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冷空氣南下,第一次降溫成功。
那藍從牀上起來的時候,發現窗玻璃都是糊的,看不清外面的景象。而狗大佬則是趴在她的牀尾,看到她蓬頭垢面的樣子。扭頭繼續睡。
那藍嘖了一聲,決定不跟它計較。
這狗就是悶騷,第一天怎麼引誘它都不上牀。結果第三天,就不請自來了。然後就每天晚上都紮根在房裡,有時候她在醫院,這狗居然還來睡。導致她早上回來,發現牀都是亂的...
不知道的,還以爲被其他人睡了。其實只是其他狗睡了!
昨晚,她和李麗彤都各自回家好好休息。因爲今天十點,奚勝男就進手術室了。而昨晚,把錢給白蘭心的時候,陳陽氣得臉都發紫。當時沒怎麼說,也不想知道白蘭心想什麼。但按那藍這段時間和陳陽的相處,她覺得,今晚白蘭心估計有得受的了。陳陽絕對沒有看起來那麼乖巧,或者說,越是乖巧的人,發起脾氣來就越恐怖。
奚勝男說,她和白蘭心再也不欠什麼了。
一百萬,一個腎,所有的恩恩怨怨都煙消雲散了。
陳陽聽完,眼睛都紅了。其實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是最不喜歡看到的。只是,他並沒有選擇的餘地。至少在那藍看來,他甚至不能做出什麼選擇,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喜歡的但永遠不能在一起的女人。
命運,有時候真的能氣死人。
那藍刷完牙出來,換好衣服出來客廳的時候。韓雲起正準備出門。今天他穿了銀色的西服,整個人看起來高冷了許多。但也出奇的好看,導致那藍看着他,一時之間連招呼都忘了打了。
也許是見到她又發呆了,韓雲起不得已出聲問:“有什麼事?””
“沒有!”那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條件反射回道。看見韓雲起就要出門了,她又連忙說:“降溫了,小心彆着涼。”
韓雲起回頭看了她一眼,笑笑,然後開門離開。
回頭一眸百媚生,三千粉黛無顏色。雖然是形容妹砸的,那藍卻在某時某刻覺得,韓雲起着回眸一笑,絕對是絕色。坐在餐桌前,吃着麪包喝着牛奶,安撫自己脆弱的小心臟。等她吃飽喝足,狗大佬才從房間裡慢悠悠地溜達出來。在那藍鄙視的目光中,爬上沙發,繼續窩着睡覺。
那藍換鞋出門,狗大佬跟着後面,唯一的眼睛看着她,總算是露出了正常狗的眼神。看着它,那藍也有些捨不得,彎腰抱抱它,小聲說:“今天晚上可能不能回來,你要想我就讓你爹帶你去醫院好吧。”
狗大佬哼唧了一聲,甩開那藍,高傲地回去沙發上坐着。
摸摸鼻子,那藍纔開門離開。
去到醫院,正好是九點半,李麗彤已經到了。白蘭心夫妻也在,當然,她肯定是陪着陳陽過來的。奚勝男正準備被醫生推走去做最後的準備,那藍和李麗彤啥話也沒說,握着她的手緊緊地握着。
奚勝男被推走了。
“彤彤,我有些害怕。”那藍突然說。
李麗彤摟着她,看着奚勝男離開的方向,心裡也輕聲說:藍藍,我也害怕。
就在兩人心裡慌亂的時候,白蘭心一個箭步走了過來,擋在兩人的面前。眼睛瞪得大大,像是要給她們瞪出個窟窿來似得。
那藍沒理她,她現在沒心情跟這種人吵架。看見這種人,都影響她的食慾。而李麗彤更加不會理白蘭心,種種跡象表明,她們家彤彤這輩子最痛恨就是拋棄妻子之人。
見到沒人理她,白蘭心就更火大的。好像她有什麼千古怨氣不得不發一樣,居然在那藍要離開的時候伸手拽着她的手臂,厲聲說:“我告訴你們。”
“告訴我們什麼?你別忘了,你收了一百萬。我甚至可以告你販賣器官。”那藍也火了,甩開她的手。小聲警告她,臉上都是不屑。
也許是見到那藍的態度如此傲慢,一般站着的地痞陳。也就是陳陽的老爸總算出來助威了,他站到白蘭心的身邊,仗着自己是個大老爺們,粗着嗓子就說:“你再推我老婆一下,看我扭不扭斷你的手?”
哈哈哈。
那藍大笑三聲,扯住要發作的李麗彤。歪着腦袋看着陳父,眯着眼笑着說:“你好厲害呀。搶別人老婆,得意了二十多年了。現在還想逞威風?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男人也就是小律師。沒啥大本事,不過你扭斷我的手,你信不信,他能把你送進去坐一年半載?”
陳父虎着臉就想上前。
那藍倒是不緊不慢地說:“白蘭心,你應該聽過韓雲起吧。”
聽到韓雲起這三個字,白蘭心一下子扯住了陳父。兩人小聲嘀咕了一陣,白蘭心瞪了眼那藍和李麗彤,就先走開了。
“沒想到你那個假老公還挺好用的。至少能嚇住白蘭心,了不得。”李李麗彤笑着揶揄一下。不過被白蘭心這一搞,她倒沒有原來緊張了。他們家勝男,就算爲了爭口氣,也絕對沒有那麼容易就放棄。
那藍聳聳肩,笑着說:“要是她見過狗大佬,我想光是我們家狗大佬就能把她擊退。好了,別理這種人,我們去手術室外面等吧。一定是會好消息的,勝男那麼恨她,不活個百八十年,氣氣她估計都捨不得離開。”說完,就挽着李麗彤的手,兩人一起走去手術室。
手術室外,白蘭心和陳父已經在等着了。見到那藍她們過來,黑着臉走到一邊。那藍和李麗彤也就當着沒看到他們,站在另一邊,小聲地說着話。
手術室的燈亮了。
那藍的手心也開始冒汗。她好像就沒有什麼大病大痛過,連住院都是被韓琉璃撞的,也沒什麼傷。呆在傅渠那醫院,根本就是享受。所以,她潛意識裡對醫院還是有些害怕的,一個宣告生死的地方。
白色的牆,紅色的燈。李麗彤看着那燈,腦子不知道爲什麼就想到了很多事,甚至想到了魏志勳。早上來醫院的時候,剛好遇到急救車回來,一個小年輕滿身是血地推出來,然後推去急救。聽說是車禍,看起來傷得很重。但李麗彤想,他應該是安全了。有些人,至少還有被救的希望,而有些人,連被救治都沒有,就失去了生命。
生命也許從來都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