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青葉定在原地,木夜裡躺在牀上,青葉久久不能入睡。雖的沒有了舒窈與師父的那莊婚事,自己該高興,但無奈今日看清了自己的心思,這卻是更加危險的。那舒窈都未見上師父幾面,平日裡也是沒有多少機會能夠見到的,師父都將她遣到下界仙山去了。如若讓師父知曉日日伴在他身邊的自己,也對他動情了,還不知道會把自己打發到哪裡去。

“一定不能讓師父知道!”青葉暗自打定主意,私心裡還想賴在師父身邊更久一點。

於是,自第二日起,青葉果真儘可能的避開赫連,免得讓他瞧出些什麼來。要是師父在迴廊上餵魚,她便急急去到前院,如若師父在前院梨樹下看書,她便到殿外石亭處躲一躲,碰上師父在石亭處休憩,自己便扯謊睏倦避回到清兮殿裡去……

數日之後,當她又欲從石亭裡逃脫時,卻被赫連喊住了,他也不繞彎子,開口便問道:“我見你近日,倒是喜歡無故躲着我?”

木地轉過身來,乾笑道:“怎麼會呢!師父可是威名赫赫的伏魔將軍,我自小便仰慕師父風采,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師父身邊,如今既得償所願,又怎會躲着師父呢!師父多慮了……”

“如此,我正覺得無事可做,不如你舞套劍我瞧瞧,也好讓我看看你近來有無精進。”師父說的風平浪靜,青葉心中驚濤駭浪。看來這般避着師父倒更容易讓他瞧出些端倪來,此舉也不妥,青葉的腦中飛速的想着法子,到底怎樣纔不會讓師父起疑呢……

正好一陣風吹來,鬢邊的髮絲飛舞,青葉恍然大悟,,倒不如似往常一樣,這樣便不會表現出什麼不同!於是她捋了捋臉上被風吹亂的髮絲,尷尬地笑着應了聲“是!”

既打定主意不再刻意逃避,青葉也儘可能的在赫連面前保持着原來的樣子,這般過了許久,倒也不似最初幾日那般彆扭了。因着近十年來自己已不必日日學習修煉,有時只學個半日便得了空閒,難道是因爲自己進步太快?青葉也曾短暫的有過這個念頭,不過須臾間便被自己否定了,儘管自己資質不高,但自身修爲有無精進自己還是感受得到的,思前想後,青葉終於想到,定是師父覺得自己太笨,不願在自己身上浪費精力,才讓自己自生自滅的。

不過青葉小仙倒是沒有什麼負擔,飛不飛昇天神對她而言並不重要,能夠這般賴在師父身邊才最好了。

這日午後,青葉懶洋洋地趴在梨樹下新設的一方竹榻上,日光透過層層枝葉灑了下來,薰得青葉小仙幾欲睡去,但因身旁另一方竹榻上師父赫連正看着書,青葉只好強撐着。這時,師父的聲音緩緩響起:“你這般吃了便睡,當真好麼?”

青葉懶懶地笑笑:“師父這話,倒是耳熟。”

“看來你果真是這般憊懶慣了。”赫連從書中擡起頭來看了青葉一眼。

方纔一直用下巴抵在自己重疊的雙手之上,此刻感覺有些麻了,青葉便調整了一下姿勢,將左手收回來活動了一下,又將頭枕到右手肘上,覺得舒服了些,才又懶懶地說道:“就數師父嚴厲,其實我來曷訧殿中已經很勤勉了。師父不知,我打小便這般懶散,以前父親也常常這般說我,不過,緝熙就不會,他倒覺得我這般模樣更好。”自緝熙上次離開,已有二十餘載,這一次,是他離開天界最久的一次,且歸期未定。她曾無意間聽父母提過,緝熙這次去到天外天,說不好得數百年方能轉回,青葉當時想着,也不知到時緝熙要帶個什麼大寶貝回,竟要那麼久。換做以前,自己肯定要時常唸叨他的,可如今,卻不會常常想起他,也許是因爲自己日日學習修煉無暇顧及,也許,是旁的原因……

今日,倒無意間說起緝熙,青葉迷迷糊糊間唸到:“說到緝熙,真是好久都未見到他了。也不知他幹什麼去了,竟去了這麼久。”說着眼皮都似乎要黏在一塊了。

“你想他?”一個清冷的聲音幽幽想起。

青葉只感覺自己胡亂點了點頭,似乎還嗯了一聲,便沒了意識。

忽然一陣涼風吹來,她打了個激靈,待她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又做夢了。只是今日的夢似乎並不怎麼美好,放眼望去,自己在一個偌大的空間裡,自己身處在一方懸空的平臺之上,四周空無一物、靜得出奇,青葉抖了一抖,嘟囔了句:“不是正與師父說着話嗎,怎的睡着了,還做了這麼奇怪的夢。”

剛說完,就感到一隻手抓起了她的手臂向後拉去,在她轉過身的瞬間,還來不及驚呼,自己的嘴便被封住了。儘管沒有看清那個身影,但他的氣息青葉卻很是熟悉。只有在夢裡,師父纔會吻自己,只是這次,赫連似乎不再溫柔,甚至,有些粗暴,青葉漸漸覺得有些可怕,一緊張嘴也閉得緊了些,而赫連卻輕易地啓開了她的雙脣,舌頭又趁着這個空滑進了青葉的口中,不斷的探尋着、索取着……這樣狂風暴雨般的吻,縱使是在夢中,也從未有過,青葉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心跳似乎也漏了一拍,她試圖要去推開他,反而被他抱得更緊了。青葉被束在赫連的懷裡,只得乖乖地承着他的吻,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冷了,只有他的胸膛如火般炙熱,青葉本能地往他懷裡縮了一縮。感覺到懷中的青葉在不住的顫抖,赫連將他的吻放得輕了些、緩了些、再柔了些。在她喘息的空當他的手便順着青葉的發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青葉心中莫名涌起一陣委屈,眼淚便不聽使喚地流了下來。

當玄光一腳踏進曷訧殿的前院時,見到的一幕着實讓他心中一驚。只見青葉小仙側身躺在梨樹下的一方竹榻之上,看那模樣似乎睡着了,而在她的身旁,那億萬年來鬼神不近的赫連神君,他的手,正在她的臉上,似乎是在擦拭着淚水,隨後,又捋了捋她鬢邊散落地髮絲,最後,最後竟然又在那青葉小仙額間印上了一個吻!

天帝不可思議地向赫連身邊走去,也許是他太過專注,也許是他根本無心理會自己,待玄光走到赫連身邊了,他依然沒有反應。

“先前你不同意與舒窈的婚事,我本以爲是你那顆石頭心還未開竅,不曾想,你早已心有所屬了!”許久,玄光輕聲嘆道。

這時睡夢中的青葉動了動,赫連連忙伸手在她背上輕輕拍着,熟睡的青葉神色便舒展了些。

“那你可是要娶她?”見赫連並未搭話,天帝又問道,“定好何時了嗎?是在她飛昇前還是要等她飛昇天神後?”

待把青葉安撫好了,赫連的臉上方出現一抹淺笑,只見他搖了搖頭,開口道:“她並不知道我的心思。”語氣中似有苦澀,沉吟片刻,聲音又低了幾分,“也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這是爲何?”玄光忽然察覺到不對勁,疑惑地問道:“我見她睡得也太熟了些,倒有些不尋常。”說話間只見他定定地向青葉看了一眼,隨即驚呼道:“你對她使了修正之術!”

他不敢相信,再次做了確認之後卻更加吃驚了,“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還不止一次!”

見赫連一臉平靜,他的聲音中似有一絲怒意:“你可知道這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嗎?”問完他便冷哼一聲,“你自然是知道的!”片刻,他稍許冷靜了些,又嘆道:“一旦中了修正之術,修爲便會受到影響,以她的情況,我看她是飛昇無望了。”望向青葉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不住的惋惜,“你這般到底是爲何?”

“有我在,她飛不飛昇天神又有什麼關係呢?”赫連回頭看了玄光一眼,輕聲嘆道:“你我都知道,想要飛昇天神需要經歷什麼,有我護着她,又何須讓她去那玄天澗承天雷之苦呢。”說着,他的目光又回到青葉臉上,“滾滾天雷之下,要麼歷劫飛昇,要麼灰飛煙滅,否則天雷便不會停息,我不願讓她去冒這個險。”

“那你能永生永世守着她嗎?”天帝面有憂色。

“能守一時便是一時吧!”赫連嘆道。

“既然如此,你爲何不對她坦白你的心思?”玄光追問道。

赫連站起身來,擡頭看了看滿樹的梨花,說道:“你又不是不知我爲何從伏魔境中出來,那個疑惑還未得到確定的答案之前,我不能。”

“呵,億萬年來都冷靜果斷的你,會有這種進退兩難的思慮倒真是聞所未聞!”玄光想着,果然天地之間唯“情”一字最不可控。

事已至此,玄光也不必多言,只見他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下榻上的青葉,笑着嘆道:“也不知這小仙有何特別之處,竟將你給迷住了。”

赫連也低頭看着青葉,滿目柔情,。

緣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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