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前去營救的時候,其實魏志勳就已經受了傷,他的大腿和肩膀都中了槍傷。額頭被彈片颳了塊肉,能堅持到邊界,已經是很了不起了。在得知車上**馬上爆炸時,他把副駕駛的人踹出車後——”國字臉說道這裡,下意識地看了眼李麗彤。見她面無表情,才繼續說:“即使,還有生存的可能。在惡劣的環境下,沒有救助,沒有治療。活不過三天的,我們搜查了七天。”
老爺子咳了一聲。
國字臉又從身後的隨從那,拿出一份材料,滑到李麗彤這邊。聲音很是沉重地說:“李小姐,這是魏志勳交給營救隊長的。他說要給你。”
靜靜地看着那個袋子,紙袋上還有暗紅的血跡。李麗彤三個字寫得歪歪扭扭,梅花一樣樣的血滴落在彤字上,暈開來。明明有沒有碰觸,但李麗彤卻執着地認爲,這信封會燙手。
“他有說什麼嗎?”李麗彤突然問。
大概是想不到,她會那麼冷靜。國字臉愣了下,才說:“嗯,我們接到他的時候,他本來是有話要說的。但他最後只說,抱歉我回不來了。”
李麗彤點點頭,拿起紙袋子。轉身就開門出去了,國字臉想攔她,但老爺子搖搖頭。那藍看了眼韓雲起,連忙跟着李麗彤離開。她總覺得,麗彤不對勁,太冷靜了。
一直走到停車位,在上車門的前一刻。李麗彤突然說:“我想一個人靜靜,你自己打車回去醫院。今天勝男就麻煩你了,晚上我去接你班。”
說完,她自己上車,開車離開。
那藍看着她,不知道說什麼好。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打電話給韓雲起,她並不知道自己要知道什麼,只是覺得,韓雲起會告訴她得。一個聰明人,會知道哪些是她該知道,哪些是她不需要知道的。
那藍在外面等了一個小時,纔看到韓雲起和張大少兩人一起走出來。奇怪的是,也只有他們兩出來了。見到那藍,韓雲起跟張大少說了聲什麼,就走向那藍,然後一言不發地帶着她去找車,然後離開。
一路上,兩人都是沉默的。氣氛雖然談不上沉重,但也絕對算得上壓抑。
“魏志勳,是你的好朋友嗎?”最後,那藍實在忍不住了。她覺得如果不說話,她肯定越想越糟糕的。本來就是一個腦洞有些大,喜歡異想天開的人,還讓發散思維,那就更加不得了。
他只是點點頭,也算是回答了吧。那藍卻不滿意這樣的回答,繼續問:“魏志勳的身份,應該不簡單吧。黑吃黑,還需要軍方的人去營救嗎?”
這一次,韓雲起總算是有點反應了。他扭頭看了眼那藍,然後繼續開車。當她以爲他不打算解釋的時候,他卻說:“他的身份現在還不能說,但,我也想應該不是我們看到那樣。至於黑吃黑,爲什麼會扯上軍方的人,這事我沒有辦法跟你解釋。按照老張的話,他有被救的價值。”
這些話,如果放在別人嘴裡說出來,那藍肯定要氣笑。什麼叫有被救的價值,難道救人還需要看是否有利用的價值嗎?可是說話的人是韓雲起,再則,這話他是轉述的。
兩人又陷入的沉默。
氣氛的壓抑,讓她覺得空氣有些稀薄。伸手搖下車窗,風吹進來,才覺得好受一些。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既不是韓雲起家,也不是那藍家,而是一個小咖啡廳。人煙稀少,至少在那藍跟着韓雲起進去的時候,店裡除了她們就是站在吧檯的那個老闆。他看到韓雲起進來,笑着說:“稀客。”
“好久不見。”
趁着這兩人說話,那藍看了下這咖啡廳,發現擺設很別緻。按照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就是很文藝。屋外的牆被綠蘿和爬山虎擠了一牆,綠油油的。
“兩位喝點什麼?”老闆見那藍總算看自己了,才笑着問。
那藍想了想,才說:“卡布奇洛。”
“黑咖啡。”韓雲起說完,就帶着她走到角落的位置上。指了指對面的座位說:“坐吧,我們說說老魏。你們不知道的那部分。”
其實,她從來就不瞭解大塊頭是怎樣的人,無論哪部分。
手指彎曲,在桌面上敲着。眼睛看着她,但更像看着遠方。大概是在回憶,也有可能只是在組織語言。但那藍知道,韓雲起很快就會說出一個,她不曾認識不曾見過的魏志勳。
“他原來不姓魏,姓衛。他的父親和我的父親同一天犧牲,那時候我已經見過他幾次,他們是好朋友,經常往來。他父親犧牲之後,他的母親自殺了,所以魏司令收養了他。本來以爲,這輩子就見不到了,沒想後面我們搬到那邊去了。讀書也在同一個學校,還是同桌。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他很倔,希望伸張正義。二瘋子,就是張二少,喜歡欺負人。兩人水火不容,而二瘋子最討厭的人就是我,其次就是魏志勳。”
韓雲起說道這裡,笑了笑。
那藍看着他有些虛無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說:“其實,有這樣的青蔥歲月,至少不會覺得白過了。”
有些意外的眼神。大概是意外她會這樣說,或者她會這樣想。然後,才繼續說:“後來,我出過來。魏志勳考了軍校,後來進了特別行動隊,說來也巧。他的隊長是二瘋子的大哥,老張也十分看得起老魏。於是,連帶着也看得上我。有一天,老張說魏志勳被除名了。我是不信的,所以從國外回來了,去看他。”
這次,換那藍覺得意外了。按照魏志勳的人品,他應該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呀。
“他那時候已經不能開槍了。一個不能開槍的軍人,已經沒有資格呆在行動隊了。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在接受治療。他認爲自己已經好了,於是再次跟着隊伍出發。這一次,他依舊沒能開槍,隊伍傷亡了四人。回來,他就被隔離審查,最後開除了。之後,他沉迷聲色,也許是從那些地方得到了路子吧,他加入了僱傭軍。跑越南和緬甸線,那時候,他應該是很開心的。至少,跟我聊天的時候,看得出他喜歡和那些人呆在一起。”韓雲起說道這裡,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