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呂布既然來此,便說明南陽戰事已結,此刻諸侯皆已止戈,唯獨我軍與呂布相抗,便是勝了,那也是慘勝。”官渡大營,郭圖嘆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中牟一戰,袁紹這邊十五萬大軍全程被那呂布壓着打,實在沒啥好說的,雖然如今兵力充足,但士氣已失,軍無戰心,最重要的是,盟友都沒了。
別忘了,徐榮那邊現在還沒發力呢,他們要是在這裡跟呂布這三萬人馬死磕,你看徐榮會不會趁機夾擊河內?
袁紹皺眉看了郭圖一眼,之前力主打呂布的是這些人,現在說撤軍的還是這些人,真以爲撤軍這般容易?現在的狀況是跟呂布全線開戰了,不止是這裡打,河內、上黨、雁門都在打,真以爲是你說不打就能不打的?
“且先高築壁壘。”袁紹沒有接話,只是讓人高築壁壘,恢復士氣之後再做計較。
今日戰敗,固然是呂布強悍,但冀州軍從一開始感覺就像被人掐着脖子一般,有力使不出來,從一開始呂布騎兵劫營連破九寨,到後來兩軍對峙下被呂布破軍,每一步走的都很被動,十萬大軍根本來不及調動就直接崩潰了。
袁紹此刻倒是冷靜下來,回顧這一仗得失,十萬大軍雖然雄壯,但指揮起來卻是頗爲困難,呂布都開始全軍衝鋒了,袁紹這邊真正調動的實際上只有中軍,兩翼兵馬都來不及調動,中軍已經被人打進來了,等到兩翼開始調動的時候,整個戰場節奏已經被呂布所控制。
若是重來一次……
袁紹想到此處嘆了口氣,這場仗的失敗並非是運氣使然,而是他沒辦法同時調動十萬大軍作戰,雖有十萬大軍,但更多的卻像是在看熱鬧一般,得想個法子才行,不過眼下,還是以防守爲主。
大營也得重新佈置。
在袁紹的命令下,袁軍開始在官渡一帶高築壁壘,廣結營寨,爲了防備呂布突襲,還挖了許多陷阱和拒馬,防止呂布騎兵突然靠近。
另一邊,呂布在袁紹撤軍後,順勢攻入中牟,得知袁紹在官渡屯兵而並未走遠之後,呂布看着李儒笑道:“看來這袁本初並未死心。”
李儒捋須笑道:“此戰雖敗,但袁本初恐怕也是不甘敗北,再說如今箕關、上黨、雁門都在打,他也無法立刻撤走!”
“我看還是不甘多些。”呂布笑道:“不過此時於官渡高築壁壘,結營自守,不盲目出兵卻是一步好棋!”
李儒點點頭,官渡此處乃南北要衝,乃四戰之地,周圍有河水環繞,能攻能守,放哪邊地勢都不錯,至於繼續鋪開兵馬作戰,有飛騎營在,那是給呂布各個擊破的機會,就算沒有連弩,飛騎營破營也不難。
“我等也在官渡結營,那袁紹既然不願走,那便讓他將這十萬大軍留下來,未來幾年也能老實一些。”呂布笑道。
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若退回關中,袁紹趁機南下,整合中原,到時候就等於是現在的袁紹、曹操、劉備、袁術同心同力來攻。
呂布有山川之險,又有精兵良將,自然不怕,但一個統一的中原對呂布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以袁紹的實力,趁着諸侯多有折損之際,將諸侯吞併並不算難,唯一有些威脅的曹操此刻也是損兵折將,只要將袁紹打殘了,中原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能維持相對平衡狀態。
“主公可是又有何計策?”李儒聞言笑道。
“寒冬將至,那袁紹此前不是想要從孟津入河洛?傳令徐榮,讓他勿要管這邊,與華雄聯手,將河內拿下!”呂布畫了畫地圖,微笑道。
袁紹主力被牽制在此,徐榮揮兵進入河內,那裡只有一旅偏師,之前連華雄都沒能打過,徐榮揮兵踏冰渡河,對方如何能夠擋住?
李儒笑着點點頭,之前沒要河內,是跟袁紹有個緩和之地,如今雙方已經撕破了臉,而袁紹顯然陷入了弱勢,只要這仗徹底打贏,就算呂布退回關中,而河內無險可守,那袁紹也沒膽量輕易來犯。
此戰之後,呂布可以將一些本該屬於呂布卻一直沒拿的地方納入掌控了。
比如河內,比如河南尹諸縣中,虎牢關以東的城池,再比如幷州全境。
接下來兩日,呂布在中牟修整過後,便繼續發兵到官渡結營跟袁紹南北對峙,袁紹只是堅守營盤,卻沒有如同之前一般跟呂布揮兵對衝。
他算是想明白了,自己這邊沒有能夠統帥十萬軍的大將,而面對的卻是這天下有數的用兵高手,自然不敵,但若結營自守,呂布便是再有能耐,那也攻不進來。
於是詭異的一幕上演了,人數少的一邊整日出營搦戰,但人數多的一邊卻是死守不出,雙方打了幾次攻防戰,雖然袁軍被打的狼狽,但最終還是守住了。
“主公,我們的弩箭不多了。”馬超抱着個空掉的箭匣,期待的看着呂布,希望呂布能再從朝廷那邊調些弩箭過來,他們當日破了九營之後,剩下的兩個箭匣也在這些天的攻防戰中打光了。
打的時候是很爽,但當弩箭沒了之後,馬超只能讓人去將之前打掉的那些弩箭收集起來,從中找尋還能用的,堂堂伏波之後卻爲了箭發愁,馬超覺得這不該是自己的生活。
“讓你省着點,你卻不聽,怨誰?如今神機營便是全部累死,也不可能做出更多的弩箭,弩箭沒了,尋常弓箭拿去用。”呂布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他滾遠點兒,誰不想多要些箭,但得有才行吶。
神機營這些年的囤貨,他入蜀用了一批,南陽防守用了一批,現在新野那邊倒是還有九十萬支箭,但這些不能動,誰知道劉表會不會來攻?
現在打袁紹又用了不少,徐榮那裡也要有一些,呂布之前就是問徐榮拿的,徐榮把大半都拿來了,現在呂布哪好意思再開口?
馬超聞言有些無奈,用慣了連弩,尋常弓箭用起來那感覺實在和難受。
他本就不善射箭,有了連弩之後,射箭的本事早已被他拋到了爪哇國去,倒是連弩的用法被他琢磨出不少來。
唉~
有些幽怨的看了呂布一眼,哀求無效之後,馬超也只能繼續從那些廢箭之中挑選還能用的,馬上殺敵時射的有多歡實,此刻挑揀起來就有多狼狽,見呂布離的遠了,對着一旁的魏延抱怨道:“當日也不知是誰,讓我等打空三匣箭再回營,若非當日耗損太多,哪會像此時這般?”
魏延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當日馬超可是一臉意猶未盡,恨不得將五匣箭都用光才舒爽。
“箭就這些,總會用光的。”魏延還是好心勸了他一句。
馬超哼哼道:“也願那神機營的人太過憊懶,這纔打了幾仗,箭便不夠了。”
“我聽聞,主公沒事也會去神機營跟工匠們一同做工。”魏延低聲道。
這其實是謠言,呂布雖然有極高的工匠技藝,但他將這些東西做出來之後,一般不會插手神機營的運作,哪怕跑到坊市做些小玩意兒來賣,也不會去神機營幫忙做,他去坊市是興趣,但不會將自己當成一個工匠去真的將自己當成一個匠人,他要做的是決策而非做最基礎的東西,就算他手藝不錯,速度快,但多招兩三個匠人足矣趕得上,這種事,沒有意義不說,做的久了,反而會讓人輕視。
“真的?”馬超顯然信了,也不問問魏延連長安都沒去過怎會知道這些,一臉八卦的看着魏延:“如此說來,我用的箭,有可能是主公打的?”
魏延不說話了,他看到呂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馬超身後,連忙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挑揀起弩箭來。
“怎了?”馬超不解的看着魏延。
“若是無事的話,把這些弩箭掰直了,打磨一下,還是能用的。”呂布很自然的伸手從桌案上捻起一枚弩箭,在馬超僵硬的表情中,上下看了看,隨即看向馬超:“想用我做的箭?”
“這……沒有,主公你定是聽錯了。”馬超乾笑一聲道。
但見呂布將那鈍了的箭頭捏了幾下,竟是順了許多,看的馬超和魏延直瞪眼:“下次有何需求,可直接跟我說,或是我太嚇人,教你不敢與我說?”
“怎會?”馬超看着被呂布捏正的箭頭,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連忙躬身道:“只是此等小事,我等去做便是,無需打擾到主公。”
“多備一些,過幾日要攻營。”呂布拍了拍馬超的肩膀道。
“喏!”馬超身子一僵,腦海中不由想起關羽滿地打滾,文丑被一戟爆頭的場面,冷汗不自覺的就流下來。
呂布起身,朝遠處走去,直到看不見呂布的身影,馬超才鬆懈下來,狠狠地瞪了魏延一眼:“你害我!?”
“我早就給你眼色,你卻不理,怨得誰來?”魏延無語道。
“總之你的箭分我一些!”
“妄想。”
“可敢與我一戰?”
“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