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官道上飛馳着,李越的目光一直放在雲揚的身上,直看得雲揚低下了頭。
“小子,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李越的徒弟了,明白了麼?”李越很難得的坐直了身體,極力的想要拿出一個師傅的氣勢出來。
雲揚悶着頭應道:“知道了先生。”
“嗯?”李越的眼珠子瞪了起來。
“傻小子,你得叫師傅。來跟我念,師傅~”一邊說擰着眉毛看着他,還一邊拿手比劃着,看那模樣反倒雲揚纔是師傅了。
雲揚被李越雷的是外焦裡嫩的,心說哪還有這樣的師傅啊,究竟還靠不靠譜啊?
得了吧,自己還是找他說的做吧。黃伯父三令五申,一再表明自己這師傅可是個隨心所欲的主兒。自己要是不遂了他的意,待會指不定又鬧出什麼幺蛾子呢!
於是雲揚只好乖乖的喊了聲師傅。
李越頓時眉開眼笑了起來。
李越發現雲揚的個性很沉默,一路上總是喜歡低着頭不說話。這在李越看來是非常討厭的,所以他也總是找些話題和雲揚保持交流,比如……
“徒弟啊,你喜歡吃雞肉還是鴨肉啊?”
“額,雞肉吧……”
“哦,那你吃不吃蔥薑蒜?”
“蔥還好,姜蒜不太喜歡。”
“喜歡吃什麼水果?蘋果梨還是橘子蜜桃?”
Wωω.ttκǎ n.c○ “啊……都還行吧”
“喜歡什麼樣的姑娘?胖的還是瘦的?高的還是矮的?潑辣的還會溫柔的?嫁人的還是沒……咳咳,那什麼,你當我沒說啊。”
……
諸如此類,搞的雲揚煩不勝煩。本來他還是願意多說兩句話的,現在被李越這麼一搞,他就只是回答一個“嗯”或者搖頭。
好煩啊!天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派這麼個話癆加八卦狂來懲罰我!一想到自己還要接着在他手下度過至少六年的時間,雲揚的眼眶溼潤了。
神經有些大條李越對於小徒弟的突然落寞表示非常不解,莫非是自己話說錯了?不能啊,這些問題都是比照着我年輕的時候問的啊。唉,現在的小孩真難懂。
看着雲揚一副沉默的樣子,李越慢慢靠在了墊子上。
“小子,你那劍不錯。”
“嗯?”李越沒繼續八卦,這讓雲揚有些意外。
“來,拿給我看看。”說着,李越伸出了左手。
雲揚也沒有遲疑,立刻便把手裡的劍送了出去。
這把劍乃是鄒恪送給雲揚的生日禮物,雲揚素日裡便對它愛不釋手,這回外出學藝更是隨身帶着。
李越抓過劍,現是拿在手中掂了掂,心裡便有了數目。
“嗯,約莫三斤七兩左右。”
雲揚點了點頭:“不錯,我之前稱過,確實是在三斤七兩上下。”
李越不做聲,手腕往下一翻,劍柄便出現在他的右手邊。那劍柄乃是用烏金所鑄,柄上還雕着防滑的雲紋。劍首處乃是一枚露着獠牙的獸首。
李越拔出寶劍,只微微露出一段劍身,那如水的清光便刺得人睜不開眼。李越小心的將寶劍完全抽出,橫在自己的膝上,一手按着劍柄,一手撫着劍身。
寶劍入手極涼,想來乃是選取上品寒鐵打造而成。李越翹起一根指頭在劍脊上隨意一彈,一陣清越的劍吟聲輕輕響動。如清風拂林海,如蛟龍遊雲洋。
李越把手一側,只見劍刃處鋒利無比,冷冷地泛着光。劍尖處尤爲銳利,就算面前是一件鐵甲也能一下子捅個窟窿。
李越將劍收回劍鞘,又還給了雲揚:“這乃是一把用“包鋼法”鍛出的好劍,你小子眼光不錯。”
雲揚臉一紅,這哪裡是自己眼光不錯,明明是人家鄒恪眼光好啊。
“你會用劍?”李越突然問道。
“不,我不會。”雲揚搖了搖頭。
“這是我的一個好友送給我的禮物,此番外出學藝,故而帶在身邊防身。”
“原來如此,你那朋友倒是捨得。”李越喃喃道。
“不過,要是一點武功都不會,就算是捏着絕世寶劍,那也是任人拿捏。”李越的目光又落在了雲揚的身上。
雲揚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早先做巡校的時候,胡師傅倒是教了我幾路刀法。只是練得不好,實在慚愧。”
一說起胡憲青,雲揚猛地想起來一件事情。
“對了師傅,您知道龍門刀法麼?”這是雲揚主動問的第一個問題。
李越有些吃驚,一來是這個傻小子終於主動和自己說了句話,而來是他居然知道龍門刀。
李越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雲揚:“這年月能知道龍門刀的可是不多啊,你倒是讓老子吃了一驚。”
雲揚見李越話裡有話,連忙問道:“師傅您知道?”
李越點了點頭:“龍門刀的事情我確實是知道一點,說起這龍門刀,當年也算是刀法極致。就是泰山刀訣和奔雷快刀和它也是有些差距,只是可惜啊。”
“當真是耿磊做的?”雲揚想起了那時姜山的話,一時間脫口而出。
李越可真是被雲揚給嚇住了,他像看個怪物一樣看着雲揚。
“嘖嘖嘖,你小子還真能耐啊,知道不少啊。連耿磊都知道?”
“我也是從朋友那裡聽來的。”
“那你那朋友倒真是不簡單。當年龍門刀法與我天雲學宮的天雲劍法並稱刀劍雙絕,龍門刀主龍天涯更與宮主是知己好友。那年龍門被滅,學宮震怒,曾專門派遣弟子過去探查真相。”
說到這裡,李越的臉上浮現出追憶之色:“爲師我也曾是下山弟子之一,我和師兄弟們遠赴西涼查探許久卻是徒然無獲。正當我們打算回山時,爲師聽到了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雲揚有些激動。
“有人說這件事情是龍天涯的大弟子耿磊做的,我們得知後特意探查了一番,卻發現龍家出事的那天耿磊身在數百里之遙的涼州城中,當時還有數十位德行高尚的人能夠爲他作證。這樁滅門慘案到頭來也就成了一樁無頭公案了。”
原來如此,雲揚若有所悟的樣子。
這回輪到李越好奇了:“這些事情在當時都算是秘聞,我說你那個朋友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知道這麼多?”
雲揚想了想:“我那朋友姓姜山。”
“姜山……”李越輕輕念起了他的名字。
“姓姜,莫非是泰山刀訣的姜家?”
雲揚點了點頭:“正是。”
李越微微一笑:“若是這等人家,知道這些秘聞倒也不足爲奇。對了,你又是怎麼知道龍門刀的呢?”
雲揚便把自己在元春大比期間的見聞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李越。
李越聽完後眉頭緊鎖。
“沒想到還有這般事,等我回去得好好問問裴莒這小王八蛋。”
“哈?”雲揚的下巴差點沒嚇掉。
“您還認識裴莒?那個冷雲劍裴莒?”
“切!大驚小怪。”李越有些鄙視的看着雲揚。
“要說這個冷雲劍的名頭也就是嚇嚇你們小孩子,他冷雲劍在牛氣見了我還不得老老實實叫聲師叔?”
“什麼,裴莒也是天雲學宮的弟子?”
“你以爲呢?”李越又白了雲揚一眼。
見雲揚一副呆瓜加土鱉的模樣,李越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給他上上課。
“嘿嘿嘿,傻徒弟,知道天雲學宮什麼地界麼?”李越圍着頭看着雲揚。
雲揚努力的檢索這黃燾對他說的那些話。
“伯父說了,天雲學宮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能進去的都是人中龍鳳。”
李越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蠻開心的,畢竟順帶着被自己徒弟誇了。
李越坐正了身體:“徒弟,你既然叫我一聲師傅,那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天雲學宮的弟子了。既然是我天雲學宮的弟子,那我就和你講講學宮的情況,免得日後上了山還一無所知的給我丟臉。”
“謹聞師傅教誨”雲揚臉上一臉的鄭重。
李越潤了潤嗓子緩緩道:“我天雲學宮始於雲虛子師祖,他老人家乃是個通天徹地般的神仙人物,師祖將一身所學歸爲三類:文,武,博。三類各自成宗,也就是文宗,武宗和博宗。文宗主詩詞文賦,治國韜略;武宗主修習武術,強身健體。至於我們博宗便是醫藥巫卜,天文地理無所不包,無所不學了。故而稱一個博字。你師父我,便是博宗的宗主,同時也是天雲學宮的副宮主。而你小子便是老子的親傳關門弟子。”
雲揚聽完李越的一番介紹,弱弱的問了句:“那個師傅啊,我上頭可還有什麼師兄?”
“師兄?”李越一愣。
“沒啊,老子就你一個弟子。”
雲揚差點要暈倒了,剛看你說的這麼熱鬧,還當咱博宗怎麼這麼厲害呢。合着到了您這兒就是大貓小馬三兩隻,您就是個光桿司令空殼子啊!。
李越一看雲揚的神情,那裡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當即老臉一紅;“不管怎麼說,老子還是宗主,還是副宮主。你還是老子的大弟子。這個,這個地位還是在這裡的嘛……”
雲揚放棄了繼續糾結這個問題,有這時間乾點正經事比啥不強!
“咕~”李越的肚子忽然響了起來。雲揚見狀連忙從包裡拿出一帶乾糧。
“師傅吃乾糧麼?我這還有些肉乾。”
李越望着雲揚手裡那乾巴巴的乾糧,面色有些發苦。
“唉,最怕碰見這些乾巴巴的東西了。”說着,撩開了車上的簾布朝外面望了望。
馬車行入了一片樹林。春日初至,萬物復甦。躲了一冬天的動物們漸漸出來活動了,就連藏在土裡的山筍也悄悄地露出了頭。
“停車!”李越猛地叫到。
車伕依言將馬車停在了樹林裡,李越立刻撅着屁股在車廂裡翻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