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賴得住性子。”
一個寒假過去，開學也這麼久了，她居然能忍耐到百日誓師大會這天才找她，確實有些超乎顧槿的預料。
姚子君捏着可樂瓶子，她擡眸直視着顧槿，說道：“我只是不太明白，我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身上有什麼值得你做交易的。”
“當然有。”顧槿漫不經心道：“我不是隻付出不求回報的人，肯定你身上有利用價值，我纔會跟你做交易。”
“畢竟我又不開慈善堂，平白幫了你，我什麼都得不到，這種只虧本無利益的買賣，我顧槿可不會做。”
姚子君看了她一眼，眉目間沒有了初見時的高高在上，後來顧槿看見她時的模樣，都是如同在清吧時人淡如菊的模樣。
“我並不覺得，你是這樣的人。”
聽到姚子君的話，顧槿眉梢輕揚：“對我評價還挺高，看來你確實如我之前所感覺的那樣，並不是對我充滿惡意啊。”
姚子君眼神閃躲，半晌後她又揚起下顎，生硬道：“說吧，你想要什麼？我可以和你交易，但要保證你手中的東西，有絕對的真實性，否則交易無效。”
顧槿道：“關於你父母車禍前得所有行動軌跡，監控視頻，通話記錄，以及通話記錄裡的錄音記錄，有沒有絕對的真實性呢？”
姚子君一愣：“通話記錄？我父母的手機，早就在車禍裡連同車子一起爆炸而銷燬了，你怎麼還找得到記錄？”
“這個你就別管了。”顧槿拿出兩張照片遞給了姚子君，說道：“我要讓你做的事也不難，幫我辨認一下，這兩張照片上的人，分別都是誰。”
姚子君有些茫然的接過照片，一張被放大的手，手的虎口處有一顆明顯的黑痣，看見這顆黑痣時，她心口忽然一跳。
姚子君壓下心中的慌亂不安，又看向第二張照片，看起來應該也是監控錄像掉出來的，放大做了清晰處理。
單單只是一個背影，姚子君卻只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
她看向顧槿，直覺着並不是什麼好事，拿着照片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槿拿出手機，翻出了照片，是哪張手部特寫的原版照片，小可憐站在湖邊，背後伸出了一隻手，手的虎口處有顆黑痣。
看見這張照片，姚子君忽然覺得手腳發軟，她搖了搖頭，喃喃道。
“這不可能……”
顧槿有翻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有一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男人，男人的對面同樣伸出了一隻手，和之前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知道他是誰嗎？”顧槿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看着姚子君變得慘白的臉，說道：“有一天晚上，我回家路上遭到了這個男人，帶着一羣人持刀攔截。”
“他們放言，要讓我第二天，變成浦江河裡的一具無名女屍。當然了，他們如今都在監獄裡，沒個十幾年是出不來的。”
“畢竟他們，殺人未遂。”
殺人未遂四個字出來，姚子君徹底軟了腳，她面色蒼白如紙，背後都浸了一層冷汗，在幾乎跌倒在地的時候，被顧槿拉住了。
姚子君張了張嘴，卻感覺自己發不出半點聲音，好半晌她才艱難道：“這……會不會是誤會啊顧槿？我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她不會是那樣的人的。”
“她平時走在路上，連踩死只螞蟻都不敢，她怎麼會幹得出……買兇殺人這種事呢？顧槿，顧槿我……”
姚子君開始語無倫次起來，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顧槿，想要辯解什麼，可鐵證就擺在自己的面前。
一切的辯解，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看着姚子君的模樣，顧槿忽然擔心，當她看了那些證據之後，能否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姚子君也聯想到了這一層，她努力的緩解情緒，可她突然想到什麼，抿了抿脣，感覺喉嚨乾澀：“我父母的車禍，是不是……也和他們有關？”
顧槿並未開口，姚子君道：“你先告訴我，有沒有關係？讓我提前做個心理準備，我怕我突然看見，會控制不住自己。”
聞言，顧槿“嗯”了一聲。
小賣部前同學人來人往，這時說下課，人並不算少，看見顧槿和姚子君的時候，都朝她們身上投去了目光。
這麼多年的信念，幾乎就在這一瞬間，徹底崩塌，姚子君覺得，就算是天塌下來了，好像也不過如此了。
她想不顧人羣放聲大哭，卻又奇蹟般的忍住了，哪怕大腦裡已經產生了無數個瘋狂的念頭，可內心卻莫名的冷靜。
看着居然很好的控制住情緒的姚子君，顧槿有些詫異，也有些欣賞。
“其實，我不是沒有猜到過。”姚子君深深地嘆了口氣，她擡頭望着天空，眼前滿滿霧氣朦朦：“可猜測是猜測，當這些猜測得到證實的時候才知道，真相原來如此傷人。”
“你想怎麼做？”顧槿問。
姚子君有些沉默，好半晌，她才道：“先高考吧，我不孝了這麼多年。若最後連大學都考不上，我爸媽怕是會氣死。”
顧槿點了點頭“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可以隨時開口。”
“你呢？”姚子君看向她，扯了扯嘴角：“你說和我交易，就是爲了給我看幾張，你心中早就確定了人選的照片？”
“也不算吧。”顧槿喝了一口可樂，感受到氣泡在口中炸開，跳躍，最後又歸於平靜：“得到你的證實，纔算真的確定。”
姚子君笑了一下，只是笑的苦澀又難看：“顧槿，有時候你真的挺討厭的。狂妄，自大，冷漠，自以爲是，又不近人情。”
顧槿對她的評價絲毫不介意，她甚至和她碰了碰瓶子，漫不經心道：“我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你能對我有這些評價，我還挺高興的，我最討厭別人說我善良。”
聽到最後一句，姚子君又看了她一眼，隨後垂着眸，輕聲道：“可是有時候，我又挺羨慕你的。顧槿，如果我有如你一般的魄力，是不是如今好多事情都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