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氣氛陡然變得比較嚴峻。
金元寶一直在碎碎念念，主要就是這些日子他們忙活的不少，賺錢賺的很少。
他還幫着玄素九去老周那裡結了一次賬。
因爲從老周那裡購買的東西全部都是最好的，金元寶覺得無論怎麼算這次都是他們虧大了。
作爲整個知問觀目前輩分最高的兩個人，元震法師和玄素九呈低頭認錯狀。
主要是金元寶說得對，讓他們實在是無力反駁。
“重建道觀呀，師祖，你就沒有算算咱們如果要重建道觀得花多少錢？這種先辦事，才收錢的模式，已經大大影響到了咱們道觀重修擴建的宏偉目標中，師祖，不是我這個弟子要批評你，但是你這種隨意替人分憂解難，不計後果，不問回報的工作方式，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們遠大的奮鬥目標。”
金元寶不愧是金村長的兒子，說話一套一套的。
看他那痛心疾首的表情，讓玄素九產生了深深的歉疚，她覺得金元寶一個外門晚輩弟子，都能如此情真意切爲道觀重建大業而投入，自己卻在拖後腿，她簡直是太慚愧了。
玄元震聽得不滿意了，說：“胡說！我輩道門中人，替天行道，濟世四方，路見不平，拔刀而起，方不失道家俠義仙風，怎麼能處處談錢？難道以後每給人家一道平安符，還要明碼標價嗎？”
“妙啊！”金元寶讚歎一聲。
一桌上的人都將讚賞的目光投向了玄元震。
老頭被這羣人熱切的目光看得發毛。
“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
“要不說您是老師祖呢？這個說得太對了！平安符，一張成本是多少來着？”金元寶忙開始掐着指頭算。
玄素九也開始扳着指頭數。
謝承燁無奈嘆氣，問道：“你送來的一張黃紙，可以裁六張符紙，一刀紙就是六百張符紙，寫完這些符紙要用多少硃砂？多少酒？”
玄素九立刻舉手，這題她會！
他們一羣人就在飯桌上開始計算起了畫平安符的成本。
“八毛！不對，一元！至少一張賣一元錢，不然咱連本兒都保不回來啊！”玄青流拍板。
玄元震目瞪口呆。
不……
他說那話的意思，並不是讓他們算平安符一道要賣多少錢的！你們不能只聽自己想聽得那半句話啊！
不肖子弟！
玄元震氣呼呼。
“師父，多吃點菜，少吃點肉，你年紀也不小了，多保養身體。”
玄青松還不趕眼色，給他夾了兩大塊蘿蔔。
玄元震差點氣吐血，他最不喜歡吃的就是蘿蔔，這個大徒弟，也是白養了！
“咳咳！”他覺得還得找回點觀主的威嚴。“小九，他們胡鬧，你也跟着胡鬧？咱們知問觀可不就是救民於水火之中的？你要救人之前，難道還要先讓人花錢買幾張符？難道我們降妖除魔到一半，符不夠了，還讓人再花錢買完不成？”
玄素九聽着他的話，連連點頭。
“師爺，你說的對！”
然後，她就望向金元寶，皺眉道：“聽聽師爺說的，你是怎麼回事。我們降妖除魔，哪裡知道要用多少張符啊？你這不成不成的。”
不……不是……
玄元震震驚地看着她，這孩子不是不傻了嗎？
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可是滿心只有修道觀的玄素九，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老頭子在想什麼了。
“零售和批發肯定是不一樣的。”謝承燁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就金元寶那一套生意經，都是他走街串巷倒買倒賣總結出來的一點點經驗，放在他們這些做小生意上，那倒是沒什麼問題。
關鍵是一個道觀的經營和小商小販完全不同，他覺得如果自己不說說自己的看法，估計玄素九那點腦子就會被金元寶這套歪理給帶偏了。
不過謝承燁也苦啊。
玄素九是個沒有生活經驗的人，對於外頭的世界，她所能認知的，也就是身邊這個小鎮，和之前去過的那幾個地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瞭解。
他還得好好盤算到底是怎麼講，才能讓玄素九聽明白。
一瞬間，他突然非常敬佩高楊林的父母，都做老師的人。教學的時候想必也是這麼痛苦吧？！
“我看知問觀裡面有兩大塊收入，第一塊收入就是人們到道觀裡面去燒香，請符，以後還可以有一些護身符等等之類的紀念品。這些完全可以明碼標價，到時候人多了就在道觀裡面收拾出一間屋子來專門銷售這些。嗯……在寶福寺就有這樣一個地方叫法物流通處。”謝承燁乾脆放下筷子，認真地給他們講解。
好名字！
玄素九他們一齊點頭。
“再接下來就是有人委託，咱們道觀的師傅要外出降妖除魔，就像如今在和平鎮上接連遇到的這幾件事情，就可以按照出差，提前詢問清楚對方要解決什麼樣的麻煩？那個地方路程是遠還是近？聽起來難度大不大？需要幾個幫手之類的？這些我們可以提前估出一個大致的錢數。”謝承燁接着說。
玄素九心中感慨，看看人家到底是從京城大地方來的，說話多有道理。
元震法師已經受不了了，他覺得真的是打不過他們，於是決定加入。
“那如果是咱們在路上突然遇到了一個意外，那個時候不出手幫忙嗎？”他問道。
“那是另外一回事。知問觀的經營管理正常化，並不是從此就不讓你們替天行道，如果就是意外遇到，該救還得救，該幫還要幫，但是幫了救了，要獲得些什麼？至少要把知問觀的牌子打出去。就像元震師父您這些年也沒少行俠仗義吧？”謝承燁問道。
玄元震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這些年局勢不好，他當年之所以會選擇離開，也有保全之意。玄青松他們兄弟三個都不算是他這行裡的。
就住在那麼個荒山破道觀裡，估計也不會有更多的爲難。
這些年他確實是幫了不少人，但也不大敢透露自己出身何處。
要按謝承燁的說法，自己這不是白白忙了這些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