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進入了深秋,甚至有點像冬天提早了到來。
最先的表現就是降溫,怕冷的小夥伴都穿了毛衣。不怕冷的小姐姐呢,下半身還是穿着露腿的短裙子。毛衣圍巾靴子,隨處可見。按照那藍的話,就是白晃晃的大腿,變成了絲襪腿。
也因爲突然降溫,流感暴漲,奚勝男被醫生推遲了出院的時間。總算熬到出院了,那藍和李麗彤是一大早就準備好了,還帶了圍巾和棉衣。辦好手續,奚勝男就被裹成一個糉子一樣,被兩人簇擁着送回了家裡。
家裡和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灰塵也沒有,冰箱裡面還是那藍最愛吃的東西,滿滿的一冰箱。廚房裡抽油煙機轟轟響,疑惑地看了眼那藍她們,那藍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李麗彤搖搖頭,心裡嘆了口氣,那藍就是心軟。“是陳陽,我們也是被他纏得沒辦法。”
其實聽到是陳陽的時候,奚勝男莫名其妙地鬆了口氣,還好,只是陳陽。她不太想承認,自己心底其實有那麼大一丟丟的多餘的想法。想想又覺得可笑,對於那個人,自己還會抱有想法,真是有些可笑。
“勝男,你不要生氣。陳陽其實也是好心好意,他——怎麼說呢,撇開某種關係,他其實也沒得選擇…”那藍說着說着,就停了,因爲奚勝男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真怕她一生氣,連自己都趕出去。
李麗彤扯了扯那藍,也示意她別再說了。
屋裡的氣氛瞬間變得很凝重,空氣都像是凝結了一樣。、
奚勝男邊換鞋,邊小聲說:“他確實沒有辦法選擇,我也沒有。”是的,他是無辜的,他的父母,家庭這些他都沒有辦法選擇。自己也沒有,她沒有辦法不恨他的父母,不去想他的家庭。他們都被命運擺佈,被捉弄,都沒有辦法選擇。所以,她也沒有辦法不去恨他。
聽到這句話,那藍和李麗彤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換鞋,跟着她進到屋裡。
廚房裡面一陣動靜,然後就看到陳陽的頭從門邊探出來。看到她們三個不說話地坐在沙發上,他的心裡就很忐忑,奚勝男可以接受他的腎,並不代表可以接受他的存在。
老早他就想明白了,這跟愛毫無關係。
“回來了,飯馬上就好了。再等十分鐘。”陳陽裝着輕鬆的樣子,笑着說。
奚勝男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然後指了指對面,說:“陳陽,你坐。我有話跟你說。”
看看面無表情的奚勝男,再看看一臉沮喪的陳陽,那藍選擇了站起來去廚房。她有些不太想看到他們對峙的場面,不管怎麼說,對於陳陽,她是很感激的。
陳陽慢吞吞地脫下圍裙,然後走到沙發上坐好。眼睛都不敢看奚勝男,他怕看到她眼裡只剩下冰冷的厭惡和不耐。以前總覺得她對待自己像弟弟那樣,不滿足。現在才知道,那樣也很不錯了,至少,她心裡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奚勝男看着陳陽,眼睛裡沒有任何情感。不恨,不怪,不愛。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然後淡淡地說:“陳陽,我不知道你是想彌補還是怎樣。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這些都是不需要的,錯不是你犯下的,你也不能彌補。其次,就像過去我跟你說的那樣,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學習,而不是在這裡虛度年華。”
見陳陽想要狡辯,奚勝男擡手製止他,繼續說:“你可以來,我不會拒絕你。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這命算是在你手裡買過來的。但是,我不希望你打擾我和她們的生活。”
陳陽低着頭,點了點。
“吃飯吧。希望以後,不要讓大家難做了。”說完,奚勝男自己先站起來坐到飯桌邊。
李麗彤嘆了口氣,伸手拍拍陳陽的肩膀,走進了廚房幫忙。然後就看到那藍對着滿水池子發呆,水都差點漫出來了。走過去把水關了,小聲問:“你發什麼呆,要水災了。”
突然有一隻手伸出了關掉水龍頭,那藍也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發現滿水池的水,很是尷尬。
“彤彤,其實我覺得陳陽,有些可憐。”那藍小聲說。
李麗彤洗碗的手停了一會,才說:“誰不可憐呢。”如果說無辜,奚勝男纔是最無辜的,在這場混亂中。她什麼都沒有錯,卻什麼罪都她承受了。
對於這樣的回答,那藍也不意外。
這這頓飯,吃得很不愉快。沒人說話,陳陽全程低着頭,奚勝男全程面無表情。這樣的氣氛,那藍和李麗彤心再大,也沒敢說話。吃完飯之後,那藍去洗碗,李麗彤開車順路送陳陽。奚勝男站在客廳陽臺看着,直到李麗彤的車開走了,她還站在那看着。
“你是在想什麼?”那藍擦着手,小聲問。
奚勝男回頭看她一眼,然後繼續望着陽臺外。輕聲說:“藍藍,你是不是覺得我對陳陽太殘忍了?”
認識這麼多年,那藍還不知道奚勝男的套路,那就真的是白活了。笑了笑,走到她身邊,“你有自己的想法,再說了,我不知道你對他殘不殘忍,我只知道,他們對你太殘忍了。”
苦笑了一下,奚勝男才繼續說:“他的人生應該要重新開始了。不應該在這裡擱淺,我不能原諒他的父母,就沒有辦法心平氣和跟他友好相處。我想,大概,我不是不肯原諒他。而是,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原諒。我只是沒辦法說服自己而已。”
靠過去,摟着她。那藍嘆了一聲,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藍藍,我想去北方。下週就去,去一週就回來。”
那藍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次,奚勝男還是這樣說。她無奈地說:“你看,你都決定了,我還能說什麼。只能捨命陪君子,陪你去一趟咯。”
沒想到奚勝男反而搖搖頭,她說:我想自己去。關於愛情,我應該做個了斷了。
那藍是反對的,可是勸說了一個晚上,她都這樣堅持。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能要求她的一旦有什麼問題,必須馬上去醫院看,這才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