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有限支援的原則,馬林思考了很久,決定派出部分部隊,去支援皇帝。其結果,最好是讓皇帝打退瑞士人的進攻,但又沒能力發起反攻。
於是,馬林思來想去,最後決定派兩個方陣過去支援……
兩個方陣,在正面對決的戰場上,算不得什麼。但是,現在皇帝的軍隊,是靠着關隘,抵擋瑞士人的進攻。所以,兩個方陣絕對夠用。
當然,馬林決定增加火槍手的比例。比如,之前一個方陣,只有300名火槍手。但支援皇帝的兩個方陣,馬林決定配備400火槍手一個方陣。兩個方陣加起來2500人,火槍手就有800人。
800火槍手,依託城牆和掩體反擊,是相當厲害的。因爲,躲在防線後面,他們不用擔心被敵人衝鋒砍殺,可以很悠閒地裝彈,然後瞄準射擊。
要知道,1529年奧斯曼土耳其蘇丹蘇萊曼一世率領25萬大軍圍攻維也納的時候,維也納守軍就靠着72支火繩槍,在土耳其人轟開的城牆缺口處,硬生生地打退了土耳其人的衝鋒,守住了維也納。
當然,那也是土耳其人當時不瞭解排槍的威力。但是,這個年代,即使是瑞士人,也是不怎麼了解排槍的威力的。只有倒黴的薩克森人,真正嚐到了排隊槍斃的威力。
而且,在守城的時候,排槍的威力比野戰大多了。因爲,野戰中,只要敵對一方快速衝過來,火槍手就不得不後撤,讓長矛手頂上去。所以,野戰中,火槍手的發揮是有時間限制的。
但在守城中,火槍手佔據天然地利,加上火槍的巨大威力,完全可以壓着對方打。即使對方有猛士穿着全套盔甲也難以登城。身穿盔甲,也許可以抵擋弓箭手的打擊,但面對火槍,穿不穿盔甲都一樣。
而且,火槍殺傷力比較大,造成的傷害,看上去也比較血腥,更能讓敵人趕到恐懼。尤其是馬林麾下火槍手使用的穆什克特大火槍,子彈重達50克,破壞力極度驚人。打到人身上,會造成碗口大的巨大創傷,還會往外飆血,非常嚇人。
如果排槍給對方造成了巨大的傷亡,看着同袍們身上那可怕的創傷,也會讓活着的人感到恐懼。
然後,接下來就是指揮官的選擇問題了。施瓦茨首先排除,因爲他是馬林非常信任的手下。
施瓦茨的能力,認真說起來,是比不過更有天賦的弗倫茨貝格的。因爲,施瓦茨家族畢竟衰敗得早,從小並沒有接受完整的騎士教育。不像弗倫茨貝格,從小接受嚴格的軍事教育,頭腦也更加靈活些。
但是,施瓦茨有一點是弗倫茨貝格比不上的。那就是,施瓦茨對馬林非常忠心,對馬林的任何命令,都是不折不扣的執行,不問對錯善惡。只要是馬林的命令,哪怕是讓他做壞事,施瓦茨也不會有任何意見。在施瓦茨眼裡,馬林的意志,就是他的追求。總之,施瓦茨就是馬林的狂熱支持者。
而弗倫茨貝格不同,因爲他從小生長在貴族家庭,有獨立的思考能力。甚至,在接受馬林的培訓的時候,也會提出自己的看法。
本來,這算一個優點。但是,馬林的見識,是領先這個時代的人幾百年的。弗倫茨貝格自己的看法,實際上是基於這個年代的人的思維的。所以,他的個人看法,往往沒有更好的效果。
比如,弗倫茨貝格更崇尚光明正大的騎士對決,反對偷襲。這是這個時代騎士家庭出身的軍官的通病,他們對榮譽的追求,達到了病態的地步。
而施瓦茨雖然祖上也是騎士,但到他父親時,已經不屬於騎士家族了。所以,施瓦茨對於榮譽沒那麼看重,反倒是更注重效果。這一點,施瓦茨倒是和馬林更合拍。
而且,上次對於東弗里斯蘭伯國老貴族屠殺和貴族女眷處置的問題,弗倫茨貝格和馬林,內心已經產生了隔閡。甚至於,弗倫茨貝格心裡認爲馬林太過殘暴,缺乏騎士的榮譽。這一點,馬林心裡也很清楚。
不過,說實在的,德意志傭兵之父就是德意志傭兵之父。弗倫茨貝格在馬林麾下幾十名騎士裡面,算是天賦最好的。
馬林一心想把最爲忠心的施瓦茨培養成軍中第一人,可是,資歷和能力都不亞於施瓦茨的弗倫茨貝格的存在,阻擋了施瓦茨的上升道路。因爲,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弗倫茨貝格都不輸於施瓦茨,甚至在能力上還更勝一些。
……
以上都是次要的,實際上,讓馬林更加傾向於施瓦茨的最重要的原因,是馬林曾經在酒後,趁着半夢半醉的狀態,試探了手下大將們的忠心度。
馬林很隱晦地詢問手下大將們,如果自己和皇帝發生衝突,他們站在哪一邊……
結果,施瓦茨、卡恩、紹爾和一部分將領毫不猶豫地表示會站在馬林一邊。而弗倫茨貝格則表示,馬林應該永久效忠皇帝,不該和皇帝敵對……
正是這次試探,讓馬林傷了心。弗倫茨貝格從一個板甲重騎兵,被馬林提拔,當做大將培養。沒想到,幾年過去了,馬林在他心目中的重要程度,還比不過皇帝……
這個試探,最終堅定了馬林培養施瓦茨的決心。而弗倫茨貝格,馬林則有些不知道怎麼處理纔好。畢竟,弗倫茨貝格也沒犯錯。
按理說,忠君愛國,是政治正確的。可是,馬林是有野心的啊。馬林希望將來,能夠和後來的普魯士一樣,佔據德意志北半部,獨立成爲一個國家。也就是說,馬林到後期,可能會和哈布斯堡家族分道揚鑣,獨立建國。
但弗倫茨貝格作爲馬林手下數一數二的大將,卻更加傾向於皇帝,這是馬林所不樂意的。弗倫茨貝格還年輕,將來馬林獨立建國的時候,也許其還在位。若是麾下大將不同意自己獨立建國,從神聖羅馬帝國分離出去,那就會出大事。沒準,還會引發內戰。
所以,馬林最終下定決心——把弗倫茨貝格踢出局。但如何將其踢出局,卻讓馬林有些撓頭。畢竟,他不想無故殺掉弗倫茨貝格這個沒有犯錯的功臣,但也不希望他成爲麾下最頂級的將領,掌控軍權。
正好,皇帝來求援,馬林就有了主意——把弗倫茨貝格送給皇帝……
這兩個方陣的援兵,最終的指揮官,定爲弗倫茨貝格。弗倫茨貝格是馬林麾下第二大將,由他出面,的確很給皇帝面子。而且,弗倫茨貝格自己,也很樂意爲皇帝效力。畢竟,他出自士瓦本地區,政治上天然親近皇帝。
馬林的方案,就是讓弗倫茨貝格長期帶領兩個方陣爲皇帝效命。畢竟,馬克西米利安一世天生苦逼命,一輩子有打不完的仗。弗倫茨貝格送到皇帝身邊,不愁沒有用途。
要知道,皇帝和其所在的哈布斯堡家族,對於收復瑞士這塊祖先的封地非常熱衷。如果實力強一些,皇帝肯定有收復瑞士的打算。
但馬林知道,瑞士人是如此的桀驁不馴,加上自身武力強大。皇帝征服瑞士的道路必定艱辛無比。即使真打下來了,也會面臨激烈的反抗。
總之,只要皇帝掉進了瑞士這個坑,就別想做別的事了。即使是馬林,在完成軍隊近代化後,也只有信心打下瑞士,沒有信心讓瑞士安定下來。更何況,軍隊實力還不如瑞士的皇帝了。
當然,這兩個方陣的援兵,馬林也不想白白送給皇帝。因此,馬林的方案是,這兩個方陣的將士的薪水,依然由馬林支付。當然,糧食和彈藥的補給,得由皇帝自掏腰包。這樣,薪水是由自己支付的,這些將士自然也會更加傾向於自己。而皇帝使用他們打仗,也得承自己的情。
對於弗倫茨貝格,馬林也很給面子,任命其爲東弗里斯蘭伯國的代表大臣,代表馬林,爲皇帝效命。
同時,弗倫茨貝格在東弗里斯蘭伯國的一切權益,都保持原樣。比如莊園,比如城堡……而且,其封地的稅收,依然免稅……
在出發前,馬林和弗倫茨貝格進行了深入的交談。交談中,馬林不反對弗倫茨貝格把“馬林方陣”教給皇帝的軍隊。但在糧食增產的肥料方面,馬林要求弗倫茨貝格發誓保密。因爲,這是東弗里斯蘭全體貴族發大財的根本。
而弗倫茨貝格自己也是既得利益集團的重要受益者,對於馬林的要求,弗倫茨貝格毫不猶豫地發誓了。
畢竟,他的莊園還在,他的家人也都搬過來了。保守這個秘密,其實也是保護自身的利益。畢竟,如果肥料的秘密泄露出去了,糧食價格會大跌,會損害到弗倫茨貝格自家的利益。
在得到弗倫茨貝格的保證後,馬林徹底放心了。弗倫茨貝格是一個很重視榮譽的騎士,他的誓言,還是很有保證的。
至於弗倫茨貝格幫助皇帝訓練軍隊的問題,馬林也從未在意過。因爲,到目前爲止,馬林在軍中推行的改革,還只是近代軍隊1.0版本。西班牙方陣,纔是最低級的方陣呢,即使被人學去了,也不可惜。
在未來,當火藥的供給更充足後,馬林打算陸續推出莫里斯方陣、古斯塔夫線陣等新式的戰陣。這些戰陣,威力更大。但目前沒那個條件。因爲硝石供應困難,馬林只能暫時使用火槍手比例最低的西班牙方陣。等到印度硝石的供應穩定了,馬林纔會增加火槍手比例。
弗倫茨貝格和另外一些被試探出更加傾向於皇帝的軍官,帶着2500援軍南下了。同時,馬林也給馬克西米利安一世寫了信,說明了困難。表示周圍敵人太多,抽不出更多的兵力了,不然有被人端掉老巢的危險。最後,馬林還隱晦地提出,希望皇帝幫忙在帝國議會裡,給自己弄個席位。
派兵可不是白派的,馬林又不是傻子,肯定是需要利益交換的。馬林目前沒有擴張地盤的計劃,而皇帝眼下也拿不出別的好處。所以,幫馬林在帝國議會獲取一個席位,纔是最現實的條件。
只有進入了幾乎所有德意志諸侯都參加的帝國議會,馬林才能算得上是一個被廣泛承認的大貴族。不然,連帝國議會都進不了,總會覺得比人矮一頭。
馬林的打算是,先混入帝國議會,然後再想辦法混成公爵。最後,在自己獲得足夠的領土後,提升爲王國。
而且,馬林在信中暗示,如果自己進入帝國議會了,會再加派一個方陣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