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澤對於武學上的事情不甚瞭解,故而他也很難體會李越的這份人情究竟有多大。
“先生,您可否說的透徹些?”邱澤將趙時言拉到了一旁,小聲問了起來。
趙時言嘆了口氣;“好,那公子便聽仔細了。這江湖上的武者攏共有兩種:一種是練外功;另一種則是修煉內功。這外家功夫入門簡單,對天資也沒什麼過高的要求。故而大部分的江湖人士都會選擇一門外家功夫作爲安身立命的本錢;而這內家功夫就不同了,內家功夫講究的是根骨和天資。一個人若是天資低下根骨不佳,那恐怕是終其一生都窺不到內功的門徑啊!”
“那這外功和內功孰強孰弱呢?”邱俊的好奇心一下子便被趙時言勾了起來。
只見趙時言微微一笑,然後娓娓道:“這江湖上有句老話,叫一氣降十拳。說的就是內功和外功的地位懸殊。這位李先生之所以能夠在江湖上縱橫無忌,憑的就是他那一身強橫的真氣啊!”
“這真氣……很厲害?”邱俊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這……”趙時言不由得一陣苦笑:咱們這位公子可真是個好奇寶寶啊!
趙時言眼珠子轉了轉,瞬時間便想好了措辭:“前頭咱們說這內功怎麼怎麼厲害,而內功之所以厲害的原因就在於真氣!像那些修煉內功的人,體內慢慢的就會形成一種名叫真氣的神秘力量。這種力量以丹田爲中心,時時刻刻的遊走在體內的四肢百骸之中,對人體有着受之不盡的好處。這往小了說可以強身健體,這往大了說可以益壽延年。總之,這真氣可是個寶貝啊。對了,眼下李先生就是在拿自己的真氣往王妃的體內渡呢!”
“把自己的真氣渡給母親……那李先生不會有事吧?”邱俊想了想,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趙時言也不明說,只是朝李越那邊指了指:“世子您自己看看吧。”
邱俊聞言,當即便將頭扭到了一邊。
李越的腰板坐的筆直,頭頂也漸漸的騰起了熱氣。可不知怎麼的,他的一張臉居然有些蒼白,就連嘴脣也暗淡了下來。
“李先生這是怎麼了,看着好像有些虛弱啊?”邱俊連忙問向了趙時言。
趙時言搖了搖頭:“我剛纔說了,咱們這回可是欠了李先生一個大人情啊!這真氣練到一定水準後便和自身的元氣融在了一起。眼下李先生這麼源源不斷的往王妃體內輸送真氣,這元氣自然是會大大虧損的呀!”
“這,這可怎麼好意思啊!”邱俊聞言,當時就急的團團轉。
本來請李先生援手治病就已經夠難爲人家的了,現在還要人家拼着虧損元氣來救命。這份深恩厚情可讓他這麼還呀!
就在邱俊爲這麼還李越人情而急的團團轉的時候,趙時言上前拉住了邱俊的袍袖。
“世子啊,正所謂大恩不言謝,何必糾結在一時呢?等日後再行報答也就是了。況且李念笙是個豪情萬丈的真君子,他也不是那種挾恩圖報的人。說句不客氣的話,可能咱們的謝禮在人家眼中還比不得耗去的那些真氣呢!”
邱俊擡頭看了趙時言一眼,最終點了點頭道:“趙先生說的我都明白啊。我現在不爲別的,就是在爲我們方纔猜忌李先生而感到慚愧啊!想人家李先生性情豁達,早就準備拼着爲母親耗費真氣,可我們……我們居然還懷疑猜忌他!這,這根本就和禽獸無意異啊!”說着,邱俊的臉上露出了懊悔和慚愧的神情。
趙時言沒有再勸,只是輕輕拍打着邱俊的後背用來安危。
話分兩頭,就在邱俊爲了自己的行爲而慚愧不已時,李越那邊卻是到了一個及其緊要的關頭:王妃身上的蠱物正在不斷的變弱,但與此同時,自己的真氣也不多了啊!
這時候李越的手就像是一個閘門,源源不斷的將自己體內的真氣傾泄到王妃的體內,一面抵禦着外來的寒意,一面又在盡力的壓制着王妃體內的蠱物,總之是相當的辛苦啊!
眼看着自己體內的真氣飛速的流失着,李越的心裡也是着急的很:這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了,自己體內的真氣雖沒到枯竭的地步,但卻是絕不能再往下消減了。不然自己非得元氣大傷不可!
一想到這裡,李越突然想起了雲揚。這小子天賦異稟,又用過通和散。這一身的真氣那叫一個蠻狠,是比起自己都差不了多少啊!
眼看着鎮壓到了關鍵時刻,這時候要是自己的真氣斷了下來,那王妃被冷水侵入內裡不說,就是辛辛苦苦剋制住的蠱物也會再度活躍起來的。
一番權衡之下,李越最終還是決定讓雲揚過來助他一臂之力。
“徒弟,傻徒弟在哪裡?”
邱俊見李越猛地發了聲,連連上前應承道:“先生可是要找雲兄弟麼?他現在正在院子裡等着呢。要不我去給您叫去?”
原來雲揚將屋子裡忙碌的厲害,自己又是一個幫不上忙的人,唯恐自己杵在那裡會礙手礙腳的,故而便決定站在了院子裡等候李越。
李越皺了皺眉:“這個呆子,沒的站在外面作甚?你去叫他進來吧,就說我有急事找他。”
邱俊聽了李越的吩咐,一個小跑便跑了出去。
院子裡清風陣陣,一擡首便能看見滿天的繁星。月光柔柔散落在人身上,就像是一件精美的紗衣。就在雲揚沉浸在這美好的月夜時,邱俊卻是朝他跑了過來。
邱俊上前便拉住了雲揚的衣袖:“雲兄弟,你師父喊你呢,快隨我來!”
“唉,來了!”雲揚一聽師傅召喚,想也沒想便跟着來了。
進了房門,只見李越的臉已然是煞白一片了。
雲揚瞎了一跳,還當是李越發了什麼急症。一下子便跑到了李越的身旁。
“師傅,您這是怎麼了!”
豈料李越卻是扭頭衝他咧嘴笑道:“你看看,慌什麼嘛!老子就是多耗了些氣,回頭養養就好了!對了,把你叫來是有事情要吩咐。”
“師傅請說。”雲揚連忙答應道。
“很簡單。”李越的喉結動了動。
“你給師傅送些真氣過來。”
“師傅說什麼?”雲揚還當自己聽岔了,故意又多問了一遍。
李越也覺得臉上發臊:說起來自己還是個師傅呢,居然還要拉下臉來找自己的徒弟來借真氣……丟人吶!
可李越也知道眼下不是個計較臉面的時候,只見他紅着臉,又重複了一遍:“我讓你給老子輸點真氣過來,老子這快蓄不上了!”
“唉!”這回雲揚可是聽明白了,擼起了袖子便把自己的一隻手印在了李越的後心,然後一股精純的真氣便直接朝着李越的身體送了過去。
趙時言看到這裡,心裡不由得一驚:沒想到他這小徒弟小小年紀的,居然有這般造化。這李越果然是個厲害角色啊!
“師傅,您看還行吧?”雲揚一邊送着真氣,一邊小心的問道。
李越點了點頭:“還成吧,繼續保持。”說着,李越閉上了眼睛,安心的接納着雲揚的真氣。
李越只覺得自己體內是一片通泰,四肢百骸裡都是暖洋洋的。就連剛纔運氣過度產生的那種空虛感也一點一點的被填平了。可李越並沒有時間去享受這份愜意,他還得立刻將雲揚送來的真氣化爲己有,然後再源源不斷的往王妃的身上送去。好在雲揚的真氣和自己系出一脈,故而將雲揚的真氣化爲己有的過程也不是太繁瑣,不然李越可就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邱俊見雲揚站在李越身後送着真氣,連忙朝一邊的侍女吩咐道:“都乾等着幹什麼?快給雲公子送張椅子啊!”
邱俊現在對這些侍女是越來越不滿意了,一個個到了緊要關頭連點眼力見兒都沒有。可話又說回來,偏偏就是這些人一直在照顧自己的母親!
一想到這裡,邱俊直直的一跺腳,然後自己提了張椅子來到了雲揚的身後。
“雲兄弟,你辛苦了,還是坐着吧!”邱俊現在對雲揚也是充滿了敬意,畢竟他這也算是在給母親輸送真氣嘛!
李越得到了雲揚的真氣,底氣一下子就足了起來。眼看着桶裡的水也溫得差不多了,自己何不用真氣全力壓制那蠱物呢?
想到這裡,李越加大了輸出的真氣,目標直指王妃的神闕穴!
李越的真氣就像是一個個老道的斥候一般,在王妃體內流通的時候早就將蠱物的位置摸得清清楚楚了!
最開始,王妃體內的蠱物一直盤踞在小腹處,但眼下卻偏偏爬到了神闕穴附近。不得不說,這蠱物的靈性還真是不差啊。
既然摸清楚了位置,那剩下的便容易多了。李越呼了一口氣,體內的真氣直接便衝着神闕穴四面八方的壓了過去。
真氣在王妃的體內擠壓着前行,那蠱物受到了真氣的壓迫,連忙狼狽的往原來的地方爬去。而李越的真氣就像是隊拿着刀槍的士兵一般,一直將蠱物趕到了小腹才停了下來。
李越見蠱物再度被逼住,連忙站起了身:“速將王妃抱出來,然後用棉被裹起來!”
“是!”這回侍女們怕邱俊生氣,一個個的不知道有多自覺。
“行了傻小子,你也把真氣收了吧!”
“是!”雲揚聽了李越的吩咐,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然後將全身的真氣又壓回了丹田。
李越一臉疲憊的望向了邱俊:“小子,你母親沒事了!”
“先生沒事吧?”邱俊顧不上開心,連忙問起了李越的情況。
李越擺了擺手:“小事一樁,老子能有什麼事情?”
望着李越那副嘴硬的模樣,邱俊的心裡是一陣感激。
“先生,大恩不言謝,這份恩情容我日後再報!”說完,邱俊恭敬的作了個長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