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毒……不是我爹下的呢?萬一是門下弟子私自下的毒,卻讓我爹背了黑鍋,宗一,你還沒有查,不能這麼冤枉我爹,我爹一直都深受周圍百姓的愛戴,而且但凡有人來請,我爹從來沒有說過‘不’字,你是行道之人,我爹也是,你……”
“好吧!你先不要着急,至少現在我還沒有確定毒是你爹下的,所以……我們需要去查出下毒的人是誰,如果不是你爹,也好還他一個清白!”
看着呂依嵐激動的神色,我心疼之下,只得打斷了她的話,輕聲安慰了一下,並接着說:“依嵐,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查出下毒的人是……”
“宗一!”
不等我說出來,呂依嵐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我的嘴,搖了搖頭,說:“不要說下去,我很害怕有那麼一天,現在我只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
說完,呂依嵐緊緊擁入我的懷中,我深深地嘆了一聲,唉……爲什麼要給我一份這樣的愛情?爲什麼?!
寂靜的院子內,我悄悄地探出頭,向院門處看了一眼,隨即說:“那兩個人的感應能力很強,稍微有一點動靜他們都會察覺,恐怕我們來不及逃出去!”
“可是我們必須要出去!”
呂依嵐着急地說。
聽到呂依嵐的聲音,我不免向那棵桂花樹看了一眼,從這裡到那棵桂花樹少說也有十幾步的距離,要跑到桂花樹下,再爬上去,翻出牆,恐怕需要一點時間,如果是我一個人,或許還能做到,但若是兩個人,時間至少會增加一半,這樣就更加容易暴露,怎麼辦呢?
“喵……”
突然,外牆之外,傳來一道細微的貓叫聲,林仝怎麼這個時候發出暗號?難道外面有什麼情況?
“外面是不是有人接應?”
聽到這裡,呂依嵐秀眉微蹙,低聲問道。
“是林仝!”
我點了點頭。
“不好!外面有巡邏的弟子,萬一被他們發現林仝,就麻煩了!”
呂依嵐緊緊抓住我的手,此刻,明顯能夠感覺到她的身子在顫抖。
“不要怕,實在不行,就做最壞的打算!”
我安慰了一下呂依嵐,剛欲說出自己的計劃,只見第一個房間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還未等我閃進房間,卻是看到一箇中年婦女,緩步走了出來,這位儀表端莊,一臉親切的女人,或許就是呂依嵐的母親了,她溫和地看了看我,卻是向我笑了笑,並隨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與我擦肩而過。
呂依嵐的母親緩步來到呂依嵐的房間門口,向着空蕩蕩的房間,略起高音說:“依嵐啊,娘睡不着,你快開門,陪娘說說話。”
說完這幾句話,呂依嵐的母親突然扭頭向我們低聲說:“還不快走,這裡我幫你們擔着!”
呂依嵐吞了吞舌頭,開心地抱了一下母親,轉身拉着我的手跑向桂花樹,就在我們躲在桂花樹的後面時,院門突然打開。
黑暗的角落內,我緊緊盯着那個中年男人,伸頭向呂依嵐的母親看了一眼,然後又把院門關上了。
“依嵐,別點燈了,娘今晚就睡你這屋了。”
只見呂依嵐的母親將房門推開,走了進去,並再次傳出一道聲音,聽到這話,若是不明緣由的人,指定是以爲房門是呂依嵐開的,隨後,便聽到呂依嵐的母親在房間內“自言自語”,當然,這個自言自語,卻像是在和人聊天……“依嵐,你哭什麼?你爹不讓你出去,你就別出去了,留下來陪陪娘不好嗎?”
“噗!”
就在這時,我身旁的呂依嵐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並低聲說:“伯母好不容易把我們送了出來,你可不能攪局啊!”
“嘻嘻!沒想到我娘也會演戲,她往常可一本正經了。”
呂依嵐開心地笑道。
隨即,我雙手交叉,向呂依嵐說:“踩着我的手爬上去!”
“笨蛋,你忘了我從小習武的嗎?這點高度根本難不倒我,最難的已經走過來了,現在我先送你出去吧。”
說着,呂依嵐也捧着雙手,等着我踩着她的手先爬上去。
“呃……我是個男人,怎麼能……”
我內心頓時有些不平衡,剛剛和呂依嵐確定了戀愛關係,卻很快要被她這麼幫忙,男人的顏面瞬間有些掛不住啊……
“快點,大不了出去後你揹着我!”
呂依嵐嘟了嘟小嘴兒,抿嘴一笑。
“……還是不行,我是個男人,只有保護你的份兒。”
我老臉一紅,堅定了自己的觀念,抱着樹幹爬了上去,但桂花樹下來容易,爬上去卻有些滑溜,也或許是我爬樹的本事根本就不到家,剛爬了幾下,雙腿一鬆,整個人瞬間滑落下來,但就在這時,只見呂依嵐飛起一腳踢在我的腳底,我借力之下,整個人猛地竄了上去,一把抓住樹杈子,這個北院的設計有些特別,內牆之外還有外牆,不過這個拐角處,內牆和外牆的距離,僅有一米左右,我扭頭看去,呂依嵐已經騰身爬上樹,向我輕鬆地笑了笑,我頓時默默地低下頭。
跳到外牆的牆頭上,我四下裡看了一眼,就在這時,呂依嵐也跳了出來,急忙拉住我,低聲說:“前面那兩個巡邏的弟子還未走遠,我們再等一下。”
“哦。”
我傻傻地應承一聲,隨即不自在地咳嗦兩聲。
“傻樣,見不得女子比你們男人強是不是?”
呂依嵐嗤之以鼻地笑了笑:“你這種大男子主義早就不流行了,現在是男女平等的時代。”
“我只是覺得……你多少讓我體現一下男人的重要性。”
我清了清嗓子。
“好了啦,最多在別人面前我都聽你的就是了。”
呂依嵐撒嬌似的在我耳邊嘀咕一聲。
“那還差不多!”
我咧嘴一笑,縱身跳了下去。
“林仝人呢?”
呂依嵐下來後,錯愕地向四周看了一眼。
“是啊,林仝就在這裡等着,那他現在哪去了?難道是被人抓進去了?!”
我着急地說。
“呼啦……”
“噗……”
冷不丁的,不遠的小河內,林仝猛地鑽出水面,張口噴了一團水漬,繼而一步步走上岸,我瞬間恍然,這條河貫穿整個青龍鎮,恰巧圍着呂家的大宅子,一路向西北而去,這小河緊挨着呂家的外牆,如果要藏個人,也只有藏在河水之中了。
“哎呦凍死我了,河水好冷啊!”
林仝縮着脖子甩了甩袖子上的水漬,繼而埋怨地看着我,說:“左先生,你怎麼去那麼久啊?嚇死我了都,都不知道外面還有巡邏的,差點被他們發現,幸虧我機靈!”
說完,林仝嘿嘿一笑。
“原本以爲能找出法子混進前院查探,不想呂家的守衛太過嚴密,我們還是先回去,再從長計議吧。”
我輕嘆一聲。
“嗯!”
林仝重重地點頭,呂依嵐也應承了我的話。
繞過呂家,我們很快回到了後山茅草屋內,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恐怕呂少敬怎麼想都想不到我還會住在這裡吧。
但這時,只見茅草屋的門口,在清澈的月光下,我竟是看到幾個身影,這裡,不是隻有阮老先生一人嗎?怎麼……
“左先生,他們好像是牛先生和地一!”
林仝欣喜地說道。
果然,待我們走上前,迎來的,正是牛三通,見到我,牛三通抱拳一禮:“左先生,你們回來真是太好了!”
“牛先生,這幾天辛苦你了,這躺在地上的是?”
我笑着抱拳回禮,馬上發現門口的地面上躺着一老一幼兩個人,老頭兒七十多歲的年齡,小孩子約莫七八歲,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讓我奇怪的,倒不是他們的穿着,而是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兒,一股子腐臭的味道,但他們身上明顯還有生氣,既然是活人,怎麼會有這種屍體腐爛的味道呢?這一點,倒是讓我吃驚!
“他們是爺孫兩個,由於家裡窮的叮噹響,沒有錢去買法水,所以就變成這樣了,原本我抓他們的時候還很兇,但似乎他們體內的毒越來越盛,以至於昏迷不醒,我和徒弟就把他們帶回來了,希望阮老先生有辦法救他們一救。”
牛三通皺着眉頭,輕嘆道。
“可是我的醫術根本就救不了他們,嚴格的說,我學醫幾十年,從未見過這種失心瘋的病症,完全沒有常規病症的反應,他們的脈都很亂,而且時斷時續,難道是新的病症?”
阮老先生一籌莫展地走了出來,看着地面上的爺孫倆,只是無盡的嘆息。
“牛先生有什麼發現?”
我皺着眉頭,向牛三通看去。
“呵呵!不瞞左先生說,我對醫術沒什麼研究,正準備研習道門五脈的術數,不想門派出了事情,就帶着徒弟急匆匆趕出來辦事了,早知道百姓如此水深火熱,我當先從醫,後修道術,唉!”
牛三通苦笑着搖頭。
“依嵐,把油燈拿來,我看看他們。”
突然想起我昨晚開了天眼,那位老前輩說過,天眼能看破一切事物的本質,萬事萬物,皆逃不過天眼的窺探,甚至上到九天,下到九幽,想看的,都能看到,這也正是修行之人,所擁有的一個莫大神通,希望能借助天眼,看出他們爺孫二人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