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裡,老捕頭端着酒菜進了呂布的牢房。
呂布雙手帶着鐐銬,神色卻是泰然自若,絲毫沒有半點常人剛剛入獄時的惶惑和不安,那四平八穩的架勢,如果沒有周圍環境襯托單看他的話,會以爲他是坐在中軍大帳,事實上,在進入監牢的瞬間,老捕頭就有這樣的感覺。
“縣尊願意講和了?”呂布看着眼前的酒盅,沒有去喝,他並不是太喜歡喝酒。
“阿布,你這樣做不會有好下場的,就算這次你贏了,但你只要在大乾……”
“大乾?”呂布眼中帶着幾許嘲諷:“北關破後,胡人南掠中原,不但北方大片地域已屬敵國,這滄江以北,陰河向南,皆已非華夏,出了此城,向北三十里便是敵國,我便做了,大乾能如何?”
“大逆不道!”老捕頭被呂布這話嚇的不輕,哪怕大乾如今大半江山已經被胡虜攻破,但畢竟還是正統,呂布這言語間表達出來的,卻都是不屑。
“乾君將我華夏疆土拱手讓人,此是否是大逆不道?”呂布看着老捕頭的樣子就知道說這些沒用,搖了搖頭道:“告訴你那縣尊,若想惠州太平,即刻將我放出,蘇高兩家,以後每月需獻上萬兩白銀,算是謝罪,莫要跟我講理。”
老捕頭聞言嘆了口氣,只能起身離開,這事兒不可能由他來做主。
回到縣衙時已經是深夜,惠州縣令一臉疲憊,今日一天的事情,比過去一月的都多,這世道,真是瘋了,想要下狠手抓人,那呂布不知道用了何手段,好似整個惠州城的人都站在他那邊,不說法不責衆,這事兒若是鬧大了,呂布固然沒什麼好下場,但他的仕途想保住也不容易。
以前怎沒看出這呂布竟然如此桀驁?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將那呂家人直接攆走纔對。
見到老捕頭回來,縣尊連忙起身道:“如何?”
老捕頭猶豫了一下,將呂布的話複述了一遍。
“荒唐,放肆!黃口孺子,安敢如此欺我!?”縣令聞言大怒,一拍桌案,那嬰兒肥的臉頰上下抖了幾下。
老捕頭也不知該怎麼說,這本來好好地,怎麼突然間一下子感覺整個天都變了?正常情況下,一個縣吏之子,帶着一羣生存在縣城最底層的人,怎麼可能跟一縣之尊較勁?
但事實證明,當這座城池裡最底層的人被別人控制的時候有多可怕。
“縣尊,大事不好!”一名衙役快步跑進來,一臉驚慌的看着縣尊。
“又發生了何事!?”縣尊感覺今天真是糟透了,自己不但被個黃口小兒脅迫,整個惠州城都亂成了一團。
“打起來了,城中蘇家的綢莊被人放了火,高家被人圍了。”衙役苦道。
“快令三班衙役前去鎮壓,反了,反了!”縣令大怒,咆哮道。
三班衙役去了,然後三班衙役又回來了,看着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三班衙役,縣尊感覺自己的一張臉都被人打腫了,自今日之後,這惠州官府還有什麼面子?
呂布……黃口小兒,怎麼敢!?他就一點都不擔心朝廷的圍剿麼?
但這事兒,他還真不敢上報朝廷,怎麼說?城中百姓反了?會不會被人扣上一頂官逼民反的帽子?如果真被扣上了,那他這輩子可就完了。
“答應他。”縣令沉默了許久,方纔開口道。
“縣尊是說……”老捕頭小心翼翼的看着縣尊。
“呂布說的那些,就說我答應了,蘇家和高家那邊我會去說,讓人把他放出來吧!”縣令胖胖的臉上卻是帶着幾分殺機,這次的事情他只能認栽,他不可能跟呂布去同歸於盡,但這事兒沒完,等這次風波過去,定要伺機叫這呂布知道這天底下的事兒可沒有他想的那般簡單。
“卑職明白。”老捕頭會意,這件事算是官府對呂布妥協了,雖然有些憋屈,但不想繼續亂下去,這是最好的結果,至於以後如何,那是縣尊跟呂布之間的博弈,他沒心思去管,看着就行了,但經此一事,這惠州城又多了個不能惹的人物。
這叫什麼事兒?
呂布是被連夜放出來的,不過高蘇兩家這邊的人沒撤走,只是不打而已,呂布要的東西他們得拿出來,這高蘇兩家願意交錢,城中的其他大商家纔會願意跟着給。
“你可知你是自尋死路!?”呂家,呂伯雍早已被鬆綁了,外面的事情他已知曉,呂布看似贏了,但呂伯雍很清楚,人家縣尊這裡只是不願意丟了前程,跟呂布拼個魚死網破,並非真的怕了呂布,完全可以等此次風波過去以後,上表朝廷呂布在惠州私自練兵,圖謀不軌,大乾朝廷最怕的就是這個,到時候必然會有人來剿滅。
“事已至此,父親,孩兒要幹一番大業!”呂布冷然道。
“幹個屁!先把惠州之事解決了再說!”呂伯雍怒罵一聲道:“你信不信,若你現在把手言和,不出三日,朝廷討逆的軍隊便會抵達。”
“那又如何?孩兒自有應對。”呂布傲然道。
朝廷?軍隊?北軍之後這大乾朝廷的軍隊除了逃跑還有其他能力嗎?
“我不知你爲何看不起這大乾官軍,但如今不管你要做何事,最好不要與朝廷有衝突,聽爲父的,你派人去將縣尊之子請來做客,記住,要有禮數,另外,高蘇兩家的商隊你若有真有這本事,多劫幾次,萬兩紋銀雖然不少,但對他們來說卻也不多,這兩家這十年來靠着向胡人倒賣瓷器、綢緞,甚至暗中倒賣兵器,賺的錢財可不少,然後你再出面爲他們擺平,如此一來,這兩家能爲你所用,而後讓你在城中的那些青皮聽我調遣,爲父會逐步架空那縣尊!”
呂布愕然的看着自家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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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難不成真讓我呂家斷子絕孫!?”呂伯雍看着呂布的樣子就煩:“此事過後,即刻給我成婚,爲我呂家留個後!”
“是。”呂布點點頭,又看了看自家父親,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