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來,對陳小花說:陳小花,曹芳芳治療好之後,我讓我朋友幫她安排一個工作,李大志和她就可以在一起,曹芳芳機靈,只要好好學,以後說不定也會做點生意,這樣慢慢學,慢慢發展,以後這家人就會好起來的。
陳小花點着頭,她的目光始終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會原諒李家,只是我看到曹芳芳,我心裡就把對李家的憎恨放在一邊。
但我看着這家人,我心裡還是充滿了厭惡,我安排了治療方面的事之後,說我自己還有事,明天我的朋友過來時,我就讓她和李大志取得聯繫。
安排好,我就離開醫院,然後打電話,把情況和張碧華說了,然後我說:我想請馮主任出面請朱醫生出來吃頓飯,你可以過來嗎。
她說:可以啊,醫院的醫生可是香餑餑,我多認些人,以後有事找他們幫忙多好。而且,馮主任是五豐鄉的幹部,可是公務人員,以後,他也可以幫我忙啊。
說好之後,我立即請馮主任幫我聯繫朱醫生,很快約定晚上六點半一起在陽江大酒店吃飯。
吃飯前我悄悄給朱醫生一個六百塊錢的紅包。後來回到酒桌上時,說起這個病人是我親戚,可我不得不到外地去上班之類,總之,讓他按病情的需要進行治療,不要聽李大志和他家裡人的安排。
朱醫生有些不明白。但馮主任卻很明白,他倒了一杯酒,說:朱醫生,你還沒看出來,這女孩肯定是被人販子賣過來的,而秦兄弟是這女孩子的親戚,不忍心看自己的親戚成這個樣子,過來幫忙呢。
酒菜已上桌,可張碧華還沒來,我看了看時間,說:朱醫生、馮主任,我還約了一位美女過來,馮主任應該認識,五豐鄉的張碧華,現在在做山貨生意,應該馬上就過來了。
果然,話還沒說完,敲門聲就響起來,我立即開門,張碧華和一名男子一起進來,我略一驚訝,這張碧華搞什麼鬼。
張碧華指着身後的男子,說,把東西放下嗎。
我才發現,男子一手提了一個大包,男子放下大包,對我們微微點頭離開。
沒等我介紹,張碧華大方地看向兩人,主動伸出手,招呼道:朱醫生,你好,早聽說你是陽江一把刀,你可是陽江醫療界的名人,能認識你,真好。
轉身,她又對馮主任說:馮主任,我們一個鄉的人呢,以後,我生意上的事,還請你多照顧。
兩人倒真是想不到張碧華如此大氣,遲疑地握着手,不由多看了張碧華兩眼,朱醫生開玩笑地問:小秦,小張是你女朋友?
這句話,問得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馮主任似乎很有興趣地看着張碧華,然後又看着我。
張碧華立即說:哪是啊,秦哥和我哥關係好,所以……
馮主任說:你就是大張的妹妹吧,小秦,其實,小張這麼能幹漂亮的女孩子,在陽江可是搶手貨哦。
張碧華咬了一下嘴,我一直沒表態,她肯定心裡不舒服,
所以她的臉上有些不爽。
我說,是啊,看來我得好好奮鬥,到時搶這麼漂亮能幹的美女時,才能搶贏啊。
張碧華羞澀一笑,說:怎麼說我來了,朱醫生、馮主任,馬上過年了,我從山貨裡選了幾樣最好的送給你們,你們嚐嚐,給我參考一下還有哪裡需要改進的。等會走的時候,麻煩一定帶回去。
朱醫生十分高興,說:是嗎,那太好了,小張,我就愛吃點山上綠色的東西,現在這東西是稀缺資源了,謝謝你,謝謝你。
張碧華笑道:好啊,朱醫生,那以後需要什麼,直接說句話。
因爲飯前把事情都說好了,所以吃飯時我們就不再提曹芳芳的事。直到吃飯結束,要離開的時候,朱醫生把的拉住說:小秦,曹芳芳的事放心好了,我知道怎麼處理。
我點點頭,說朱醫生,那這事就麻煩你了,以後具體治療方面還需要商量,我會讓張碧華過來的,到時,由她全權代表我。
朱醫生輕輕拍着我的肩,說:行,小秦,努力爭取一下,我看出來了,小張對你也有意思,你們啊,就是一對。
送走兩人,張碧華說:成子,我去看看曹芳芳。
我卻不想去,說,算了吧。
好搖搖頭,說我想去看看,我還沒見過曹芳芳,再恐怖再悲慘,我也得看看。
到了病房,三個人正在吃飯,見我們進來,立即放下碗筷,站起來,曹芳芳扭曲着身子,也站了起來,滿臉高興,叫道:秦哥。
我看三個飯盒裡,只是一點素菜,心裡又是一陣悲傷。我輕輕拍着曹芳芳,說:你快坐下,快坐下。
我說:曹芳芳,這是張姐,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她會替我幫你處理一些治療方面的事…..
張碧華聊了幾句,眼眶紅紅的,她說:那你們先吃飯,我們過一會再來。
三個人不知所以,以爲她不習慣看着他們,所以遲疑地點頭。
我們離開後,張碧華在門口打的,說:成子哥,我們到超市,給曹芳芳買點生活用品。
張碧華考慮得很周到,從牙刷牙膏,到洗漱的面盆,吃飯的餐具,而且,她又買了水果牛奶等營養品,總之,在超市但凡看到曹芳芳能用得上的,她直接就買。
不過,她只給曹芳芳一個人買了。
然後,她讓我在出門處等她,她到樓上的百貨服裝商場,才十多分鐘,她又買了幾大包東西。我一看,從內衣到鞋襪全都買了,而且,還買了兩套休閒女式運動套裝,一件羽絨服。
我知道,她和我一樣,我們除了同情曹芳芳,更是在贖罪,我是爲自己。而她,是在爲她哥贖罪。
到了醫院,我們還請了一個人幫忙,才把所有東西拿病房去,進了門,不僅裡面的三個人驚呆了,就連同病房的其他病人,也是羨慕的眼光。
張碧華指着給曹芳芳買的東西,說:芳芳,這是給你買的,吃的,你一個人吃,用的,你一個用。
然後,她看着陳
小花和李大志,說,這些都是我買給芳芳的,你們不會用吧?
兩人雖然驚異,雖然覺得不可理解,可兩人還是立即連連搖頭,陳小花說:不會,我們肯定不會用的,這些都是芳芳的,我們不會動。
曹芳芳呆呆地看着這一切,突然,她一把抓住張碧華,哭了起來。
張碧華坐在曹芳芳身邊,手扶在她肩上,說:芳芳,你好好治療,治療好了就到我那裡做事,我讓你男人也去做事,你秦哥說了,你聰明能幹,以後肯定能做出成績的。
曹芳芳邊哭邊點頭,哽咽着,說不出一句話。
我拿出五佰塊錢,交給李大志,說:李大志,曹芳芳馬上得做手術了,得吃些好東西,吃有營養的東西,我們已買了一些,可每天的伙食,還得改善,不要捨不得錢,這些是我的錢,我要的,就是給曹芳芳吃好的。
…….
從醫院出來,張碧華走着走着,突然哭了起來,我知道,曹芳芳的遭遇,已深深刺痛了她。我伸手拉住她,說,碧華,世間悲慘的事太多了,你已經盡力了,你做得很好。
她搖搖頭,說:成子哥,要不是曹芳芳這件事,我哪能想到,人世間會有這麼悲慘的事,那能有這麼痛徹的感覺,我原來以爲,我哥他們是在做好事,那些山裡人之所以要買女人,是迫不得已,可我現在才知道,山裡這些買女人的人,一樣的沒有人性,他們把女人當成牲口,當成性*奴,當成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哪裡有半點人性。
這一點,我早就明白了,李大志一家,武氏兄弟一家,包括黃明德一家,每一家人,他們對待買來的女人,沒有一家人不讓人痛恨。
我們緩緩步行,我說:張碧華,不要想這些了,現在,你好好把生意做起來,以後,如果能多招點被拐婦女來做事,你就是大善人了。
回到她家裡,我打開她的電腦,找了一些資料,打算把她的山貨做一套完整的營銷方案。
以後幾天,我一直窩在她家裡爲她做方案,露露給我打了幾次電話,我推說自己在做事,不空,也沒去會她。
曹芳芳手術那天,我去了醫院,當曹芳芳從手術室出來被推進病房的之後,朱醫生看到我,對我微笑着點點頭,說:手術很成功,但到底能不能恢復如初,我還不能保證,但只要注意營養,好好休息,按照我的方案進行治療,正常行走是沒有問題的。
我長長鬆了一口氣,第二天,我把曹芳芳的方案也做完成,我對她說:我得走了。
她一下子楞住了,這幾天,她已習慣很早地起牀爲我做飯,中午抽時間陪我吃飯,晚上很早就回來做飯,我們雖然沒有以前的衝動,沒有更親密的動作,可我們的心,似乎靠得特別近,大家小心地享受着這份安靜。
過了好一會,她輕聲說: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你是要回家了?
我沒有其他更好的理由,說:是啊,或許,我應該回家去看看。
那你什麼時候會再到陽江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