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只帶着樂公公和吳嶺二人。此刻的吳嶺,已經去除了鐐銬,但在這兩人面前,他根本就沒有生出什麼逃跑的心思,不管是秦風還是樂公公,兩個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制服他,更何況,他也生出好奇之心,想去看看,如今的長陽郡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讓秦風如此有底氣的要讓他去見識一下新的長陽郡。
吳嶺本來就是長陽郡人,對這一片土地,他極其熟悉。數年的戰爭,使得長陽郡成了現在大明境內受創最深的土地,人丁十不存一,十里無人煙,遍地長野草,殘垣斷壁,煙爎火烤是過去長陽郡存留在吳嶺腦海之中的映象。
“吳嶺,我特地帶着你離開大隊伍而走小徑,就是想讓你看一看一個真實的長陽郡,免得你以爲我特意安排了什麼。”秦風笑道。
吳嶺哼了一聲,心中並不太相信長陽郡能在短時間內有什麼巨大的變化。秦風如此安排也好,他就等着看到什麼慘事,便好好的來打一番秦風的臉。
行走在起伏不定的鄉間小道之上,剛剛下過的一場春雨,讓道路*****好在三人都不是尋常人,走在其上,雖然濺得滿身泥點,卻也不甚吃力。
已是走了小半日,仍然沒有瞧見人煙,道路兩邊,原本看起來是一些良田的土地,如今也是荒草瘋長,綠油油得隨風而動,卻讓人提不起半分興致。
秦風彎腰,從地裡摳起了一砣泥土,嘆道:“長陽郡本來適宜耕種的土地就少,像這樣原本應當是種上糧食的,現在卻荒蕪了,還是沒人啊!”
“陛下,慢慢會好起來的。”樂公公安慰道:“數年戰爭,加上順天軍之亂,長陽郡幾乎打空了,不過現在沒了戰事,人總會多起來的。”
“話是這樣說,但這至少需要整整一代人呢!”轉頭看着吳嶺,“吳嶺,你瞧見了嗎?這就是順天軍作的孽。”
吳嶺反辱相譏道:“爲什麼一定就是順天軍?順天軍沒有起來的時候,長陽郡的日子就很好過嗎?不是照樣活不下去。這些土地,即便都種上糧食,最後落到老百姓手裡的又有幾粒?順天軍爲什麼在長陽郡一呼百應?爲什麼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席捲長陽郡,不就是因爲活不下去嗎?”
秦風想了想,點了點頭:“你說得也對。不過你們拿下長陽郡之後,又做了什麼呢?是輕徭薄賦,減租減息,讓老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呢,還是在大肆破壞,逼迫老百姓們跟着你們一路燒殺搶掠呢?你們與前越的那些官兒有很大的區別嗎?真要讓我說起來,你們更壞,因爲那些人還給老百姓留幾粒糧食,你們卻連棲身之地也沒給老百姓留下。”
“想要大冶,必先大亂,前人不付出犧牲,後人怎麼能享太平?秦風,你也不必多費口舌,勝者爲王敗者爲寇,現在當然由得你說。”吳嶺不服氣地道。
“你這腦袋瓜子不開竅啊!”秦風搖頭笑道:“順天軍前期得到了老百姓的大力支持,他們相信你們能給他們帶來好生活,可後來呢?爲什麼支持你們的人越來越少?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老百姓們跟着你們圖個什麼?當然是圖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你們不能給他們。莫洛也好,吳昕也好,從根兒上就想錯了。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老百姓也是最現實的。”
隨手丟了泥巴,秦風在衣襟之上揩了揩手,對樂公公道:“長陽郡現在馬向南作得算是不錯的了,但人丁太少,的確是桎錮長陽郡發展的大問題,必須要想辦法,引起大量的人口到長陽郡來。”
“陛下,可這並不容易呢!”樂公公笑道:“現在大明各郡,都在迅猛地發展,日子一天好過一天,想讓別的地方的人,背井離鄉到長陽郡來,誰願意啊?再者說了,長陽郡也真算不上什麼好地方,地少,山多,交通不便,比不得外頭那些好地方呢!”
“相比較而言嘛,總是還有更差的地方。”秦風想了想:“或者可以從北地四郡來找路子。”
樂公公也是一個心思靈動的人,略略思忖了一下,“陛下是在動那些蠻人的心思?”
秦風哈哈一笑:“北地四郡的問題,怎麼的也的在今年之內把他解決了,當時候數十萬蠻人,總不能任由他們又逃到大山之中去,如果這樣的話,說不定數十年後,便又蹦出一個慕容宏這樣的人物來找我們的麻煩,所以嘛,在擊敗他們之後,我想將一部分蠻人遷移到長陽郡來,他們擠在北地四郡總不是辦法。”
“蠻人性子野,只怕不好管束。”樂公公有些擔心。
秦風指了指眼前的土地:“蠻人也是人,樂公公,你別忘了,現在我們大明境風,有蠻人血統的可不知凡凡,早就分不清誰是蠻人,誰是明人了吧?把他們遷到這裡來,分土地,給房屋,讓他們安安生生的種地,他們還會鬧着造反?我看不一定。過個幾十年,他們吃大明的糧,交大明的稅,讀大明的書,與大明人通婚,誰還會記得以前的事情呢?我先前說了,老百姓是最現實的,不管他是明人也好,還是蠻人也好,你只要讓他過上好日子,他就會念着你的好。”
“陛下聖慮極遠,奴才可想不到這些。只是記着常有人說,非我族內,其心必異。”樂公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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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可大有問題。現在我大明朝內,族別可不少,大家不一樣在爲大明奮鬥。”秦風有些不樂意地道。
“是,陛下,奴才心思淺了。”樂公公連連點頭。
一邊的吳嶺卻是聽得有些吃驚,如今蠻人在北地四郡鬧得天下皆知,想要取大明而代之的心思是誰都明白,可大明皇帝秦風在這裡考慮的卻是將來如何要讓這些蠻人也過上安穩的日子,這份心胸,可着實讓人佩服。
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莫洛,兩人的差距,可是有些大呢!
“陛下,前頭有個小村子,咱們走了半日了,不若到那裡歇歇腳,喝口熱水,討點吃食再趕路吧!”樂公公指着前方一個村落。
那是一個只有十多戶房子的小村子,讓吳嶺感到意外的是,這十多幢民居,居然是一模一樣的,倒像是一個師傅砌出來的房子。
“走,去瞧瞧。”秦風點頭道。
村頭外,豎着一塊石碑,幾人圍在石碑前看了上面的銘刻,吳嶺終於明白爲什麼這些房子都一模一樣的了。
因爲這些房子,便是剿滅了自己的大柱的撼山營麾下一個哨的士兵在這裡修建的。
“當初長陽初定,百姓返家,可是長陽郡已經被你們順天軍弄得不成模樣了,百姓哪裡還有家可歸?爲了讓百姓能有個住的地方,大明軍隊派出了不少的人手,在原來被毀掉的村子上,重新爲百姓蓋房子,這個村子,就是那個時候建的吧?”秦風嘆息了一聲,指了指碑面:“一百多戶的大村子呢,現在只剩下了十多戶,可憐!”
吳嶺臉上有些發熱,當初順天軍爲了逼迫長陽郡人跟着他們一起出徵,燒燬了百姓的房屋,搶光了百姓的財產,讓所有人隨軍一起出發,這纔有了順天軍出長陽的時候,浩浩蕩蕩數十萬人的規模。
踏進村口,內裡立時便傳來狗吠之聲,小小的村落,幾乎一眼便看到了頭,別看村子小,內里路倒是修得寬敞,而且用石板鋪在上面,不見泥濘,房子是用土磚砌成的,別然簡陋,但也大氣,倒是軍隊蓋房子的風格。
隨着狗叫之聲,小上的村子裡立時便熱鬧了起來,每家每戶都有人出來張望,這樣一個小村子,平素根本見不着外人,狗兒也難得的叫幾回,是以一聽到狗吠之聲,村子裡便知道來外人了。
一個身上補丁摞着補丁的老漢,從第一家院子裡走了出來,看到面前三個雖然滿身泥濘卻仍然難以掩飾身上光鮮的外地人,臉上多多少少有些詫異之色,走到三人跟前,道:“三位客人是路過此地嗎?”
秦風點了點頭,“是,老人家,我們要去長陽郡城,途經此地,想討口水喝,不知方便不方便?”
老漢呵呵笑了起來:“有什麼不方但的,我們這村子偏僻,平素倒是極少有人來的,客人要去長陽郡城,可是走錯路了,從我們這兒,要多繞不少道兒的。”
“無妨無妨,左右無事,順路看看也好。”秦風笑答道。樂公公是個太監,一開口便容易讓人聽出問題來,所以倒是秦風出來應答。
“客官是藥材商吧?順路看看今年的藥材收成?這可來早了一些,離第一期收穫還早着呢!”老漢笑道。
“是啊是啊,馬郡守在全郡推廣種藥材,我們這些收藥製藥的,總是有些不放心,長陽郡人太少了,我們怕到時候收不齊啊,誤了事,上頭是要找麻煩的。”秦風順着老漢的話答道。
“客人這可放心好了,種藥材不費事,而且縣裡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派人來巡查,我們也都經心着呢,現在村子裡沒勞力,種不了別的,就指着這些東西收了賣錢呢,哪敢不用心吶,客人請,屋子裡簡陋,客人別嫌棄纔好。”老漢一邊回答一邊把幾人往裡面讓。
“那有什麼嫌棄不嫌棄的,我們這些在外面跑的人,天爲屋頂地爲牀板,走到哪裡累了就往哪裡一倒,有口熱水喝,便很開心了。”秦風笑咪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