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也好,醫院也好,到了晚上,也總算是安靜下來。馬路上的車,安靜地穿過;路上的行人,也加快了腳步。大家都有一個不同而又相同的方向,那就是回家。
“這次,大概要消失多久?”
李麗彤突然這樣問,即使是魏志勳也被問傻了。他想了想,搖搖頭,輕聲說:“不知道,但應該會很久。有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李麗彤苦笑了一下,總覺得有些話自己不該說,但又實在想說。最後,她還是忍不住說:“所以,這是道別?”
嗯。
之後兩人就沒說話,一直到魏志勳的車前。他才站住,用很輕很溫柔,甚至是有點祈求的語氣說:“我能抱抱你嗎。”
李麗彤沒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擡頭看着魏志勳,一動不動。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魏志勳有些動容。在一念之間,他最終伸手把李麗彤摟到懷裡。他的下巴剛好放在她的額頭,能聞到她髮梢的香味,甜甜的。好像時間倒流,回到了第一次擁抱李麗彤的時候。那時候的自己,什麼都沒有想,或者又想了很多。爲了讓小佳死心,他抓住路過的麗彤把她抱住,還親了她一下。
是那時候嗎?不是的。
後來,李麗彤救了他。明明不該不能有任何瓜葛的兩人,最終還是被命運交織在一起。冥冥之中,變得,已經捨不得了。
“我有話想跟你說。”魏志勳鬆開李麗彤,伸手理了下她的頭髮。
李麗彤靜靜地看着他,就在他要說話的前一刻,打斷了他說:“這句話,留着下次見面再說。”
魏志勳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咧嘴笑了開來。他說:好。
然後開車門,坐到了駕駛座。發動汽車之後,他突然把脖子上掛着的鏈子取下來,遞給李麗彤。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才笑着說:“如果有事真的解決不了,而我又不在,你就拿着這個去找一個叫張凌峰的人。他看到這個彈頭,會幫你的。”
李麗彤收起鏈子,淡淡地說:“我希望你回來幫我解決,而不是交給一個不認識的人。你也知道,我不太容易相信人。好了,路上安全。再見。”
再見。
魏志勳的車開走了,李麗彤卻在那站了很久。久到腿有些發麻,她才走回去病房。
在某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李麗彤和那藍偷偷地瞞着奚勝男,約了白蘭心出來談一下。至於白蘭心爲什麼肯出來,因爲李麗彤跟她說,關於房子的事。然後她就答應出來了。
奚勝男睡着之後,她們就開車回到餐吧。她們剛到了一會兒,白蘭心就搖擺着豐滿甚至有些臃腫的身體走了進來。一進來就埋怨這裡的味道不好聞,員工不夠專業,菜色也大白菜級別的。指指點,哪都要說上幾句,甚至她看到那藍,眼神裡都是不屑的。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瞧不起別人的樣子,讓人極度反感。如果不是有事相求,那藍一定會用鼻孔對着她,讓她知道,不是隻有她纔有鼻孔,不用孔朝天。
到底是更沉穩些,李麗彤拉了下那藍,在她耳邊小聲說:“行爲知人品,小不忍則亂大謀。姐,穩着。”
聽到這些話,那藍深呼吸幾下,總算把內心的火氣壓了下去。好不容易,總算也讓表情變得稍微正常些,她才說:“白小姐,這邊請。”
白蘭心哼了一下,搖着她的肥臀。反正那藍看起來就是跟唐老鴨一樣,扭着臀部走到已經上好菜的位置上。
“呵,奚勝男呢,叫她出來。”白蘭心看李麗彤都落座了,奚勝男卻還沒露頭,有些不悅。大神地喊:“奚勝男!你給老孃出來。”
“夠了!”那藍一拍桌子,大聲吼道。
白蘭心先是被那藍這一吼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就有些惱羞成怒了。也一拍桌子,大聲說:“怎麼滴,請老孃出來,就是這這樣談事情?老孃和奚勝男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兩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指手畫腳。既然她不願意出面,那沒有什麼好說得了,老孃可沒有時間跟你們玩過家家相親相親的把戲。”
說完,她站起來,拿着她的手袋一副要走的樣子。
那藍氣得差點就掀桌了,壓住牙關,免得自己真的暴打這個老婆娘一頓。
反觀,而一直坐在邊上的李麗彤卻是一點都不着急,也不生氣。等白蘭心走了幾步,她才用不大不小,足夠白蘭心聽到的聲音說:“有些事,不是一定要本人在才能談成的。房子賣掉,你也就能分到幾十萬,但是今天我們跟你談的事情,可不僅僅是這半所房子。”
聽到錢,白蘭心的腳就挪不動了。當然,她不可能表現出那麼貪婪的一面。只是站在那不走,卻也不說話。
“當然了,買賣不成仁義在。白小姐如果真的不想跟我們做這筆買賣,那我們也不會怎樣。錢嘛,誰不喜歡是吧。”李麗彤笑着說完。然後就瞟了眼那藍,讓她安心地看自己表演。
錢嘛,誰不喜歡。
白蘭心是喜歡錢的,如果不是因爲錢,她也不會混成現在這樣。就像魏志勳說得那樣,說服白蘭心,就是錢的問題。解決不了,就是錢還不夠。
果然,她轉過身,笑嘻嘻地走回來,坐回原來的位置上。笑着說:“早說嘛,其實呀,我早就找人打聽過李大小姐的情況了。我們家勝男那丫頭,能找到你這樣的朋友,算上上輩子的福氣了。聽說,這餐廳,你是老闆?”
那藍內心是抗拒的:我們家勝男。勝男什麼時候是你們家的了,還福氣,攤上你這樣的媽,真的倒了八輩子黴。
李麗彤笑了笑,不承認也不否認。這個餐廳,她佔了50%,奚勝男30%,那藍20%。但無論是怎麼出資,在她眼裡,這家餐廳就是她們三個人的共有財產。但是,她沒必要跟眼前這個女人解釋這些事,她怎麼想的也和她沒關係。如果不是因爲奚勝男,她根本就不會和這樣的人一起吃飯。
因爲根本就不可能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