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赤膽忠心

“主公三思,賈詡說,趙雲武藝高強,如果不能爲我軍所用,只有殺了,以絕後患。”

我考慮一下,確實如此,文聘、胡車兒他們還真不是趙雲的對手,但看趙雲的表情是肯定不願投降的,因爲袁尚對他有恩,如果沒了袁尚,也許他會投靠我,可是現在要殺袁尚好像比較困難。

“既不能殺,我斬釘截鐵的說,也不能放。”

“主公,既不殺,也不放,難道要留他在軍中?陳到焦慮的說,這樣一來,只怕人人自危了。”

“我不還害他,他必然不會害我,我說,袁尚既然可以有恩與他,我難道不能感化他!”

趙雲聽着衆將的議論,並不出聲。

“子龍,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你應該懂得,我說,我現在留你在軍中,明天先帶你去下邳,讓你好好了解了解我,車兒,給他鬆綁。”

“主公,胡車兒說,你不怕他跑了?”

“放心,我笑笑看着趙雲說,子龍將軍是忠義之人,即使離開,也不會不辭而別吧。”

趙雲對我不放不殺很是不滿,身爲階下囚,只能無條件的接受,一臉的憤慨。

突然想到趙雲和劉備他們熟的很,如果知道劉備獨立了,會不會直接投奔劉備呢?

管他呢,投了劉備,也比跟着袁尚給我作對好。

“朱封,帶趙將軍下去吃飯,明天一早你們就起程趕往下邳。”

“主公,閻柔似乎十分忌憚趙雲,難道不要派人專門看着趙將軍?”

“我剛纔不是說過了嗎,我故意裝出十分生氣的樣子,子龍光明磊落不會逃掉的,要是想逃你們能看的住嗎,不用多說了,趕快帶趙將軍吃飯休息。”

趙雲冷冷的看了閻柔一眼,充滿了仇恨。

閻柔不敢跟他對視,急忙跟着胡車兒等人出去了。

趙雲不緊不慢的跟着出去了,朱封急忙跟上。整個大帳只剩下張遼、張繡、賈詡和我。

張遼不解的問道:大哥會投降嗎,軍師都沒辦法,?

“過幾天你就明白了,我笑着說,把他送往下邳,讓諸葛軍師勸說下。”

張遼無奈的搖了搖頭,猛然想起了什麼。

“大哥,萬萬不能把趙雲送到下邳,張遼說,劉備他們好像一直與趙雲有舊,如果到了下邳,萬一,趙雲投了劉備,我們豈不是爲他人作嫁衣裳。”

“主公,賈詡嘆了口說,征戰沙場,難免會屈殺幾個武將,主公這麼一味容讓,只怕不是長法。”

“軍師說的有理,張繡說,大哥惜才,本身無過,但不可爲他人作嫁衣裳,敵人強上一分,則我們要虧上一分。”

“好了,大家去吃飯吧,我自有分寸。”

我被他們的話攪和的焦頭爛額,不知道怎麼好了。揮揮手讓他們都走開。

吃過晚飯,出帳看到天上的月光很亮,俗話說,月黑風高殺人夜,這麼明亮的月亮,常理來說,應該不會出現偷襲的情況,但韓猛白天剛剛被我大敗,不僅自己受了傷,而且趙雲也被我抓來了,他會這麼甘心嗎?

袁軍極有可能要偷襲,一種強烈的預感,涌上心頭。

“主公,文聘來到我的身邊,一臉肯定的說,我認爲韓猛軍今晚會來偷襲,韓猛應該不會吃這個虧。”

“大哥,我們也認爲文長說的有道理,成廉說,讓我和小越也露下臉吧。”

“好,你們準備吧,他們應該不敢大規模的進攻,我說,搞不好還能抓幾員敵將呢。”

我舒展下了身子,回帳篷了。

“大哥,張遼帶着一身酒氣進來了,是不是韓猛晚上要來偷襲?”

“有些預感,也許他不會來。”

下午餓着肚子給他打了個平手,現在他要有膽子來,張遼憤憤的說道,一定讓他沒機會回去!

“哈哈,四弟餓着肚子,人家還喝多了酒呢,情況差不多!”

“大哥,我看他是那種酒後發狂的武將,如果沒酒,恐怕連糜芳都鬥不過。”

“也是,叔至他們是不是也在準備了?”

“恩,叔至沒機會出戰單挑,也憋了點火,張遼說,他的武藝應該斬殺幾個偏將不成問題。

無論韓猛、趙雲,還是張頜都是一等一的猛將,除我以外連張遼、張繡都沒佔到什麼便宜,更何況他呢。

成廉、魏越武藝似乎長進不少,但沒看到他們到底長到了那個檔次,待會如果真有偷襲的話,就看看他們的能耐,,讓他們露下臉。

當一切部署完畢後,我靜靜的坐在丘陵的高處,看着下面。

遠處城門影影綽綽的出現了一些士兵,緊接着大量士兵出現,藉着微弱的月光向我的營寨偷偷的摸了過來。

“主公,弓騎兵已經佈置完畢,陳到來到我的跟前,悄聲說道,各支騎兵已經整裝待發。”

“小成、小越剛纔帶着十二名幽州騎將不知幹什麼去了,劉何說,這兩小子,現在越來越鬼了。”

“瘋子,在大哥面前說我們什麼壞話呀?”成廉、魏越從兩旁的大樹上,跳了下來。

“咦,你們什麼時候上的樹了,陳到有些驚異的看着他們,我怎麼都沒發覺呢。”

“嘿嘿,軍隊裡多了外人,不得不防,成廉說,大哥現在只注重交心,不注重留心。”

“我們給袁軍弄了些樂子,魏越說,等會大家就明白了。”

微風吹着茂密的樹林,樹葉沙沙作響,很大程度上掩蓋了腳步聲,人影越來越近,燈火通明,卻人去寨空的大營。

猛地,前面的幾個袁軍士兵慘叫起來。凌厲的慘叫劃破了夜空的寧靜。轉瞬間,戛然而止,他們身後的袁將好不了留情的斬斷了他們的脖子。

誰都明白,偷襲就是要一個靜字,不摸到敵軍的頭顱最好大氣都不要喘。當然這支偷襲的部隊也懂得這個道理,在處理完幾個中招的士兵後,整個夜晚再次恢復了平靜。

不斷有袁軍士兵中招,但接受了教訓,那一陣陣悶哼聲,就是見證。

“看來小小箭頭,作用還真行,成廉拍了拍魏越說,小越我們該去準備了,照這速度,估計我們馬上就要上陣了。”

“主公,我們先行告辭,陳到匆匆離去。”

在幾員袁軍將領的帶領下,袁軍士兵迅速砍開拒馬、路障,迅猛的衝入了營寨,當他們發現一個個帳篷裡都沒有人的時候,才知道已經中計了。

要麼後撤,被動挨打,被打破城池。要麼衝擊,拼死搏殺,也許可以博的一勝。

殺呀

衝呀

帶頭的袁軍將領,明白這個道理,大喊着衝向大營深處。可是士兵們卻不買賬,發現中計了,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

向前衝的,向後撤的,擠做一團。後面緊隨而來的士兵,不明就裡,發呆的發呆,發愣的發愣,一時間混亂不堪,互相踐踏,衝殺聲、撤退聲、哀嚎聲混成一片。

早已在大營深處等候的弓騎兵,隨着陳到的一聲令下,羽箭準確的飛向衝擊在前的袁軍將士。慘叫聲逐漸掩蓋了吶喊聲,驚呼聲吞沒了喊殺聲。擠成一堆的袁軍士兵,恰好成了靶子,在弓騎兵的歡呼聲中,一批批袁軍倒地長眠。

這時候引用那句經典的詩句來形容我的弓騎最爲不過:黑夜給了我一雙明亮的眼睛,我卻用它來瞄準射人。

瘋騎兵、幷州騎、幽州騎都做好了出擊準備,只等弓騎兵擊潰來軍的信心,便給其致命一擊,諸位將領紛紛拔出戰刀,只等我一聲令下。

我靜靜的看着這一切,殺戮的場面已經不再吸引我的眼球,最後的勝利纔是我追求的目標。

趙雲默默的站在了我的一旁,朱封帶領衛隊緊緊的守護在我的身邊。

得到遇伏的消息,袁軍不但沒有立即後撤,反而從城內不斷涌出士兵,看來這個韓猛果然不走尋常路。

看着城內慢慢不再涌出士兵,我下達命令:全軍進攻!

四支騎兵猶如猛虎下山,迅猛的撲向混亂的袁軍。袁軍受到強力攻擊,不顧將領的指揮,紛紛潰逃。

趙雲在一旁,從頭到尾的看了這一切,一直是一言不發,但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內心是非常矛盾的,既心痛自己的同僚,又很敬服我的指揮才能。只是迫於知遇這一說,他還不能完全接受我成爲我的部下,但這一戰已經深深的埋在他的心裡了。

遠處的魯國城已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了,看樣張遼他們順勢殺進城內了。真是勢不可擋,這就是騎兵的優勢,來去如風。要是換成步兵可能還沒看到城牆,人家就拉上吊橋,關上城門了。

漸漸地,城外已經沒有什麼士兵了,魯國城內也逐漸的安靜下來。

我笑着對趙雲說:趙將軍隨我入城休息吧。

趙雲還是一言不發,但看我的眼神,已經悄悄起了變化。隨着朱封跟在我的後面,因爲對他的信任,趙雲一身裝束還是戰場上的樣子。

下了丘陵來到已經被袁軍破壞的營地,放眼看去,殘肢斷臂,污血橫流,屍橫遍野,簡直是慘不忍睹。微弱的月光下,地上的盔甲散發着微微的寒光。

馬蹄前行時,時而發出悶響,時而發出迸濺,可能是踩在了屍體上,抑或是踩到了血泊中。

佔了陽都,招降了鮮于輔和閻柔,佔了魯國,能招到誰呢,韓猛還是張頜,對了,這個趙雲是不是也得對我心悅誠服了。

冷不丁,一陣寒風從背後襲來,赤兔機警的猛地往旁邊一躍,隨即而來的是朱封的疾呼。

“主公小心。”

“啊!”

朱封慘叫一聲,死死地抱住了趙雲刺來的長槍。趙雲的長槍直直穿透了朱封的胸膛。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使我從沉迷收將的遐想中,跌落到了現實。

“趙雲,你這是爲什麼,我大喝道,暗中偷襲不是好漢的作風,你難道只是個齷齪小人!

“哼,沒想到他那麼忠心,捨命救了你。不想身爲呂布的你,不僅武藝高超,竟然用兵入神。趙雲冷哼一聲,如果不殺掉你,主公的基業必定會毀在你的手裡!事已至此,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說完,拔出插入朱封身體的長槍,狠命的刺來。

“果真是個忠臣,我用畫戟格開長槍,反手一擊,畫戟死死壓住趙雲的長槍,只憑你的武力不可能打敗我,何必要自取滅亡?”

朱封的慘死,使我有些出離憤怒,但理性和愛才之心,使我並沒有下死手。

“哈哈,趙雲大笑一聲,我知道今天難免一死,可惜未能爲主公去除強敵,河北百姓,我趙雲對不起你們!”

“且慢,你對主公盡心,我沒異議,如何又牽扯到了百姓?”我不解的問道。

“呂布軍殺人如麻,所佔城池苛捐重稅,強遷百姓,硬徵民夫,趙雲大喝道,只看小沛百無一人,下邳有進無出。便知無不是被你所害,你還要裝蒜嗎!”

“笑話,不知趙將軍如何得知,你親眼見到了嗎?我說,只是道聽途說,不要被傳言迷了心竅!

“不要再粉飾太平了,少說廢話,看槍!”趙雲趁我分心,拽回長槍。

一連四槍,槍槍刺向我的要害,一一被畫戟撥開,看來趙雲非要至我於死地。真是不給你的顏色,你不知道世界是五彩的。

“夠了吧,該我了!”我大吼一聲。

一戟斜刺戳向趙雲,趙雲用槍用力格擋住。

“你給我下來!”

我一催赤兔,雙臂使上了十二分的力氣,趙雲連人帶槍被我硬生生的推下馬來。

趙雲不想會如此狼狽,隨手把長槍丟在一邊,冷冷的說道:呂布,你可以殺了我爲他報仇了!

“你以爲我不敢,我一抖畫戟,徑直劃過趙雲的右臂膀,給你個小小教訓,算是爲他報仇。但現在我不能讓你死,我要讓你看看我呂布是不是你們口中的魔鬼!”

“哼,趙雲用左手捂住噴血的右臂膀,狠狠的說:呂布,你不殺我,不要指望會感激你,只要有機會我還會殺你!

“哈哈,你身體正常的情況下,都奈何不了我,何況現在傷了一條胳膊,等你的傷好了,你也會了解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趙雲冷冷的看着我,右臂深入骨頭的創傷,讓他直皺眉頭。

“回到城裡,有軍醫包紮。”

我拋下一句話,徑直拍馬走了,不再理會趙雲。

朱封的死,使我想起了他的兄弟朱疆,沒想到這麼快,他們兄弟就要團聚了。懦弱只能讓你退縮,堅強才能使你前進,不論在殘酷的事實,你只有接受它,並更加頑強的活下去。

進了魯國城,戰鬥早已平息下來。除了張頜帶着少量將領逃出外,俘虜了大批還在睡夢中的袁軍,連大將韓猛也被俘虜了。

胡車兒見我只身回來,連忙問道:主公不是和朱侍衛、趙雲在一起的嗎,他們呢?

我想你們要知道趙雲要殺我,而且殺掉了朱封,你們肯定要和趙雲拼命的,那麼一來,我就更難收服趙雲了,還是瞞着爲妙。

我笑笑說:在後面呢,你們很迅速嗎!

“還是四主公迅速,我們是比不上,文聘說道,這韓猛太瞧不起主公了,除去派出的兵將,其餘的竟然都在睡覺,連他本人也是在睡夢中被抓的。”

“確實如此,張繡大笑着過來了,等我帶兵衝進韓猛的臥室,還被他罵了一陣,等看到是我,臉都發青了。”

“做的好,防務工作都做好了嗎?”

“大哥放心,今天,我和小越巡城,保管萬無一失。”

“韓猛等敵將,我和雷緒親自看管,大哥儘管安心的休息吧。”

勝利的喜慶使得大家都沒注意到朱封的失蹤,趙雲不知什麼時候進城來了,包紮好了傷口。

我瞥了他一眼,並沒說話,朱封的死,使我真的開心不起來。默默的走進了原屬於韓猛的臥室,趙雲不緊不慢跟在我的後面。

“站住!陳到攔住了趙雲,此處是主公休息的地方,你到一邊去!”

“叔至,不要攔着,讓他來。”我心想,不信你趙雲會再次對我下手。

“主公,他現在是敵是友還不能分辨,陳到說,萬萬不可大意,如果他跟着,我也跟着!”

陳到的話確實在理,考慮到萬一趙雲黑下心來,趁我睡着動手,那神仙也救不了我了。我心裡一動,剛要說話。

“大哥,別說韓猛這處房子真是寬敞,張繡先我一步走進了臥室,他的牀夠大,我們兄弟幾個睡上都夠,四弟也來看看。”

“好呀,子龍,我一個箭步跨到牀上,正好大鋪同眠。”

趙雲倒也不含糊,找到一邊,倒頭就睡。

張繡和張遼看了,苦笑一下,挨在我的旁邊睡了下來。

趙雲的話,讓我心情難以平靜,真沒想到在河北百姓眼中,呂布竟然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聯想到呂布曾經投靠過袁紹一段時間,並且帶着成廉、魏越和幾十個騎兵就打敗了張燕的部隊,那些騎兵想必就是這三十八幽騎將的前身吧。能夠以如此懸殊的兵力戰敗對手,只能說明這支部隊肯定是作風硬朗、下手狠毒,嚇壞了大部分的對方士兵,甚至是一下子擊垮了對方的心理。

而能夠擊垮常年作戰不畏血腥的士兵的心理,那麼這支呂布率領的部隊只能用魔鬼,用恐怖來形容了,也許是這個緣故使得百姓以訛傳訛,再加上自袁軍的醜化宣傳,趙雲那麼相信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趙雲,你殺了我的一員侍衛隊長,我一定要讓你來頂替他,不然我就不是高智商的呂奉先。但對於忠心的人,又能有什麼好的辦法呢,想來想去,只能摸着石頭過河,走一步算一步了。

恩,就這樣吧,過度的思考,使我的大腦異常活躍,竟然一直出於亢奮的狀態,沒有睡着。朦朧中,趙雲起身了,摸出懷裡的一把短劍,我倒吸一口涼氣,暗想,不妙,這小子太固執了,非要除掉我,難爲我把你想的那麼好。

我偷偷握住身下的青釭劍,做好了準備,我瞥了瞥倆邊的張遼、張繡都睡得呼聲震天,這可是我的倆兄弟,不論趙雲對誰下手,都絕對不允許!

如果真的出手了,我也不管你是什麼趙雲,趙雨的,更不管你有才還是無才,必定全力擊殺你。不能因爲循規蹈矩的爲了一員將領,而喪失了我的大好前程。

趙雲輕輕起身,拔出了短劍,死死盯着我,雙手把劍握住就要刺下來,我咪着眼睛看着他的動作,只等他的一動手,我便搏命一擊。但他卻停住了,猶豫了半天,搖了搖頭,把短劍輕輕插進劍鞘,放在一旁,又躺下睡了。

我知道他這回應該是真的睡了,安心的睡着了。沒想到養成的晚間思考習慣,竟讓我眼睜睜的躲過一場災難,如果我真的睡着了,或者他真的下手了,那麼也許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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