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安安穩穩,蠢蠢欲動,捱到夜幕降臨。
“愣在這兒做什麼呢?趕緊佈置,該回房的回房去別在這兒搗亂。”
堂北盈仔細聽了聽,這應該是白天叫自己認母親那個人的聲音,還真是一個人把當家主母的事情做的妥妥當當。
既然他們要做事情,自己還是不出去的好,,省的雙雙惹麻煩,堂北盈坐在桌前擺弄茶具時只聽門外一聲響:“北盈啊,老老實實待在屋裡別出來。”劉彩芸一句吩咐,堂北盈只擡擡眼,嗯了一聲。
這兒到底是自己的院子,掩門縫裡定睛一瞧,什麼旗子神符的就規則擺放,堂北盈關緊了門,真是沒有比這夥計還賺虛錢來的快的,這輩子都沒打算信過他們。
綸楠被叫去了堂老夫人的房裡,這種形勢下不會再回來,直到明天才見得着,思前想後的堂家人把自己叫回來是做什麼想法,見了門外,興許有了個底。
縷縷陽光投進房屋,使人想要放心徜徉的夏日裡,太陽正慢慢烤着石板路,等它熔化的那一天。
“小姐,老夫人叫我帶着你去請安。”綸楠正給堂北盈整理着大大小小的飾品,規規矩矩放在盒子裡。手上舉着一塊玉珏,登時說不出話來。
堂北盈看向綸楠,“那是我孃的吧。”看那塊玉冰清,摸起來甚涼手,沒有一點雜質,像極了那時候的宋景涵。
綸楠點了點頭,沒放下它,舉在眼前,映得眼底晶瑩,“當年你娘跟家裡彆扭,二十幾歲的姑娘說自己沒等到如意郎君死活不肯嫁人。跑了,讓堂尚書碰見,結果如意郎君就來了,到底還是嫁了過來,這塊玉珏,是老夫人給的。”
“我娘沒什麼,就是太倔了。”堂北盈看着那塊玉珏,它可以像宋景涵,但絕對不像堂北盈。
綸楠把玉珏收好,起了身,“行了,先去請安,再吃個早飯。”拉着堂北盈出了門。
萬壽院裡風光正好,一個不留神就能叫花枝絆倒,含苞待放,它們的意思就是春日尚且未走,夏天還不算到來。
“給祖母請安。”堂北盈跪在毯子上,雙手舉着青花瓷器茶杯。
堂老夫人坐在榻上,一聲不言語就看着堂北盈。
就算她沒有擡頭,也感受到了昨日的多種情緒交織的憤懣。
窗外刮來一絲涼風,堂北盈顫顫巍巍,手抖了兩下,杯沿和被蓋碰撞在這個安靜到死氣沉沉的環境裡發出了響聲。
堂北盈雙眼微瞪,盯着自己素色的衣裙,八成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
她不懂,堂老夫人喜歡宋景涵就是討厭自己,爲什麼?是不是她喜歡劉彩芸,就厭惡堂南婷了?胳膊的痠痛還是鼓勵她開口。
只不在發生前就被打斷了,“老夫人,到了飯點了,大家都在正廳等了吧。”是綸楠,她絕對不會看着堂北盈如此。
堂老夫人合上眼點點頭,“起來吧。”那強調裡帶些責怪的不屑,她對堂北盈說的第一句話到底還是如此。
堂北盈被綸楠接去了茶杯,站在堂老夫人面前,正常的力度,急促的呼吸着,盯着堂老夫人的一方衣角。
“對了,北盈,韓嬤嬤一會兒和你一起回院子裡,跟着學學規矩。”堂老夫人說。
話償立馬被接了過來,“不必了,給她加工錢廢咱們銀子,多交又是廢她時間,我是從相州來的,相州不是鄉下,就算沒有都京高級,宋府纔是鬧着玩的小破地方,我什麼都懂。”堂北盈闆闆正正站着,看老夫人還要低低頭。
“行吧,那你可不要犯錯。四月你就帶走吧,沒個丫頭可不成。”堂老夫人擡眼望着堂北盈。
堂北盈一點頭,“帶着,謝謝祖母。”
飯後,堂北盈坐在門檻上,杵着臉靜默望着花壇裡的植物蔓延生長。
清風仄起,一個孩子的跑鬧聲打破寧靜。堂北盈嘖了一聲,看向那個孩子。
長袍華麗,髮帶精緻。“喂,小子,你過來。”她叫住了正要撿了玩具就跑出去的孩子。
小孩眨眨大眼睛,慢步挪動着,“你叫我幹嘛呀?”
“分清楚大小啊,先叫姐姐。”堂北盈站起來走向孩子。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吧。”
“誰是新來的?這兒本來就是我家,我要是在這裡生下來,就沒有堂東晴什麼事兒了。”堂北盈看着孩子。
孩子有些怕了,“你怕不怕我告訴大伯母和大姐。”
“行了,我纔是大姐呢,你叫什麼呀?”堂北盈盯着小孩。
“堂平爍。”
“你娘是誰啊。” “劉彩芸。我親姐姐是堂南婷,你別想欺負我。”
堂北盈笑了笑,拉過他,“小子,我要是欺負你,絕對不給你告狀的機會,我問你個事,你可好好說?”
“有什麼好處?”堂平爍擡着頭看堂北盈。
堂北盈右手有節奏地打着左手,從袖裡掏出碎銀子,“說了就把它給你,買什麼都行,別說我給的。”
堂平爍伸手要拿,堂北盈立馬舉到耳邊,“你知道府上的人爲什麼要接我回來嗎?”
“因爲府上總是死人啊。我娘找了人看,說家裡缺人才把你找回來的。”堂平爍伸出了手。
堂北盈看着這孩子半信半疑,但沒這種事小孩子也多半不會撒謊,剛纔他也是不假思索,還是把銀子放到了堂平爍手上,孩子樂呵呵地離開了。
只留她一個人,這到底還是邪門。
“小姐,晌午大少爺和表少爺要回來,老爺又在家,一家人聚一聚呢,咱們要不要先去看看啊。”四月站到正在思考的堂北盈身邊。
“不是還沒回嗎。”
“先看看老爺也好啊,正在書房內,你們父女倆不是還沒見過面?”四月輕聲細語說動着堂北盈。
堂北盈點點頭,“走吧。”
路上坎坷顛簸也看不到終點的光輝或落魄。
素未謀面怎叫親人,哪兒是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