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發下去了?”上座上的人蒼顏白髮,哼唧着強調惹人厭煩。
“是,按照原來的規制發好了。”點頭哈腰的是位年輕人,烏黑的頭髮編着的髮髻,是醒目的生機。
“那便好,那便好...”
天氣漸熱了,一睜眼便是一個夏日唏噓。
“北盈小姐,夫人和老夫人都叫您到鍾粹堂去,在哪兒商量事兒呢。”是一個小家丁趴在門邊。
堂北盈揚揚頭,往外望了一眼,“說什麼事兒了嗎?”
“沒有呢,小姐趕緊去,別叫她們等急了就是。”
“知道了。”
小家丁走了後堂北盈才站起來,抖開衣袖堆起的褶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襬,“走吧四月。”
四月跟在堂北盈身後,就慢悠悠地往鍾粹堂走。 шшш●тTk an●C O
“北盈姐!”出了院子走了沒兩步就被右手邊不遠處的叫喊聲給叫住了。
扭頭一看,是剛從義陽王府回來的堂平煉,笑滿風塵。
“怎麼了平煉?”
“無事,我剛回府,想着去給祖母請安呢。”堂平煉走到堂北盈身前。
堂北盈點了點頭,“祖母在鍾粹堂呢,剛纔叫人喊我,許是有什麼事,我們一路去也無妨。”說着她扯扯衣襬往左拐邁進了下一個院子。堂平煉就跟在她旁邊。
進了鍾粹堂才知道這次召見想必是有大事情了。
看着滿座各房夫人小姐,慢慢挪着步子給堂老夫人請了安。
“平煉,你出去吧。”堂北盈扭過頭叫堂平煉離開這個女人堆。
好在堂平煉也覺得不妥似的,行了個禮就退出去了。
這麼一來還是沒有人有讓堂北盈坐下說話的意思,“夫人和祖母喊我過來,又有這麼多女眷在場,怕不是就爲了吳家花霧院的事情吧?”
堂南婷一聽,臉上就泛白,許是怕堂北盈會說出這事是她告訴的。
“是啊,這麼些年了,還真找到我們堂家頭上來了。”蘇屏含佯裝着擔心和憂慮。
堂北盈低低眼眸,笑了笑,“你們不必憂心,我去便是。”
“這怎麼行啊,那裡邊有什麼都不知道,你不害怕嗎?”堂南婷立馬反駁。
堂西茗瞥了堂南婷一眼,“人家自己都願意闖一闖了你還怕個什麼勁兒啊?”
“是啊,北盈姐有這個膽量和想法實屬不易呢。”堂東晴看着堂北盈。
堂北盈咧了咧嘴,“我去不是因爲願意,而是因爲你們都不願意。”
堂老夫人點點頭,“那就這麼定了,都回去吧。”
歸途上,綸楠和四月都擔心着堂北盈,“北盈,你又不是一身武功,也沒什麼特能,你摻乎這個幹什麼?你要是有個萬一我怎麼和你逝去的娘交代啊?”
“就是,這種事誰不行啊,小姐你偏要起鬨嗎?”
堂北盈搖搖頭,“想在這大宅門裡過好日子,不靠爹孃就得靠自己,等我好好的回來了,誰還敢看不起我?我可是做了她們都不敢的事。”
太和殿---------
皇帝佔秉銨正憂慮着。
“父皇,花霧院給各個府裡遞了諫,這種事年年有,從那裡出來的姑娘均都不太正常,我懷疑這裡面有些不和規矩的。”佔長珂被召來議政。
佔長珂是皇帝次子,治理朝綱有功績,爲人正直,不爭搶,一心只爲天下,被立臨端王,開府都京。
“你說的是,朕命你到花霧院觀察着,務必把這個吳氏察透。”
“是。兒臣定當竭盡全力爲父皇查明此事,給天下一個說法。”佔長珂行了禮就退出了太和殿。
夏鳥在枝頭嘰嘰喳喳刺耳地唱了兩三天,窗子內的人好似沒了聽覺,安安靜靜翻着書。
“小姐,您快別翻了行嗎?”小丫鬟站在尉遲蓉旁邊,又是焦急,又是無奈。
尉遲蓉還是沒放下手裡的書,“怎麼了這是?”
“唉,遍都京誰不知道花霧院,咱大小姐都進去一回了,那誰抵得過他們又來要人呀?”她嘟嘟囔囔的,什麼事說出來都顯得晦氣了許多,撣都撣不掉。
尉遲蓉的眼睛才離了書,一擡頭就瞧見她這丫鬟這個表情,自己不禁嘆了口氣,“黛遠,你不會跟娘提了姐姐這個事吧?”
黛遠立馬把頭一低,“提了,”見尉遲蓉一搖頭,“那也是爲您想啊,全家就您一位小姐了。”
“你還知道啊?既然都遞進來了,我還逃得掉?”尉遲蓉反問。
黛遠嘆了口氣,“奴婢也不能跟着您,您進了那裡頭可得和別人處好了,就十日功夫便可出來。”
“人像都想着避開,那不是還有下次嗎?”尉遲蓉起了身來望向門外,看着這夏日勝景,便不知道什麼叫畏懼。
“四月,你都給我準備好了嗎?”堂北盈坐在圓桌前剝蓮子,正對着門,問屋裡正收拾東西的四月。
四月剛繫好一個包裹,“小姐,這首飾匣子還帶着嗎?”四月出了屋子,手裡捧着一個合歡木匣子,裡面大大小小抽屜有六個,裡面都是堂北盈的首飾。
“不帶了,給我挑兩個釵子帶上,衣服三件就夠了,才十日。”手上的蓮子崩的一響,又是一顆,“對了,給我拿些銀子吧,到什麼地方它們都好使。”堂北盈笑着,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白色珍珠。
四月點點頭,“知道了,小姐想吃啊,叫廚房去做就好了,哪兒還用得着您這麼費勁在這兒剝啊?”
“等我剝好了你送到廚房去,讓他們呀做點蓮子銀耳湯,有什麼好的給我端來,明天我就走了,今晚怎麼也要跟你們擺一頓才行。”堂北盈拍拍手,一盤蓮子算是剝好了。
“是,沒想到家丁就近摘來的蓮蓬還真能剝出蓮子來。咱們雖說是要聚,但奴婢和綸楠姑姑到底是下人,就說您許我們上桌,我們三個人也不能多拿,叫別人看見了又要說您的不是了。”四月走出屋來端蓮子。
堂北盈點點頭,“你還算心細謹慎。”
四月剛走,綸楠就進來了,這時堂北盈正坐在軟榻上看書。
“小姐,四月都給您收拾好了?”綸楠環顧一眼,就問堂北盈。
“這丫頭心細着呢。”
綸楠點點頭,“那便好,藥你可拿好了,那裡邊不知怎樣呢。”
“這地步了,去不去都得去了。”堂北盈看着綸楠。
彷彿是孩子長大了,直到怎麼去闖一闖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