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指着鼻子喝斥,但這樣夾槍帶棒的一頓,也讓田汾漲紅了面龐.”陛下,臣知錯了,下去之後一定雷厲風行.那些懈怠的人,臣一定會從重從嚴從快地處置他們.”
曹雲點了點頭,”這纔是正理,首輔啊,你沒有去過明國,沒有看過他們的官吏是怎麼辦事的,你如果親眼見了,不僅會震驚,而且會恐懼啊.到現在爲止,朕還是想不清,那麼大一個郡府,就那麼幾個人,是怎樣將一應公務都辦理下來的.我倒不求咱們大齊的官吏個個都像那桃園郡賁寬,長陽郡馬向南一般,只消有他們一半的心勁就夠了呀!”
“這都是臣的不是!”田汾垂首道.
“多年積蔽,一時之間積習難改罷了,你也不必都攬在自己身上,該你負的責任,你跑不了,不該我負的,朕不會強加在你的頭上.”曹雲擺了擺手.
“多謝陛下,那老臣就告退了.”田汾站了起來,躬身告退.
“先不忙着走,坐坐吧.曹輝今日來,想必是咱們那位年輕的對手,又搞出什麼新花樣聽?.”曹雲看向曹輝,指了指大案前邊的另一條板凳,笑道:”你坐下說吧!”
“是,陛下.”曹輝謝了恩,坐到板凳上,挺直了背脊,稍微沉吟了一下,理了理頭緒,道:”陛下,明朝打下上京城之後,便對軍隊進行了大規模的裁撤和整編,今日臣已經收到了詳細的情報.”
“說說看.”曹雲頓時來了興趣.
“進入上京城之後,秦風便開始了大規模地裁減軍隊,特別是在進入楚國之後,那些投降的楚軍部隊,幾乎都是就地解散.”曹輝道.
“就地解散?”
“是,這樣的軍隊超過了十萬餘人.”曹輝道:”其它諸如關宏宇,宿遷等大將的主力軍隊,也幾乎裁撤過半,同時據可靠消息,那些來自大明本土的老戰營,在返回明地之後,也將大規模地啓動退役制度,這一次規模肯定不會小,因爲從去年開始發動對楚戰役之後,明人已經有一批服役到了年限的人推遲了退役.”
曹雲長吁了一口氣:”他大規模地裁軍對於我們而言,是一件好事,至少表明,短時間內,他沒有對我們用兵的計劃.”
“陛下,明朝退役士兵,說是退役,其實就是朝廷不給發兵餉了,那些士兵退役的時候,自己的盔甲武器全都能帶走,實則上卸除負擔,藏兵於民的法子,只要他們需要,隨時能將他們重新集起來的,關寧,韓華鋒部就是最明顯的例子.萬萬不可大意.”田汾道.
“明人實行精兵高薪,太多的士兵常年服役,他們負擔不起如此大的開銷.所以纔想出了這個法子,首輔,你覺得我們正在進行的軍事改革,可否採取這種策略?”曹雲問道.
田汾遲疑了一下,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陛下,大齊與明國不同,在明國行之有效的方法,在我們大齊,說不定就是亂國之始,像允許士兵攜帶武器退役之策,在大齊,萬萬不可行.”
曹雲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我明白了,就這樣吧,曹輝,你繼續說.”
“陛下,值得關注的是,秦風對麾下大將進行了重大調整.賙濟雲被任命爲東部戰區大將軍,駐紮昆凌郡,統率駐紮於東部六郡的軍隊共計五萬餘衆.以楊致爲上京鎮守府大將軍,麾下亦有兩萬人.這明顯就是針對我大齊的.”
“一路之上,由兩個大將軍坐鎮了啊!”曹雲呵呵一笑.”賙濟雲是個心高氣傲的,那楊致也是年輕氣盛,兩人在一路,秦風就不怕他們兩個爭權奪勢,互不服氣?”
“如此纔好.”曹輝笑道.”不過看秦風的安置,應當是以賙濟云爲主,楊致爲輔,楊致任鎮守府大將軍,公開的任務是負責楚地各郡的安全,但陛下,在上京城,還設置了一個新兵訓練營.”
“新兵訓練營?”曹雲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田汾,又轉頭看着曹輝,等着曹輝的解釋.
“陛下,明國這一次設置了二個鎮守府,一在上京,一在雍郡,兩個鎮守府下都設置了新兵訓練營,他的主要作用,顧名思議,就是訓練新兵,以後大明軍隊各部人馬軍隊的來源,都將從這些新兵訓練營出來,而不再允許各部自己根據缺額招募了.”
“真是妙招啊!”曹雲稍稍想了想,便拍手讚道:”如此一來,朝廷對於軍隊的掌控就更加嚴密了.幾乎是斷絕了掌兵將軍們仗兵作戰的根源.”
“陛下,可是這樣也有不妥的地方啊,您想想,訓練這些士兵的是鎮守府,也等於是楊致的兵,但指揮這些兵的卻是賙濟雲……”田汾皺眉道.
“首輔對於明人的軍制還是不太熟悉啊!明軍與我大齊軍隊不同,他們全國上下,所有的軍隊使用一樣的軍事條例,兵部尚書章孝正更是編制了大明軍隊各類操典,成爲訓練軍隊的規範.以前大明軍隊各部雖然是自行招募士兵,但訓練的規範卻是一樣的.所以每隔一段間,明軍都會大規模地調動軍隊,但戰鬥力並不受影響,就是因爲此了.”曹雲道:”如今是更進一步啊.首輔,朕覺得,我們也可以這樣辦啊.”
“陛下,現今我大齊剛剛開始整編軍隊,以龍鑲軍爲骨架,重新編練新軍,同時又是保證邊境之上的穩定,慢慢地將編練而成的新軍調往邊境替換原先的部隊,這一過程,起碼就得三五年方能完成,而這一過程中,我們邊軍的整體作戰能力是呈下降趨勢的,此時更需要大將軍的忠心和能力,如果我們先在就行此措施,未免讓大將軍心中不安穩.陛下若真有心,不若等一切都安定了下來之後再逐步實行.”田汾道.
“一步落後,步步落後啊!”曹雲搖了搖頭,”就依首輔所說,這事暫且擱下吧.曹輝,除了東邊,北面吳嶺哪裡呢?”
“正要稟報陛下.吳嶺仍然是大將軍,但秦風調了甘煒去做他的副將,同時將黃豪提拔爲中央戰區大將軍.”曹輝道.
“又是一路之上兩位大將軍,這甘煒,便是那個綽號野狗,黃豪就是那個和尚吧?”曹輝問道.
“是,陛下.”
“這一路的威脅始終還是最大的啊,吳嶺這些年來,一直琢磨的就是如何與我們齊人打仗,那野狗是個憨直性子,唯秦風之命是從,他去了那裡,是不會與吳嶺爭權的,反而會讓吳嶺的勢力大漲.鮮碧鬆接下來要頭痛了.”曹雲搖頭道.
“陛下,那是不是要考慮將鮮大將軍換一個位置?”
“吳嶺狠,但鮮碧鬆卻穩,雖然不過有功但求無功的性子我不喜歡,但現在他卻是最合適這個位子的人.”曹雲笑道.”接下來那吳嶺肯定會不斷地挑事,換一個人去,不免會中了吳嶺的計,但鮮碧鬆卻忍得住這口氣,沉得下這個心.”
“陛下明鑑.”田汾不失時機的奉承了一句.
“陛下,秦風已經將其在秦地的駐軍幾乎抽調一空,其精兵強將要麼調入到了賙濟雲的麾下,要麼便調入到了吳嶺的部下,其對我大齊的野心已經一覽無餘了.”曹輝道.
“這有什麼可說的.早能料到的事情!難道我們對他們就沒有野心嗎?”曹雲笑了起來:”不過是各逞心機罷了.別看秦風現在張牙舞爪地大肆調派軍隊,其實他現在又哪有什麼心思對我們怎麼樣?西地還剛剛穩定下來,楚地現在還是一片混亂,今年他們打了這許多大仗,國內又逢天災,穩定國內纔是他這幾年的大計,所以啊,我們根本不必要太過於擔心.與他們一樣,這幾年,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心地做好自己的事情,打鐵還得自身硬,與明國的這場戰爭,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分出勝負的,打得最後,終究還是國力的一場拼比.”
“陛下說得極是.”田汾道:”但明國狼子野心,終是不可不防,權雲派來的使者還在與我們就通商的問題商談,其它的都好說,必竟通商不但對他們有利,於我們而言,也是同樣有利的,但他們提出的想要在我們大齊之內設立他們的銀行,這就萬萬不可應允,前幾日那特使晉見了陛下,還請陛下不要爲他的花言巧語所迷惑.”
“他的確是花言巧語想要說服我,不過楚國前車之鑑,朕豈會上當.”曹雲冷笑一聲:”楚國經濟,瞬息之間全面崩潰,朕雖然不明這其中的奧妙,但他們這個所謂的銀行在其間居功甚偉,這一點,沒有什麼可談的,通商,可以,但想要我們大齊承認他們的紙鈔,不行.既然他們也不承認我們的制錢,那雙方的交易,就只能使用金銀等結算了.首輔,明國的這一套東西,我們大齊就找不到懂他們的人才嗎?”
“陛下,現在雖然有些眉目了,但弄懂了,卻不能說精通了,大明的這個紙鈔,在臣看來,就是一個掠奪財富的東西,一張輕飄飄的紙片,卻能將我們的真金白銀弄走,這自然是絕不能允許的.”田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