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實力未知的袁軍,我還沒有足夠的膽量主動攻擊,這次戰鬥一度被動,加上失去了劉何及其瘋騎兵,令我不敢再那麼的魯莽。
袁尚並非袁紹,我也不是曹操。可兩軍的對峙是那麼的雷同,實力的懸殊也是那麼的誇張,唯一不同的是,袁尚比他老爹聰明,任人唯賢,而我卻難比曹操,任人唯親。
東安城和魯國城不時傳來戰報,甚至陽都也發生了戰鬥,看樣袁尚的智囊團還真不是吃素的,佯攻實攻相互結合,有實有虛,讓你捉摸不定。
經過幾輪的摸索,袁尚發現他的直插我軍後方的計劃根本就是行不通,立刻改變了計劃,屯集了重兵在北海,準備與我來次大會戰。根據我的探馬帶回的情報,袁尚軍在琅琊,昌邑,博陽都有大規模的軍隊調動,青州的治所臨淄好像成了糧草的屯集地。
由於袁尚軍有計劃的退兵,臧洪、田予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分別接收了博陽,東武,魏延也分兵進駐琅琊近郊,由於琅琊屬於大城,城中的守軍頗多,戰備精良,因此魏延並沒發動強攻,而是等待時機。
平昌的情形由孤軍深入的四面受敵,變成了幾頭並進的一馬當先。聽到各方勝利進軍的捷報,駐守在平昌的各支部隊也都蠢蠢欲動,將領也紛紛請纓上陣。
面對慷慨激昂的將士們,我也有些忍不住了,從下邳殺到平昌,我的征戰*曾經一度達到了頂點。但平昌之戰,瘋騎兵的覆滅使我清醒了許多,不再那麼狂熱。
賈詡一邊對部隊高昂的士氣讚不絕口,一邊悄悄的協調着各支部隊的驕傲的情緒。吸取平昌之戰的教訓,稍微做了下調整,魏延的刀盾兵和臧霸的投槍兵互調一半兵力,張遼帶領幷州騎進駐博陽,張繡率領北地騎前往東武。
出於對我安危擔心,駐紮在東海近郊的孫觀,被馬雪逼着前來,被我指派到了陽都。這麼一來,各城兵種幾乎能做到相互彌補,平昌那尷尬的一幕應該不會重現。
袁尚依然存得住氣,不急與和我交戰,只是頻繁的調動着軍馬。各個城池每日不斷的互通情報,令我完全不用擔心兩側會被突破,而從下邳傳來的情報,令我完全沒有了後顧之憂。
當魏延的部隊在張繡和田予的配合下攻入琅琊的消息傳來時,原本平靜的湖面再次掀起了漣漪,三支側翼部隊連續攻克敵城池,而作爲正面交鋒的軍團只是打了一個防守戰,而且是在損失了一支部隊和幾個將領的情況下。這段時間一直縮在城裡沒有任何作爲,引起了很多將士的不滿。
終於,在賈詡的調教都不再有成效的情況下,事情出現了轉機,袁尚發兵了!這次好像是傾巢而出,意圖一舉定出勝負,浩浩蕩蕩的大軍連綿十幾里路,在距離平昌城北不足五里的地方紮了大營。方圓百里的樹木全部被伐光。數百個營盤像雨後草原上的蘑菇,錯落有秩的排着。
午後時分,登上城樓,望着數不清的營盤,看到排列整齊、訓練有素的袁軍士兵,原本躍躍欲試的將士,卻有些膽怯了。
倒是成廉、魏越還是跟打了雞血一樣,摩拳擦掌,叫囂着就要出戰迎擊。
看着那遠處一個連着一個的營盤,我突然心頭一亮,如果把火箭車運來,來個火燒聯營,不就勝利了。
“主公小看袁尚了,賈詡看出了我的心思,指着城外連綿不斷的營盤說道,袁軍這麼佈局,各處營盤遙相呼應,火攻只怕沒有勝算。”
“大哥可以下令讓三弟、文長他們攻打昌邑,袁尚必然會分兵去救,這麼一來,平昌城壓力會有所減輕。”
“我軍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集中全力,和袁尚做次決戰,賈詡說平昌城小牆低,不適宜防守,只憑城內這些軍力,難以守住。”
“如果將東武、博陽和琅琊的將士調回,就怕中了袁尚的計策,萬一他發兵突進我軍側後,只怕追之不及。”
“主公不必擔心兩側,袁尚傾巢而出,就是爲了一舉打敗我們,必然要速戰速決,無暇分兵。我軍只需在那三處城池做些疑兵,拖住袁尚一些兵力即可。”
“看這陣勢,袁軍最遲明早就會攻城,現在調集其他部隊,只怕來不及了。”
“來得及,話音未落,諸葛亮帶着一衆將領爬上城樓,亮已經調集各處軍力前來。”
“大哥,我們來了!”張遼、張繡跟在諸葛亮身後上來,後面跟着魏延、田予、臧洪、孫觀等人。
“孔明果然神機妙算,賈詡說,主公正在擔心人員不整,孔明此番做法,可謂雪中送炭。”
“文和兄就別謙虛了,諸葛亮說,如果不是你提起發出調令,寫通知會,各處軍馬哪裡會同日到達。”
“真是壯觀,張遼看着城外的袁軍聯營,這一仗下去,估計青州的歸屬可以定下來了。”
“袁軍連營看起來似乎更加堅固,各個營盤距離相等,可以各自爲戰,又可互相救應,其距離又難以運用火攻,臧洪一一細說袁軍優勢,袁尚佈下此陣,煞費苦心,必有良策才能一舉拿下。”
“運用火箭車攻擊袁營有何不可?臧霸說,上次袁軍攻打下邳,火箭車不是大展神威了嗎。”
“宣高想用火箭車攻擊袁軍,魏延說,火箭車的攻擊需要士兵護衛,而且聯營和獨營完全不同,獨營可用火攻,聯營用不得,再說火箭車一直未運到前方。”
“火箭車已經運到,從諸將身後探出一個頭來,正是糜芳,元達料想主公可能用得到,令人造了數百輛,並且做了適當改進,連同先前的已經達到了五百輛。”
“子方一路奔波辛苦了,我說,晚間你可帶火箭車做下試探。”
“主公,我認爲不妥,諸葛亮急忙制止,袁軍遠道而來,不可不做提防,火箭車勝算不大。”
“既然火箭車在地面攻擊需要保護,賈詡說,不如讓火箭車登上城樓,協助防守。”
“好主意,臧洪說,如此一來,既安全又能增強防護。”
“主公今天就讓我帶着火箭車防止袁軍的偷襲,糜芳說,好久沒有體會殺人的感覺了。”
“只怕子方今晚會失望了,諸葛亮說,以我推測,袁軍今晚只會守護大營,絕不會前來攻城。”
“趁着他們立足不穩,臧霸說,今晚讓我投槍營去滅滅他們的威風。”
“就是,糜芳再次興奮起來,就算不成,也能攪的他們睡不安穩。”
“凡事不可魯莽,三思而後行,襲擊可以,但務必給我保證能活着回來。”
突然失去劉何等人,使我對將領的安危更爲擔心。
“不妥,諸葛亮說,如果今晚偷襲擊袁軍,只怕我軍會有所損失。”
“諸葛軍師敢和我一賭勝負嗎?”臧霸似乎並不服氣。
“宣高不得違拗軍師,我看了看快要落下的夕陽,今晚防守任務,暫交給孔明。衆將遠來辛苦,禁止飲酒,早早休息,明天必定會是一場惡戰。”
午夜時分,臧霸還是沒忍住,偷偷開門率領投槍營部分士兵偷襲袁軍大營,鎩羽而歸,幸好袁軍以守爲主,沒有大的傷亡。
除去這個小插曲,一夜平安無事,袁尚的將士似乎也在養精蓄銳,長時間的拉鋸戰,使得我們都有些疲憊了。
天亮後,城外的袁軍開始了佈陣,看着情形,好像更加小心了。原本城池外兩側的樹木被盡數伐去,整個城外一目瞭然。
正午的陽光照在袁軍的盔甲上,顯得格外耀眼,長槍如林,白花花一片。各色旗幟林立,一個巨大的“袁”字樹立在衆多旗幟之中,預示着這次是袁尚親自出徵。
戰馬的嘶鳴,士兵的嘈雜,令人更加的厭煩,整個袁軍營地像是來了一羣蒼蠅。
“出戰!”
隨着我的一聲令下,衆將隨我涌出城池,佈下陣勢。我手持畫戟立在陣前,成廉、魏越在我身後,高順,張遼、張繡在我左右落後一馬頭,其他衆將一字排開。
袁軍陣勢大開,一員年輕將領腰佩寶劍,居於正中,衣甲鮮明,模樣清秀。身後五員虎將,威風凜凜。韓猛、張頜、高覽赫然立在其中,應該就是所謂的河北四庭一柱,數十員副將跟在身後,其後馬上偏將以數百計。
袁尚手無寸鐵,單騎出陣,遙遙向我一拜:奉先大人,數年不見,一切安好?昔日尚兒從師大人,不想今日兵戈相見,師父何不與我化干戈爲玉帛,投我帳下,一展才華,共圖大業。
真沒想到袁尚竟然會是我徒弟,至於這個徒弟是怎麼收的,師父傳了徒弟什麼武藝,已經無法考究了,但衝他這麼有禮貌,我肯定也不能讓人看笑話。
我也單騎出陣,大笑着說:一別數年,不想尚兒竟然如此威武,不知本初兄現在身體如何?
“承蒙師父掛念,家父一切安康,現在徒兒權傾冀州,業已收復幽州、幷州,擁有兗州,青州大部,天下十三州已佔有五,師父何不於我合於一處,共取天下。”
“尚兒長大成人,才幹不下本初,爲師甚是欣慰。今日與我親自交鋒,應知我的實力,何不投靠於我,可免得五州百姓受苦。”
“呂布小兒,竟然敢如此和少主說話,看我一刀斬你。”
袁尚身後一員將領,手提三環大砍刀殺了出來。一身烏黑的盔甲散發着詭異的寒光,黑臉不亞於張飛,容貌稍蓀於韓猛。如果沒猜出的話,應該就是顏良、文丑中的一個了。
“文將軍不得無禮,還不退下?”袁尚暴喝道。
“少主不要圖費口舌,文丑大叫着衝了過來,呂布這廝絕不會聽,看我擒他立功。”
說話間,文丑已經迎面衝了上來,雙手輪刀,直劈我的面門,我看都不看,一催赤兔,閃身躲過。反手後磕,畫戟正中文丑後背,傳來一聲悶響。
我心中一喜,文丑武藝不過如此,徒有匹夫之勇,我這一戟下去,不死也得重傷。
一股冷風從我身後襲來,我俯身閃過,一拽繮繩,赤兔躍到一旁,轉頭看去,正是文丑。
文丑在遭受我猛烈一擊,竟然毫髮無損,看來他身上的這件烏黑的盔甲還真有點名堂。
看我躲過他的致命一擊,文丑臉上閃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一張醜臉橫肉參錯,面目異常猙獰,大吼一聲,又要殺來。
我輕蔑的看着他說道:沒想到堂堂河北四庭之一的文丑就是靠偷襲出名的,真是下三濫,尚兒,你的手下就是這種德性嗎?
呂布,休要得意……文丑還要狡辯。
袁尚惱羞成怒衝着文丑直吼道:還不給我速速退下,當着我的面,違抗軍令,竟敢對我師父下手,不怕我殺了你嗎,快滾,快滾!
文丑悻悻的拍馬,奔回大營,臨行前,不忘狠狠的瞥了我和袁尚一眼,剛纔他那一擊,我已經感覺到他的功力,實力並不弱,加上那件盔甲護身,打鬥起來只怕不比我差。
袁尚一臉歉意的說:還好師父沒事,不然我這做徒弟的,真是沒臉活在世上了。今天能見到師父,我只想絮絮舊情,不想爭鬥。
我盯着慢慢靠近他的韓、顏、張、高四將說:尚兒把他們帶的這麼靠近師父,難免有人會犯糊塗,我到感覺不像是在敘說舊情。
袁尚尷尬的笑了笑:防人之心不可無,師父的功力,徒兒不是不知道,更何況兩軍交戰,所以……
“既然尚兒沒有誠意,我想也沒必要談論什麼了。”我調轉馬頭,就要返回陣中。
“師父留步,袁尚轉頭對四將說道,你們暫且退下,我和師父單獨聊聊。”
“少主,這樣不妥吧?”
“少主!”
“退下,難道你們又要違我軍令!”
“你們放心,我看着四將既擔心又無奈的表情,吼道,尚兒以誠待我,我怎麼會做不義之事。”
“呂布,你要是不義,我韓猛拼了老命,也要殺你。”
韓猛等人拍馬退回了陣上,我見狀也把畫戟丟回陣中。袁尚拍馬上前來幾步,我也迎了上去,兩馬只差一個馬頭。
“師父老了,想當年師父擊破張燕時是那麼的英俊非凡,想當年師父待我情同兄弟,愛若父子,那段時間是尚最開心的時期,袁尚嘆了一口氣,竟然留下了眼淚,師父走了,我的武藝也差了許多。”
我不知不覺的竟然爲這個莫名其妙而來的徒弟,動了感情,鼻子有點發酸,長嘆一口氣說:我也懷念那時候的時光,真快,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尚兒也成了有用的人才了。
袁尚止住了淚水,說道:尚兒還是那麼的柔弱,當年師父被圍困下邳,尚兒曾想率軍來救。怎奈父親和曹操友善,不與兵權,我只能望東南而嘆,祈禱師父平安。幸好師父無恙,對了,我那漂亮師孃還好嗎?
我像對待自己的子侄一樣,用手摸着袁尚的臉頰說:師父怎麼會責怪尚兒呢,你那漂亮師孃還好。尚兒現在人也高了,本事也大多了,怪不得本初兄要把大權讓給你呢。
“哼,交給我?袁尚說:師父難道不知道父親是最疼愛四弟嗎?只可惜他不堪重用,我的權力全靠我自己的實力奪來的。”
“哦,這麼來說,本初兄並沒有把兵權交給你,而是你奪來的,那你的兄弟能善罷甘休嗎?”
“他們當然不服氣,父親被我軟禁起來了,他太優柔寡斷了,對曹操作戰的勝利,使得百姓們免受戰爭之苦,軍隊的將士們對我還是比較支持的。可是…….”
“呵呵,是不是自從和師父交手,敗了幾仗,將士開始不太信任你了?”
“恩,確實如此,連那三兄弟好像都更加不服我了,要是我的對手不是師父,那該多好。”
“是啊,尚兒不如投靠我了,這樣我們師徒就可以避免徵戰了。”
“師父,難道你不瞭解尚兒嗎,我和師父一樣,以統一天下爲己任。不過無論成敗,我都不會對師父下毒手的,師父敗了的話,我會供養師父到老。”
“哈哈,尚兒這麼有信心?說不定師父會贏呢,如果尚兒輸了,就跟隨師父征戰天下如何?”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師父,明天我們就要兵戎相見了,刀劍無眼,師父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等着尚兒供養。”
“哈哈,尚兒更要保護好自己,等着跟隨師父征戰天下。”
“師父,今天一敘,算是了卻師徒之情吧,袁尚流着淚說,希望師父能讓我供養到老。”
我眼睛一紅,鼻子再次酸了起來,眼眶裡充滿了晶瑩的東西,我強行忍住,擺擺手說:尚兒還是等着跟我征戰天下吧。
我拍馬回陣,早有魏越遞上我的畫戟,我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真沒想到呂布和袁尚竟然有這麼一層關係,爲什麼成廉他們一直沒有告訴我呢,還是呂布當年在河北只是偷偷的傳授武藝給袁尚,他們並不知道?
“大哥,他們回軍了。”成廉指着袁軍方向興奮的叫着。
這個情況我已經料到了,雖然我和袁尚只是頭次見面,但我深深感覺到,我和他似乎有一種共同的性格,而且一種親情莫名而生,難道是呂布骨子裡的真情流露,我真判斷不出。
“全軍回城!”
“大哥,我們不趁這機會殺過去?”
“我說撤軍了,我長噓一口氣說,今天到此爲止,想征戰的話,明天再說!”
衆將看我一副感傷的表情,哪還再敢違揹我的意願,慌忙組織部隊回城。袁尚那充滿親情的呼叫“師父、師父”一直迴繞在耳邊,真是久違了的親情,我騎着赤兔拉在了後面。
自從我來到這個時代,馬雪的意外出現,使我有了愛情,成廉、魏越他們使我找到了兄弟之情,孫尚香的突然闖入,讓我體會了姊妹之情,那個莫名而來的孩童使我擁有了父子親情。這個突然而來的師徒感情,卻令我更加的興奮,甚至有種父子間的親情。
我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袁尚也是拉在最後,正目不轉睛的看着我,我笑了笑,對他揮了揮手。沒想到袁尚竟然下了馬,對着我磕了三個頭。我的心竟然刺痛了一下,看來呂布和他的感情確實是比較深厚的,也許就是呂布的原因,使得袁尚達到了今天的成就。
回到城中,我的心情是那麼的沉重,師徒間的對決就要開始了,我真有些下不了手。我呆呆的站在院裡,腦子裡一片空白。
賈詡不知不覺的來到了我的面前,笑盈盈的對我說:主公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分擔些。
“文和,你知道嗎,我說,袁尚是我的徒弟,袁尚竟然是我的徒弟!”
“呵呵,主公就是爲這事發愁呀,戰場之上只有敵我,不會有任師徒,稍微有些分心,那麼倒地的只能是自己,如果主公不願與他對陣,那麼極有可能正中他的下懷。”
“他不是裝出來的,我搖了搖頭,我看得出,是真情流露,我實在不想傷害到他。”
“袁尚雖然無心,但主公不難保證他手下的謀士有心設計,主公只管以正常心態去對應即可,諸葛亮也來了,朗聲說道,即使和袁尚交手,主公也不必顧及舊情,刀槍無眼,還望主公三思。”
“孔明,你也認爲我不該顧及情分,我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你們下去吧,我一個人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