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書院的池塘裡,到夏天會盛開荷花,郭嘉雖然不常來,但每到夏天,沒人的時候喜歡來到這裡賞荷花,同時也跟老師探討一下學問。
最近呂布給蔡邕調理身子,郭嘉能夠明顯感覺到老師原本暮氣沉沉的氣色好了許多,但對於呂布的邀請,郭嘉有些排斥。
他敏銳地察覺到典韋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懷好意,這診治不會有什麼不堪入目的內幕吧?
今日如同往常一般來到荷花池觀賞荷花,其實喜歡荷花是一方面,另一些心思也只有郭嘉自己才知道,只是羞於出口。
不過今日荷花池邊,多了幾個人,蔡邕坐在池邊餵魚,另外三個人卻是最近郭嘉最不想遇到的三人組。
“主公,老師,你們怎在此處?”本想撤走,卻見那最胖的身影此時回頭,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出聲招呼,郭嘉也不能再當沒看到了,悻悻的走上來。
“奉孝,坐吧。”呂布跟蔡邕並排坐在這荷花池邊,當初被典韋吃掉蔡邕養的鯉魚,呂布讓人送來幾條,這事兒纔算揭過,如今一把魚餌下去,但見水面之上,魚兒歡騰飛躍,聽到郭嘉的聲音,呂布也沒回頭,讓他坐下。
“謝主公。”郭嘉微微一禮,坐在呂布身側,心中有些忐忑。
“放心,今日過來,不是讓你戒掉那寒食散。”呂布回頭,看了郭嘉一眼,微笑道。
郭嘉聞言,神色鬆了下來,對着呂布笑道:“主公言重了,不過此事乃是私事……呵呵~”
“今日來此,其實也確實與你有關。”呂布沒理他,自顧自的說道:“昭姬來長安也有許久了,伯喈公其實一直想要找個賢婿。”
郭嘉聞言,心臟不爭氣的跳動幾下,看了看蔡邕,嘴巴突然有些發乾,平日裡能說會道,今日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本來我薦你做婿,但昭姬前夫衛仲道你也知道,跟你一般身體孱弱,最後沒多久便死了,平白讓昭姬背上了剋夫之名,你這身子骨,比那衛仲道也好不到哪兒去,加上長期浪蕩青樓,人哪個正經人家女子願意嫁你。”呂布看了郭嘉一眼道。
郭嘉沉得住氣,沒有說話,但面色確有些紅潤起來。
“我跟蔡翁那是忘年之交,好說歹說,才說動蔡翁給你一個機會,你可願意?”呂布看向郭嘉,笑問道。
郭嘉苦笑道:“主公爲讓卑職受診,也是煞費苦心吶。”
郭嘉雖有一子,但妻子卻早已亡故,如今雖然官位不高,卻是呂布身邊的近臣,他日前途自然不會差,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得活着。
但呂布前天給郭嘉號脈……其實不用號脈,就郭嘉現在的面色,呂布斷言他活不過四十,作爲自己倚重的謀臣,呂布可不想他短命,尤其是未來這大漢天下必定會進入一個高速發展的階段,呂布身邊最缺的就是這種有腦子,跟得上時代變化的謀臣,怎能讓他那麼早死?
但郭嘉性情說好聽點是灑脫,說難聽點就是沒自制力,還染上了寒食散這種東西,以前呂布只知道那東西有害,但現在……這玩意兒分明就是慢性毒藥,耗人陽壽的東西,若不及時調理,郭嘉能給自己做事的日子怕是沒幾年了。
但身體調理容易,要戒掉寒食散卻得憑他自己,呂布之前勸郭嘉戒掉,這也是郭嘉現在看到呂布就想跑的原因,呂布是主公沒錯,但這公事聽你的,私事你不能管我啊。
正是抱着這樣的心情,郭嘉跟呂布在長安城玩兒起了捉迷藏,呂布無奈,爲了讓郭嘉多活幾年,只能找找其他途徑了。
“哪有求着讓人受診的,又不是害你。”典韋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昨天剛把馬超揍了一頓,主公的手藝沒的說,如果郭嘉成親了,他老丈人這家底,還錢應該沒問題吧?家裡都揭不開鍋了。
“奉孝啊,你若真想成就這番好事,就聽主公的,畢竟就你這般模樣,誰敢將女兒嫁給你?”賈詡笑呵呵的道。
這男人一但成家,就很難瀟灑起來,郭嘉欠了自己那麼多錢,如果想免去的話,就得好好工作,順便自己的事情若要他幫忙也不好不幫。
郭嘉狐疑的看了這兩人一眼,從他們的目光中,他感受不到半點真誠。
“這人吶,這輩子總是要有那麼一些枷鎖的,你要得到什麼,自然也要付出些其他東西。”呂布看着池塘裡不斷躍起的魚兒道:“就如這些魚一般,它們生活安逸,吃喝不愁,但若有一日沒人餵養,恐怕生存都難,這魚餌便像那寒食散,雖然讓人愉悅,卻也會腐蝕人意志,寒食散腐蝕的,還有你壽元吶。”
“嘉該如何做!?”郭嘉終於有些動搖了,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師妹這個美人關郭嘉顯然沒能度過。
呂布和蔡邕對視一眼,微笑道:“正好最近要去趟北工城,有些東西你們也該知曉了,此番你和文和一起,隨我去北宮城吧,你可能要在那邊住一段時日。”
朝中事情已經穩定下來了,另外今年秋收已近,優種之法經過這幾年的培育,關中糧產已經實現翻倍,再過幾年,等到陰陽爐最終成型時關中糧產應該是足夠支持大漢進入工業化狀態了。
而且戒掉寒食散,也需要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至少讓他沒辦法輕易接觸到寒食散。
這東西要戒除也沒別的法子,只能靠自身毅力,這也是呂布要帶郭嘉去北工城的原因,另外一點是北工城到如今也到了開始循環的階段,這個階段已經可以開始生產一些東西,將工業一部分投入到生產之中,呂布得去看着。
“喏!”郭嘉點點頭。
到此,此番來長安書院的目的算是完成了,呂布起身,看着蔡邕笑道:“伯喈公,這事情就這般定下了。”
“太尉親自做媒,爲了我這不成器弟子,也是費心了,老夫豈敢不尊?”蔡邕點頭道。
“還有明年科舉之事,事關朝廷取才,也事關這書院學子們的將來,望公慎之。”呂布肅容道。
明年,也就是興平十一年,呂布準備開辦科舉,這次是第一次科舉,事關重大,此前爲了這個已經做了很多準備,不指望再出現郭嘉、法正這般人才,但至少得有一批真正能用之人。
這關乎着科舉是否能夠取代以往的察舉制,要做的準備很多,不止蔡邕這裡要出題,像上次大考那種刺殺,更是絕不容出現的。
“放心!”蔡邕肅容點點頭,作爲長安書院院主,他對於此番科舉,也同樣看重,可惜鄭康成已經作古,否則若能同來,知道呂布提出的這科舉理念,想必他會很高興吧。
呂布帶着郭嘉、賈詡和典韋告別了蔡邕,回家後收拾行裝,便準備去北工城,北工城事關機密,知道得人越少越好,便是家中夫人也不知道北工城具體在做什麼。
郭嘉和賈詡是第一次跟呂布來北工城,他們也好奇被呂布這般嚴謹保護起來的北工城究竟藏了什麼。
而如今經過兩年興建,北工城已經有了一座城池的雛形,當他們趕來時,正看到幾名工匠聚在一起調試火神砲。
“此爲何物?”郭嘉好奇的看着那東西,不明所以。
“看一看便是了。”呂布停下來,不止郭嘉好奇,經常跟呂布過來的典韋都不太清楚這是什麼東西。
下一刻……
“轟~”
驚雷般的巨響聲中,足有五百步距離的地方炸起了一片煙塵。
這威力,讓郭嘉和賈詡目瞪口呆。
“主公,還是無法精準控制方向。”看到呂布,正在試砲的馬鈞連忙來到呂布身邊,對着呂布一禮道。
“慢慢兒來,不急。”呂布點點頭,心中卻是暗歎,這個問題,他在模擬世界中到死都沒解決,最終也只是讓火神砲的射程更遠了一些,達到近千步的距離,但準頭始終無法保證,自然也不指望馬鈞短短兩年便想出解決辦法來。
還有時間,不急。
現在最後一種陰陽爐還沒造出來,也不是大規模造火神砲的時候,等到最後一座陰陽爐建成之後,那時候無論造砲管還是做其他東西都會變得非常快。
“主公,剛纔那東西……”典韋還有些心有餘悸,這東西比牀弩都恐怖,若讓那東西打上一下,人不得直接沒了。
“火神砲,這也是北工城建立的緣故,很多東西,現在不能展露在世人面前。”呂布說着帶人來到一處簡陋的器械旁,正看到一枚枚箭簇不斷通過模具做成,成批的出現,然後被工匠打磨開鋒。
另一邊,一架沒見過的織機飛快的織出錦緞然後被人收走,今年開始,北工城會開始有對外出售的東西,就是這錦緞或是成衣,如果效果好,從今年開始,北工城對於朝廷的依賴會減少很多。
賈詡和郭嘉對視一眼,他們已經明白呂布爲何將這北工城保護的如此嚴密,更拿出近六成的賦稅來養活北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