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有用嗎?”龔欽走了過來,直接抓住了黑爺,狠狠得一耳光扇了過去。
“龔老,你要泄憤。就衝我來吧。”我想要去攔龔欽,不過黑爺死死得拉住了我,不要我動。
“衝你來,衝你來。有用嗎?”龔欽氣得滿臉通紅,身子不住地顫抖着,他一想到自己兩個孩子的死都和我們有關,就恨不得把我們掐死。可是他的手還沒有掐下來,一頭就倒了下去,頓時所有的人都慌亂了,趕忙去扶他,慌忙中把他送去了醫院。
這場談判最終以龔欽腦溢血犯了被送進醫院結束這是我們誰都沒有料到的,當把龔欽從急救室裡推出來的時候,他躺在病牀上,就像是一個平凡之至的老頭脆弱,這時我纔看到了他頭上滿滿的皺紋,才突然想起這個老人已經七十多歲了。
“把東西還給老爺子吧。”龔銳看着龔欽沒事之後,把黑爺叫到了一邊去,一臉誠懇地說着。
黑爺低頭沉默了一下,從褲包裡掏出了一塊玉交給了龔銳,“好好照顧他,我們走了。”
“行,謝謝,我會盡量說服老爺子不再找你們的麻煩的。”龔銳略顯疲憊地拍了拍黑爺的肩膀,“保重吧,以後不要出現了,要不以老爺子在軍界的地位,想要動你們實在是太容易了。”
黑爺聽了之後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就拉着我離開了這個地方。
“黑爺,那塊玉是龔雅婷的遺物吧?”剛剛上車我就問着,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釋了。
“不止,那也是雅婷她媽媽的遺物,當初龔欽與雅婷的媽媽定情時候送的東西,後來給了龔雅婷,她死之前交給了我。”黑爺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悲傷,似乎我提這個,又把他拉進了某種回憶裡。
“我沒有想到龔欽會費盡周折想要拿回那塊玉。”我感慨着,在我看來龔欽是無情的,他連自己的兒女都可以利用,既然會對一塊玉有着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是再冷血的人,也有他在乎的東西,不過有時候人與人在乎的東西是相沖的,所以纔會有那麼的衝突和爭鬥。喜兒,我帶你走吧,我們再也不要生活在這個地方了,我累了。”
黑爺把頭伏在了方向盤上,像一個累極了的孩子衝我說着。
其實今天這場爭鬥,看似進行地很快,很順利,可是背後付出的艱辛,也真的只有我們自己知道。
黑爺雖然一直藏在山裡,卻以各種途徑和外界保持着聯繫,先是讓二皮找我拿了一千萬,而後又用那一千萬聯繫上了以前的朋友,鋌而走險走-私了一批槍支,而後下山四處尋找朋友,虎爺那邊毫無條件就答應了,只要是黑爺開口,他都義無反顧。
我不知道黑爺有多艱辛才湊足了今天來的兩百人,雖然人不算多,但卻是是今天決戰性的黑馬,我們能取得壓倒性的勝利,也完全取決於黑爺臨時帶來的人,龔欽完全不會想到我會找到這麼多人,也沒有想到黑爺這個時候會帶着那麼多人衝出來,在他看來,黑爺現在只是靠着幾個人在死撐着,成不了什麼大事,他只是想把我弄倒,拿走花街,拿回那塊他心心念唸的玉。
結果卻弄得滿盤皆輸。
我也累了,想要離開這個地方,自從來到這個城市之後,我一直覺得自己活在刀尖上。
我媽火化的時候,所有的朋友還有黑爺手下的那些兄弟都來了,滿滿地擠滿了整個火化場,我和黑爺穿着黑衣站在門口迎接着賓客。
來的人都有兩個目的,一個就是送我媽一程,一個就是來巴結我和黑爺,從龔欽還有樑雨涵倒了之後,我和黑爺就一家獨大了。
不少排着隊來巴結的人,霍淑靜也在江昊的陪同下回來了,安靜地站在我的身邊,在國外治療了一段時間,她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了。
甘薇帶着李念在一邊站着幫我接待一些客人,李念也躥了一頭個子,已經會喊我乾媽了,這個小冤家,如果不是他的話,我和甘薇是不會動要拿下春苑的念頭的,我也不會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的。
不過我看到李念有些乖張的模樣,倒挺好奇這個孩子以後會長大時候的樣子,當時他話都還不會說的時候,就拿起了我手中的刀揮舞着,也不知道這個孩子以後會長成什麼模樣。
就在我看着李念的時候,黑爺拉緊了我的手,“別想了,放心我會給你一個孩子的。”
我擡頭衝他點點頭,也把他的手握地更緊了,只要是他說了,我就信。
就在這個時候鄭毅也來了,今天一大早黑爺就已經把自己的賭場抵押給了虎爺,換了五千萬,急忙把錢給鄭毅打去了,他說他一想到我可能成爲其他人的,他就慌張。
鄭毅過來之後,先是衝着靈堂鞠了一躬,然後看着我和黑爺牽着的手笑了笑,上了三炷香,給我說了一聲保重就離開了。
有些人本來就是過客,既然是過客,過去了,誰也不會在意,最多有些惋惜罷了。
彩蝶軒,華庭,青-樓,春苑的衆姐妹來的時候,都卸下了濃妝豔抹的妝容,站在我的身邊,一臉的肅穆,如果這個時候看過去,她們和那些普通的女孩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的。
只不過是命,讓她們走上了這一步,其實誰都不想的。
“喜兒,我聽說你要走?”白月等着葬禮結束之後把我拉到了一邊去問着,“這彩蝶軒剛剛步入正軌,你都不知道按照你二八分的規矩來分,大家的積極性有多高,才幾天就已經賺了以前半個月的錢了。”
“恩,我打算離開了,我已經聯繫好買家了,手下的那些店都會賣掉。”我說的很大聲,在場很多的姐妹都聽到了。
“什麼?賣了,那我們去哪裡?”葉嵐十分緊張地問着,她這麼一咋呼,更多的姐妹聽到了這話,也都聚了過來。
“我賣的是空店,要是還想要做這行的,可以繼續做,我也給新的買主說明了,而且還是一樣的規矩,二八分,希望讓更多的姐妹拿到最多的錢。當然賣了的錢,全部都會分給跟過我的姐妹,我已經擬好名單了,希望大傢伙拿了錢去找一個好的營生,好好地找個人嫁了吧,我們女人,最後的歸宿,不就是找個好男人好好過日子嗎?”
當我把的想法說出來之後,全場都沸騰了,還有一些外賓也都震驚了,大家都以爲我在拿下花街之後,一定會再大幹一場,誰都不會想到我會在這種時候宣佈金盆洗手,而且還把手下的家財全部散盡。
好幾個跟着我時間久的姐妹,當即就不捨地留下了眼淚,葉嵐走了過來,聲音哽咽地問我,“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抱住了她,“別難過,你要是還想做這個,我會直接把華庭交給你,不過葉嵐,聽姐一句勸,找個好人家好好過日子吧,做這行是不長久的。”
葉嵐聽了我的話之後十分難受地說着,“可是,可是.......我捨不得你啊。”
“有什麼捨不得的,江湖總會再見的。”我拍拍葉嵐的肩膀,然後看向了每一個熟悉的人,重溫着這些年度過的歲月。
白月、趙子怡、倪妮、大玲子、耿曉慧、還有甘薇、老鬼、霍淑靜、林威、喬婉昕、李壯........
這些人都和我在一起渡過了不少日子,我們哭,我們笑,我們一次次被打倒,一次次被生活逼入絕境,最後又絕地逢生,他們以自己的方式陪我渡過了生命中多姿多彩,多磨多難的幾年,儘管很多人在這場生活的角逐中離場,散場,不過,感謝這些陪伴.........
從火化場出來之後,黑爺的車早就停在了門口,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葬禮一結束,就離開這個地方,妞子已經交給老鬼幫忙照顧了,我也算是沒有什麼牽掛了。
至於去什麼地方我們還沒有想好,也許是去一個海邊開一家小店,也許是去山裡建一所溫暖的房子,也許是去某個小鎮安靜地養條狗,在清晨日暮的時候對對方說着早安,晚安,不管怎麼樣都好,只要身邊有他,我不是一個人就好。
和黑爺上車之後,他在發動車子之前,突然問我,“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回答。
“那就好,我會像疼愛自己一樣疼愛你的。”黑爺衝我一笑,然後發動了車子,我從後視鏡裡和那些人告別着,滿滿的不捨,我不是一個很擅長會表達自己情緒的人,此時說不出任何煽情的話,只是呆呆地揮着手,看着那些淚眼,自己紅了眼眶。
人生總會有別離,再見了,我的朋友們。
在寒風灌進身體之前,我搖上了車窗,衝着遠處的位置,在心底默唸了一句:王子鑫,再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