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虎一夥人風風火火的往難民堆裡趕,誓要殺了雲揚的父親泄憤,當然,要是能夠殺了雲揚,黃虎會更高興的。
話說另一頭,雲揚帶着女孩在夜色裡一路狂奔。到了四更天左右,二人逃到一條溪流旁,雲揚看着女孩不住的喘着氣。思忖道:跑了這些路,黃虎應該是找不到他們了,不妨歇歇也好。黃虎此人心腸歹毒,須得儘快回去接上父親一齊離開。打定了主意,雲揚轉身對女孩說:“姑娘,跑了一路了,歇歇吧”。
那女孩聽到這裡,腿肚子一軟,就跪在了草地上,雲揚連忙去扶。慌亂之中碰到了女孩的小手,兩人像觸電了一樣趕緊縮了回來。小姑娘低着頭,雲揚也訕訕的撓頭傻笑。情形着實尷尬。
這時小姑娘打破了僵局:“謝謝”雲揚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姑娘客氣了,歹人行兇,拔刀相助實屬天經地義。對了,我叫雲揚,不知道姑娘叫什麼名字?”:“小女蘇槐”小女孩淡淡道。
“原來是蘇姑娘,蘇姑娘,恕在下直言,今日你家園破碎。。。未知蘇姑娘今後有何打算?”說到這裡,蘇槐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死死抱住黃虎也要讓她逃走的模樣,不禁悲從心來,抽泣了起來。
雲揚見惹哭了蘇槐,急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手忙腳亂的上前勸阻:“那個,蘇姑娘,是我不好,我不該提起這些傷心事的,我錯了,你你別哭啊!要不你打我出出氣也好啊,就是別哭啊。。。”
好在蘇槐也不矯情,哭了一會便擦了擦眼淚。哽咽道:“雲大哥誤會了,蘇槐沒有生雲大哥氣,今日莫非雲大哥伸手相助,蘇槐恐難逃厄運。蘇槐只恨那歹人猖狂,殺死我的父母。自己弱質女流卻無可奈何,實在無用!”說着懊惱的拍自己的腿。
雲揚一把拉住她:“姑娘莫要這樣,那黃虎兇狠殘暴,滅絕人性早晚不得好死。請姑娘保重!”。
蘇槐見他是個光明君子,心裡暗下決定:“雲大哥,蘇槐家園遭歹人侵襲,有家難回,父母皆亡,無依無靠。雲大哥救命之恩實難報答,我願當牛做馬,爲奴爲婢報雲大哥大恩。”說着向雲揚拜去。
雲揚所料不及,一時間呆住了:如此美麗的女子就這麼託付自己了,一時間實在是讓人眼眩。雲揚回過神來,拉起蘇槐:“蘇姑娘實在不必如此,雲揚不是爲了這個才相救姑娘的。。。”
“那雲大哥是嫌棄蘇槐了?”蘇槐悽怨的看着雲揚。是啊,本來無憂無慮在家園生長,歹人突如其來,父母橫死,如今又遭人嫌棄。放在誰身上一時間都難以接受。
雲揚看不得蘇槐的神情,擺手道:“姑娘誤會了,姑娘花容月貌,雲某怎會嫌棄,只是雲某也是流離家園之人,居無定所,蘇姑娘不怕委屈?”
蘇槐悽然一笑:“蘇槐已是落魄之人,怎會計較?只要雲大哥不棄,蘇槐願意跟隨。”
雲揚見她心意果決,心道如此女子若一人漂泊恐生不測。咬咬牙:“好吧,蘇姑娘你留下吧,不過我不需要你爲奴爲婢當牛做馬,你我兄妹相稱如何?”
蘇槐聽此,臉色稍霽,甜甜一笑笑道:“全聽雲大哥的。”看的雲揚都呆了。
等他回過神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接手了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這事看來要和父親好好解釋解釋了。對了,一想到自己的父親,雲揚就不知道這麼的一陣心驚肉跳。總感覺會發生什麼事情。還是早點把父親帶出來好!
他走向蘇槐:“蘇姑娘,雲某的老夫尚在流民羣裡,我擔心黃虎爲人殘暴,會做出什麼禍事,想盡快的接父親出來,請姑娘在此稍候。”說着猶豫的看着蘇槐。
蘇槐淡淡一笑:“雲大哥儘管去吧,快去快回,注意安全。”雲揚見她如此通融,不由得心中一熱。當即應承。
已經是五更天時分,天已經矇矇亮了。雲揚一路小跑,腹中飢餓難當。他想到前襟還有一塊饅頭,便向胸口摸去。這一摸只是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衝關的時候掉的,還是翻牆的時候丟。雲揚叫了一聲苦也。只好勒了勒腰帶,繼續跑着。
之前黑暗中不知道往哪跑,所以現在跑回去要繞不少的遠路。眼看着前面就快到流民宿營的地方了。卻看見此時難民堆裡明火執仗。雲揚悄悄趴在土坡後面看去。只見一個老人被捆着,兩個漢字死死的按着他,極力的想要把他按倒跪下。仔細一看,竟然是雲父。
雲揚心裡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他剛想要衝出去救人。就看見黃虎帶着他的爪牙從人羣裡走了出來。
是的,黃虎搶先一步回來了,一回來他就抓住了雲父,他要把雲父折磨致死。既然小的壞了我的好事,那老的就來還債咯。黃虎看着倔強不肯跪下的雲父,獰笑道:“老東西,知道虎爺爲啥要綁你嗎?因爲你的小兔崽子壞了老子的事!他跑了,現在老子抓不到他,只好那你出出氣了。”
說着朝雲父狠狠地來了個嘴巴,雲父的半邊臉頰瞬時間高高的腫了起來。雲父只是瞪着他,嘴活動了一下,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在猝不及防的黃虎臉上。
“你個混蛋,畜生,滅絕人性的畜生啊。多少人屍骨不存是因爲你!你造了那麼多的孽,揚兒做得好!”
黃虎被又濃又腥的唾沫吐了一臉當時就暴跳如雷:“你個老東西,你他媽找死!”說着一刀朝雲父的胳膊砍去。磨得又快又亮的快刀輕易的撕開了雲父的肌膚,整個胳膊的血肉被切割的整整齊齊,鮮血從傷口處迸濺,刀出手極快,手起刀落,手臂在天空灑下一道血色的弧線,掉落在地上時,手指還下意識的動了兩下。劇烈的疼痛讓雲父難以忍受,發出了尖銳而痛苦的哀嚎,身體不斷地扭曲着。
黃虎被噴了一臉血,湊過來說:“老東西,這才哪到哪啊,老子今天要把你的四肢一個一個的都砍下來,讓你血流乾了再死!”雲父現在已經疼的說不出話,只是發出一陣陣的嚎叫。
雲揚在土坡後看到父親被黃虎這個禽獸如此炮製,怒髮衝冠,當時就從土坡下衝了出來,怒吼道:“黃虎我操你大爺!”就像發瘋了一樣沒頭沒腦的衝了過來。
可還沒到黃虎跟前,就被黃虎的爪牙圍了起來,一番打鬥後便被輕易制服了。周遭的難民也沒有人幫忙,木然的看着這一切。爪牙按着雲揚,如先前對待雲父一樣。
“小兔崽子,這可是你自找的,你拿了我的饅頭還吃裡扒外,壞了老子的好事。逮不到你我就殺你老子,這可倒好,這下你來了,你倆我只要一個人的命,你說說這回該殺誰啊!”
雲父一聽,忍着劇痛:“殺我!把我殺了。放了我兒子!”
黃虎把雲揚的臉踩在腳底,狠狠地踩了踩,雲揚的頭都陷在泥土裡了。他嘆了口氣:“唉,有道是父慈子孝,兒子爲了救老爹奮不顧身,老爹爲了救兒子替他去死,真讓人感動啊,那好,我就聽你的,殺了你,留你兒子一命。你兒子嘛,等你死了我就把他給閹了,哈哈哈哈,讓他壞了老子的風流好事!”說着一刀朝着雲父的大腿剁了過去。
快刀似水,在空中劃過一道刀影,刀才落下,大腿便齊根斷掉,溫熱的血從血肉處溢出。雲父再難忍疼痛,大叫一聲便歪頭倒去,黃虎摸了摸脈,已然死了。
黃虎看着雲父的屍體:“嘖嘖嘖,這才砍了兩刀就死了,真沒用!小子,現在到你了。”
說着把刀一丟。
“殺雞焉用牛刀啊,閹了你用這個就好了”說着掏出寒光四射的匕首,一步一步的朝雲揚走來,雲揚劇烈的掙脫着,奈何衆爪牙死死按着他,動彈不得。雲揚看着黃虎的惡相一點點近了,眼裡滿是復仇的火焰。
黃虎看他的模樣:“喲,小王八蛋,火氣還挺大,彆着急,待會閹了你看你還能不能爺們的起來!”說着已經走到雲揚面前的。雲揚看着眼前的殺父仇人眼裡只是怒火。
就在此時,一陣陣馬蹄伴隨着一支支羽箭而來。幾個爪牙預料不及被羽箭射中一命嗚呼。黃虎回頭看,一隊騎兵由北而來,黃盔黃甲,血紅色的披風在身後飛揚。夾着馬腹,上手張弓搭箭,射向持刀的爪牙。到了近處就收起弓箭,揮動手裡的馬刀。
黃虎驚恐的失聲叫到:“官,官軍來了!”轉身就要跑。一隻羽箭直直的飛向他的小腿,黃虎應聲倒地,抱着中箭的右腿在泥地上痛的打滾。
爪牙四下而散,雲揚掙開爪牙,快速跑到黃虎那邊,撿起了他之前丟下的刀,雙手死死的捏着刀把。用盡全身力氣朝黃虎身上砍去,黃虎行動不便,躲閃不及,被一刀斬中,頓時血流如注,口鼻盡皆冒血。雲揚現在心裡只有無盡的恨意,不停地朝黃虎砍去,黃虎早已嚥氣,雲揚依舊死命的砍着。黃虎被砍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雲揚這才撒手,癱坐在黃虎屍體旁邊喘着大氣。
官軍像一陣風一樣席捲而來,迅速將流民包圍,領頭的一名將官盔上插着白翎,身後的披風鮮豔如血。衣甲光鮮,高坐在馬上,看着被圍上的流民,高聲道:“我是青州左衛騎校尉石明,奉聖命監察流民動向,若有流民再敢造次,當場格殺。這幾個流匪就是下場!”
說着,話鋒一轉:“皇命已下,流民可赴各州縣府衙接受賑濟,朝廷賑災大使已到,爾等應火速趕往。”說着,催動胯下駿馬,飛馳而走,往南方而去,身後的騎兵匯成一道洪流。流民們又喜又怕,怕的是官軍雷厲風行的動作,瞬時間就把平日作威作福的黃虎一夥格殺,喜得是賑濟終於到了。一個個流民開始邁開自己的雙腳,朝着附近的州縣挪移。雲揚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父親的屍體,雙目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