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臺是整個五臺山最高的地方,海拔3061米,有“華北屋脊”之稱,山風呼嘯,沙蓓蓓已是舉步維艱,雖然她平時也有鍛鍊,但是走山路與健身房裡的效果是不一樣的,顧淼也走的不是很輕鬆,在系統裡查了半天,剩下的那點可憐的旅遊指數連憋氣2分鐘的能力都換不了。
“別停下,這裡是風口,迎風吹要生病的。”顧淼催促沙蓓蓓向上走。
沙蓓蓓扁着嘴,十分不情願,道理她都懂,但是腿重啊,可是她又不好說什麼,包都被顧淼背了,說多了自己像是個矯情的小公主。
“快走,就要到了!”
“不要騙我,‘望梅止渴’這一套,人家曹總早玩過……”沙蓓蓓順着顧淼指着的方向擡頭,忽然發現,竟然是真的!
在高高的山頭上,立着一座白色的石牌坊。
看見希望就在前方,人體就會爆發出無窮的潛力。
沙蓓蓓頓時抖擻精神,加快腳步向上走,顧淼都被她甩在身後。
“你騙我。”
這是顧淼看見沙蓓蓓之後,聽見的第一句話。
此時沙蓓蓓坐在牌坊下的石堆上,手肘撐在膝上,雙手捧着臉,雙眼滿含着悲傷。
石牌坊上寫着四個大字“華北屋脊”,環顧四周,一片空曠。山風颳過荒草,脆黃的草葉發出嘩嘩的響聲,附近有許多石頭堆,哪有人跡。
“沒事在這立個牌坊幹什麼,白激動了一下。”受到打擊的沙蓓蓓心情十分低落。
“快走,就要到了!”顧淼連坐都沒有坐,又指向高處。
沙蓓蓓懶得擡頭:“狼來了只能說一次。”
“可是我說的不是狼來了,這次是真的要到了,你不信,我自己走了。”顧淼說着,作勢向前走了幾步。
就算再不想走,也不能在石頭堆裡蹲着,沙蓓蓓萬般無奈的站起來,無意間一擡頭,真的,在更高處有一些白色屋頂的房子,是房子!
那裡纔是真正的北臺頂。
希望,失望,再希望,如此循環往復的過程,推動着人類不斷向上的腳步。
正午時分,兩個人類站在北臺頂的靈應寺前,
“爲什麼還有一條這麼豪華的公路?”沙蓓蓓看着面前那條與國道相比也毫不遜色的平整路面,路旁停着許多車,從車上下來的人神色輕鬆,說說笑笑走進山門。
而沙蓓蓓覺得自己連邁上門前那幾級臺階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坐在石階上,只感覺到雙腿發麻,完全不想走。
“他們是從鎮上來的。”顧淼記得前臺小姑娘說過,如果是從臺懷出發,往五個臺都可以包車到。
正說着,一位和尚走出來:“施主,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沙蓓蓓不好意思的馬上站起來,看着顧淼,問他是不是直接要去中臺。
和尚攔下他們:“你們是走上來的吧,怎麼能不吃飯不休息呢?齋堂有飯,兩位快去吃吧,好好休息一下。”
走進齋堂,沙蓓蓓壓低了聲音:“在這吃飯要多少錢啊?”
“不知道。”
“他剛纔那麼熱情,我有點緊張。”
“別怕,這麼多人呢。”
齋堂很大,進門就有一尊佛像,以佛像爲分界線,男左女右,分開兩邊吃飯。
吃的是米飯與炒素菜和鹹菜,還有大白饅頭,顧淼知道寺廟的規矩是拿多少就一定要吃完,不可以剩下來,剛纔實在累狠了,現在都覺得胃在抽搐,根本吃不下東西,於是他只盛了小半碗米飯與鹹菜。
他擡起頭,望向沙蓓蓓,震驚的發現,她居然還拿了兩個大饅頭。
她吃得下這麼多嗎?沒看出她是“日食鬥米,力臂千斤”的風格。
還是她不知道必須要吃完的規矩?
他拿出手機,發現有了一格信號,他給沙蓓蓓發出一條短信提醒,
沙蓓蓓回覆一句:“我很餓,肯定能吃完的。”
周圍有人已經吃完了,他們走向齋堂正中,從口袋裡拿出一些錢,放進佛像前的功德箱內,然後轉身離開。
整個過程,完全沒有人管,
放與不放,放多放少,
完全靠自覺,
佛家稱之爲隨喜,
顧淼覺得這叫隨緣。
他很快就吃完了,往功德箱裡放了十塊錢離開。
坐在院內曬着太陽,總算在五臺山最冷的臺頂找到了春天的感覺,過了一會兒,沙蓓蓓也從齋堂出來了,模樣有點鬼頭鬼腦。
“全都吃完了?”顧淼有些驚訝,廟裡的饅頭,看起來一個就有半斤重,她真吃完了?
沙蓓蓓抿嘴一笑,壓低了聲音:“吃了小半個就飽了,剩下的我用塑料袋裹着藏在包裡了。”
“早就說你吃不完,吃着拿着。”顧淼搖頭。
沙蓓蓓不服氣的嘟嘴:“我放了五十塊錢,就打包一個半饅頭,佛祖也不會怪我吧。”
補充完飲用水,兩人再向中臺進發,從北臺到中臺的路首先一路下行,走得輕鬆愉快,此處是山體的陽面,一點積雪也沒有,反倒是身上的外套都有些穿不住了,背上微微出了些薄汗。
沙蓓蓓忽然指着前面:“看,有人。”
路旁的草地上,躺着一個人,他曲膝仰臥,手中握着登山杖,腦後枕着一隻睡袋,身邊一個大概40升的登山包,包上捆着防潮墊,標準的驢友打扮。
兩人路過他身旁的時候,他好像睡醒了似的,坐起來,看看時間,背上揹包往前走,接着,他偏離了大道,向一旁的岔路走去。
“那邊是不是近道啊?”沙蓓蓓望着那人離去的背影。
“也可能是他今晚投宿的農家,老老實實走大道,安全。”顧淼打消了沙蓓蓓抄近路的夢想。
路上要說風景,真沒有什麼,草地、石堆、還有連綿無盡的山道,沙蓓蓓開頭的那點興奮勁,早就沒了,顧淼抽空查看系統,並沒有顯示任務已經完成,明明已經在北臺看見雪了,按理說,應該算完成了北臺賞雪任務,難道還真的要把五個臺都走遍才行?可是南臺觀花根本不可能。
身旁沙蓓蓓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完全是拖着腳步往前走,顧淼提議一會兒去中臺住下,晚上看星星。
沙蓓蓓累的連贊同的歡呼都發不出來了,只是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太陽不見了,顧淼擡起頭,剛纔還湛藍的天空,此時被陰雲籠罩,高空的風吹得流雲飛躥。
“好像要下雨。”顧淼皺眉。
“啪……”一滴雨點落在他的臉上。
沙蓓蓓轉頭看着他:“快說,我要中彩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