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若雷霆,守如磐石!”對於定州軍鳳離師與暴熊營在今天的兩場戰事之中的表現,李清很滿意,特別是在晚上乾淨利落地將前來偷營的萬餘敵軍打得潰不成軍,並且尾隨在對手的潰兵之後,一路又奪下了數個陣地,向前前進了約一里半,相比起白天的戰鬥,晚上這一場不但打得輕鬆,而且戰果也非常之大。
“從明天開始,其它三城亦天始進攻,保持一定的烈度,使洛陽城中不能對佔得功那邊形成有規模的增援,這樣一來,有利於佔得功掌控整個南城。”李清指着身後的地圖,道。
“是!”各位大將都興奮地道,今天雖然取得了不錯的戰果,但出風頭的畢竟不是自己,而明天,各個戰線同時進攻,而且還要保持一定的烈度,要是自己一不小心搶在南城前頭了,那可就對不起,這個頭功咱就拿定了。
“郭全,魏鑫,給我們兩天時間,拿下南城外圍陣地,突破至護城河邊。”李清看着兩員大將。
“保證按時抵達!”兩員大將霍地站了起來。
從九月初八日開始,定州軍數十萬大軍從四面開始進攻,洛陽外圍陣地之上硝煙四起,雖然竭力阻擋,但仍是難以抗拒定州軍步步進逼,眼見外圍守軍實在抵擋不住定州軍的強勢進攻,洛陽城內開始有意識地收縮兵力,將兵力一步步回撤到洛陽城中,開始放棄了外圍的防守。而準備以洛陽城高大險峻的城牆來進行抵抗。
南城更是最早放棄外圍陣地的,在九月十日中午之時,定州軍鳳離師王振部已經進逼到護城河外。
堆集如山的沙袋在城外讓人看了心裡打顫,那是定州軍爲了填平護城河而準備的,洛陽護城河寬達二十餘米,原本連通護城河兩岸的所有橋樑都在洛陽士兵撤回城中後被全部摧毀,定州軍要想衝過護城河直接進攻洛陽城,第一步便是要垮過護城河去。
巡視外城上的防守,佔得功返回自己的住處之時,看到謝科微笑着坐在房間之中,不由嚇了一跳,示意心腹衛士守住門口,自己則一步跨進門去,回身掩上房門,責怪地道:“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也不怕引起別人疑心?”
謝科呵呵一笑,“在下是工部侍郎,這次來卻是奉命來巡視城上的防守設施,以便調配物資等,可不是隨便跑過來的。”
佔得功鬆了一口氣,坐在謝科身邊,“什麼時候動手?”
“就在今晚!”謝科昂首道。
佔得功一驚,“今晚?即便我這裡開了城門,你們那邊怎麼過河?護城河寬有二十餘米,你們如何大規模渡河?”
“這於我們而言是簡單的事情!”謝科道:“您只管在今夜三更的時候打開城門就可以了,城門開後,您的任務就是約束住自己的部隊,讓他們老老實實地呆着就好。”
“南門城破,其它各面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調出軍隊來反撲,不用我的軍隊,你們守得住城麼?”佔得功疑惑地問道。
“佔將軍開城起義,立的功勞已經夠大了,總得給外面的定州將領們喝點湯吧,否則你什麼都包辦了,外面的將領沒有功勞可拿,不免會記恨於您的。”謝科半真半假地道。
心知對方必定有另外的佈置,佔得功不置可否,如果不用自己的士兵去打,那當然是好,自己手下士兵都是本地人,與郭奉先手下的軍隊相互之間熟悉得很,當真反戈相向,還真不好說結果怎樣?
“三更時分,南城大門,三個小門會在同一時間打開。”佔得功道。
猛虎營六千士兵靜靜地潛伏在黑暗之中,除了兵器,他們隨身還帶着一些大量的準備渡河的物事。
二更剛過,城上約定的地方,一個燃着的香頭在空中劃了三個圈子,早已賴不住性子的錢多一躍而起,怒吼道:“渡河!”
猛虎營士兵一躍而起,衝向護城河,第一批衝向河邊的是擡着一個個木製箱籠的士兵,拖着這些箱籠,士兵們毫不猶豫地躍下河去。
後面的士兵連接不斷地衝過來,或抱或扛着一根根的鐵柱。隨着卡卡的聲響,一根根的鐵柱被安置在箱籠之上,轉瞬之間,兩根鐵柱便接通了兩岸,後面的士兵抱着一塊塊鐵板衝上來,將鐵板放在箱籠之上,一顆顆的鉚釘旋即將箱籠之上鐵柱與鐵板鉚在一起。
而與此同時,同樣的工作有七八組在同時開工。
隨着相近的三個被猛虎營士兵推到一齊,鉚緊,一個寬約十米的浮橋便出現在護城河之上。
城上,佔得功目瞪口呆地看着城下的定州兵在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之內,便在護城河上搭起了好幾座這樣的浮橋,而第一批步兵已經飛速地奔過橋來。
城門已經大開,看着猛虎營士兵飛速地撲進城來,謝科微笑着轉向佔得功,“佔將軍,不若我們兩人去好好地喝上幾杯吧?”
佔得功苦笑一下,“我還有其它事可做麼?走吧,去喝幾杯。”謝科大笑着牽着佔得功的手,相攜離去。
猛虎營迅速接管了南城,城外,急驟的馬蹄聲鋪天蓋地的響起,首先躍馬入城的正是定州的標誌部隊常勝營。
猛虎營奔上城牆,迅速控制住各處要隘,所有對準城外的八牛弩,弩箭等武器全都被掉換了一個方向,看到常勝營騎兵躍馬入城,錢多哈哈大笑,“來人啊,發信號,其它三個方向上,可以進攻了!”
一枚煙花騰地一聲,飛上高空,在空中綻開爲一朵美麗的花朵。
早已準備就緒的定州各部幾乎在同一時間,向洛陽城發起了進攻。
郭奉先是在夢中給戰鼓聲給驚醒的,白天忙碌了一整天,剛剛休息下來,迷迷糊糊之中,他一躍而起,親兵已是衝進了房來,“將軍,定州軍開始進攻了。”
郭奉先衝上城頭之時,看到定州軍進攻的陣勢,立即倒抽了一口涼氣,對手這是在發動總攻,在護城河的對岸,火光的映照之下,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正高昂着頭,瞄準着城頭,而步兵們正扛着一根根的鋼樑,一個個的木製箱籠,掉向了護城河。
楊一刀手中鋼刀重重落下。
“開炮,總攻開始!”
“開炮!”
陣前,上百門神威大炮同時冒出火光,震耳欲聾的巨響起響徹夜空。
“將軍小心!”身後的親兵猛地撲了上來,將郭奉先撲倒在地,幾個人壓在他的身上,炮彈落在城牆之上,將所碰到的一切東西橫掃一空,高聳的城樓在片刻之間便被削去整整一層。郭奉先感到後腦有股溫熱的液體流將下來,伸手一摸,拿到眼前,那是鮮血。伏在他身上的幾名親兵爬起來,將另一個拖開,那人的腦袋裡插進了一根被炸斷的長矛,只要稍稍偏下一點點,就會將郭奉先當場刺死。
“將軍,快點下去!”一名親兵大叫道:“馬就會有第二輪的轟炸。”
郭奉先推開親兵,撲到城牆邊,不理會頭上再一次飛舞過來的炮彈,睜大眼睛,看着在炮火的掩護下,撲過來的定州兵在護城河上迅速地組建着鐵橋,就是這短短的片刻功夫,他們的橋竟然已經延伸到了護城河的中央。
“戰鬥,準備戰鬥!”郭奉先大聲吼了起來。
看到郭奉先站在牆邊,準備返身去找地方躲避的洛陽兵又鼓起勇氣,返回身來,操作着八牛弩,投石機開始攻擊渡河的定州士兵。
隨着神威大炮的轟擊,城上損失慘重,但因爲郭奉先堅持頂在第一線,後面的洛陽兵還是冒着炮火源源不絕地奔上城頭,拼命地攻擊着渡河的士兵。
河中定州兵開始出現了大規模的傷亡。每當大炮轟炸的間隙,洛陽士兵們便立起身來,拼命地向着城下傾泄箭雨。
“將軍,郭將軍,不好了!”一名將軍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伏在郭奉先的身邊,大聲道:“南城破了,南城破了!”
“你說什麼,南城怎麼了?”郭奉先在怒吼的炮火聲中,大聲問道。
“南城破了,定州軍進城了!”
郭奉先一下子呆住了,“你放什麼屁?就算對手有神威大炮,洛陽城又豈是這麼輕易能被攻破的。”
“不是對手打破的!”這名將軍哭喊道:“佔得功投降了,他打開了城門,定州騎兵進城了,大規模的騎兵正在切斷我們與其它友軍之間的聯繫通道!”
“佔得功投降了?”郭奉先怔怔地看着對方,此時,在炮彈怒吼的間隙之中,他依稀已可以聽到如雷的馬蹄聲在城中響起,定州軍萬勝的口號聲更是清晰可聞。
手指甲深深地嵌在手心裡,直接就掐出了鮮血,不知那一位先人曾說過,如果洛陽被攻破,那一定是從內部被打破的,千百年來,這果然成了一條鐵律,今天再一次應驗了。
“撤退,撤往皇城!”郭奉先怒吼着,大步向城下走去。
城下的定州軍顯然也知道了已經破城的消息,允呼着衝向已經搭好的鐵橋之上,蜂涌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