。
時雨最終放棄了掙扎,因爲她已看清來人是誰。
丘殷皇帝一身淺黃,銀色的月光爲他如緞的長髮踱上了一層清冷的光輝,那一雙如淵如墨的眸子只是冷冷看着時雨,同時脣上力道不減。他似乎發狠了。
丘殷皇帝安排在她身邊的隱衛在她從後門一出來時,就已飛快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於是他便在她必經的這條道路上等着她送上門來。
最開始他之所以不同意淑兒出宮,是因爲他接到的那些傳書。那些山賊給他的感覺不似普通山賊。山賊大都搶人財物,何必置人死地。所以,這些山賊說不定是……。丘殷皇帝不願深想下去。不會是他乾的,不會的,是自己多想了,於是丘殷皇帝只是加派了人手,不再理會其中蹊蹺。
卻想不到政事之外,亦有了他不願深想的東西。——她竟然會爲了玉王那麼不顧一切。他於你,真的那麼特別,那麼重要?你知不知道,當我開始想要去守護一樣東西,你卻……
丘殷皇帝吻得排山倒海,鋪天蓋地,似要掠奪她的一切,摧毀她的一切。月光下的他,臉龐精緻,面色冷漠,額眉平坦,似一尊無情的雕像。
時雨驚嚇之後,開始愧疚,是故雖脣間痛得厲害,她亦不再推阻。到底是她做錯。她閉上眼睛,淡然接受他給的懲罰。
看到時雨無悲無喜的神情,丘殷皇帝猝然停了下來,猛地一把將她拉向裕豐殿。當真在你面前無論做什麼都像個小丑麼?好,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那般超脫出塵!
“皇、皇上……”月衫驚懼的看着深夜來此的丘殷皇帝,以及去而復返的時雨,她知道,事情已經露餡。
丘殷皇帝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後手上用力,將時雨拉進了寢殿。
時雨回頭看向她,眼神示意月衫不必擔心。她不怕懲罰,但她卻有些擔心米淑,希望米淑不至於被皇帝責罵。不過,如今皇帝在這裡,她現在應該也無事,大概只是被強行送回了公主府。
丘殷皇帝進入房間後,徑直坐在了牀邊。他身子略一傾,頭斜靠牀欄,一腳搭於牀上,狹長的眼睛看向身後的時雨,瞳仁中有邪魅絲絲擴散。
“和妃,你學舞不是爲了取悅寡人麼?那好,現在寡人要你跳舞。”
“跳舞?臣妾只會跳一點呢。”時雨弱弱站在他面前,如一隻純真而惶惶不安的兔子。
“是嗎?‘奴莫遮’呢,這個應該會跳吧。”丘殷皇帝輕笑起來,眼中的殘酷忽明忽暗。
“奴莫遮是……?”時雨心中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世俗一些,便是民間青樓裡的脫衣舞。”丘殷皇帝開始笑得燦爛,看向她的眸子卻是冷的。
“臣妾……不會跳。”時雨輕輕將視線放向別處,臉上因爲那個輕浮的字眼有些不自然的紅暈。
“是嗎?寡人來教你。”丘殷皇帝伸手將時雨一把拉近,修長的臂向外一拉,時雨的太監外服已被脫了下來,帽子亦被打翻在地,於是三千青絲垂落,更顯她楚楚可憐,似玩水失足的仙女。
“皇上!”時雨低呼,腦中不可抑制想到細雨滴答的那晚。是了,那晚發生的事,今晚又要上演了。她忍不住退後,“不要!”
“和妃緊張什麼,只是一個‘奴莫遮’而已,寡人又不會吃了你。”丘殷皇帝淡淡說着,手上不停,“嘶——”時雨的白色襯裡也被脫去,只剩下單薄的素色褻衣。他清楚的看見她如瓷的肌膚上,在赤?裸接觸空氣後,激起層層的小疙瘩。於是他眼中的邪魅更盛。
“皇上可以去找曾婕妤!”時雨心中懼意噴薄,終於喊了出來。既然他納了曾柔柔進宮,並賜名‘嬌仙苑’,那末今晚,他完全不用再對自己這樣。她進皇宮本就只是爲了讓皇帝能有子嗣,如今已有曾婕妤接替,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不用再……受那樣的屈辱了吧。那晚,真的,很痛啊。
“曾婕妤?”丘殷皇帝重複了一遍,似纔想起後宮有這樣一個女人。那個俗豔的女人,他心中譏諷,納她入宮不過是想看看你的反應罷了,自己怎會去碰那樣的女人。“可是寡人今晚只想看和妃跳‘奴莫遮’呢。”丘殷皇帝雲淡風輕說完,揚手將時雨上身最後的屏障揮掉,那樣睥睨天下的霸氣,無人可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