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的想法,這附近一定有人煙!
那果核和這條路就是證據!
但是吃了果子,用果核砸我,還讓我們找不到蹤影,由此可見即便此處有人,也多是敵人。
我小心叮囑阿秀道:“阿秀,這裡古怪得很,說不定會有人對咱們不利,你可以小心一些。”
阿秀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我和阿秀漸行漸遠,只見前方路上隱隱出現了一個小土丘,我心中不安的感覺更甚。
那小土丘在我眼中越來越清晰,我瞥見其後還有另一個小土丘,兩個土丘前後相連,都盤坐在我們所走的小路上,宛如一根彎彎曲曲的鐵絲穿着兩個饅頭一樣。
阿秀望了望遠方,驀然間,她“咦”了一聲,然後指着那兩個土丘道:“元方哥哥,你看那是不是兩座墳?”
聽見阿秀的話,我微微吃了一驚,急忙向那兩個土丘看去,這一看之下,果然覺得有些像是墳塋。
可哪有墳塋落在路中央的?
小路在墳塋前的地勢略高,又筆直延伸,其形如箭,《義山公錄·相篇·相形章》稱此形爲暗殺之凶地!
念及此,我心中憂懼更甚,不由得低聲道:“阿秀,小心暗箭傷人。”
“嗯?”阿秀茫然地看了我一眼。
我說:“這地方的形勢有古怪,咱們要小心中了機關、消息等害人之物的傷害。”
阿秀點頭不語。
我們小心翼翼地走了起來。
“呀!這是什麼?”阿秀猛然拉住我的胳膊,驚叫一聲,面色煞白地看着小路一旁,止步不前。
我瞥了一眼,赫然看見小路旁邊的草叢裡整整齊齊擺放着兩顆人的頭蓋骨,一大一小,面朝小路,全部都烏黑陰沉,如同被墨汁侵染一樣。
“那是被毒死的嗎?”阿秀吃驚地問道。
“應該不是。”我盯着那兩個頭蓋骨,眼中慢慢有刺痛感出現,頭蓋骨上如實質存在的黑色隱隱有蒸騰之狀,法眼起了作用,那毋庸置疑是陰氣凝聚之象,我臉色微微變了,心中驚懼不定,現在已經可以更加肯定了,此地詭異!
我拉着阿秀小心翼翼地往前面走去,走了大概三四步遠,小路另一側的草叢裡也赫然出現了兩顆一大一小、烏黑如墨的頭蓋骨,和前面我們遇到的那兩顆排列一樣,整整齊齊,面朝小路。
“元方哥哥,咱們還往前面走嗎?”阿秀憂心忡忡地看着我問道。
我默不作聲地往前面瞥了一眼,發現不遠處的草叢裡依然還有兩顆頭蓋骨。
“這肯定是人爲的!”我緩步走上前去,盯着那頭蓋骨沉聲說道。
阿秀皺眉問道:“但是把這些頭蓋骨擺在這裡是幹什麼的呢?是某種邪術嗎?”
“不好!快臥倒!”
阿秀這麼一說,我忽然間想起了什麼,大叫一聲,拉着阿秀,撲地便倒,與此同時,只聽“嗖”的一聲,我身後的草叢裡的兩個骷髏頭瞬間跳起,衝向我和阿秀原來站立的地方!
趴在地上的阿秀翻過身,用胳膊卷着我,微微用力,向路旁的草叢裡滾去,下了小路之後,我和阿秀慌忙站了起來,在一棵樹下站定,眼看那兩顆骷髏頭在半空中晃盪了幾下,然後“砰砰”落在地上,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後,嗖的躥回原來的擺放地,一動不動的整齊排放着,像從未動過一樣。
我和阿秀滿臉冷汗,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半晌之後,阿秀才問道:“元方哥哥,這是怎麼回事?”
我說:“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我事先看出這地方的形勢是陰宅不合,造化暗殺之凶地,所以很害怕這地上有什麼機關傷到咱們。不過我想機關、消息之類的東西都會隱藏地下,讓人不易發現,倒是沒有太留意那些骷髏頭,當你說出這可能是什麼邪術的時候,我才猛然發現這些骷髏頭的擺放模式有古怪!”
阿秀怔怔地問:“真是一種邪術嗎?”
我點了點頭,說:“我想起了《義山公錄·理篇》裡有關一種神秘古老巫術的記載,取活人頭骨,秘以巫藥炮製,待其成時,刻符爲記,置於路中,行人過則頭骨跳入人身,或入腹內,或入顱內,或中人手,或中人足,凡中此術者,三月必死。此即爲飛頭巫。這種巫術數百年不顯現人間,今天被咱們兩個碰到,我幾乎想不起來。”
阿秀微微皺起眉頭道:“好惡毒的巫術!那能解嗎?”
我說:“凡是巫術,都可以解,不過前提是得摸清楚所中巫術的巫毒是什麼,然後再配以相應的解藥就可以了。但是現實的情況是,在大多數的情況下,人往往是中了巫術之後才發覺,事先並不知道,所以很難猜測自己中的是什麼巫毒,解藥更是難以配置,所以中了巫術之後,如果施術者不說,就無法可解。”
阿秀憂心忡忡地看了看那些人頭骨:“元方哥哥,你看,這一條路上有好多骷髏頭,咱們很難走過去的。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人放在這裡的?又是爲什麼放在這裡的?他爲什麼要用這邪術害人呢?”
我搖了搖頭說:“剛纔我用慧眼捕捉周圍的動靜,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這裡的局勢很不明晰,清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對咱們非常不利!所以,咱們不能再走這條路了,要想辦法繞過去。”
正說話間,我眼中餘光一閃,登時發現一個白色影子急速地盤旋而下,向我和阿秀撲來!
“快閃開!”我推着阿秀往一旁跳去。
那白色影子在空中一滯,斜斜地一飄,又朝我和阿秀撲來,同時,一陣刺耳的笑聲桀桀傳來:“哈哈哈!果然有兩個人!好!好極了!”
我的眼睛驀然一陣刺痛,那人在我眼中迅速變成了一團被黑氣籠罩着的人形,是邪祟!我大吃一驚。
“小心!”阿秀忽然大叫一聲,將我推在一旁,伸手向上劈去。
只聽“啪”的一聲,阿秀一記劈空掌打出,那白影在空中“嗖”的轉了個圈,然後毫髮無損地飄然落地,瞪着阿秀,滿臉邪笑地嘖嘖嘆道:“原來真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小妞兒!他沒有騙我!哈哈!我都不捨得打了。”
那人落地之後,我纔看清,原來是一個乾瘦枯癟的老頭,個頭中等,介乎我和阿秀之間,他上身穿一件對襟白衣,衣服上還繡着一些圖案,似袍非袍,不古不今,下身穿着一條白色的褲子,整體倒有幾分像是壽衣的樣式,讓人一看之下,便不寒而慄。
此人生的一張臉又皺又長,如同人造肉一般,滿是褶子,但額頭卻極短,幸好其前面頭髮稀少,不然就看不見他的前額了。
按照《義山公錄·相篇·相形章》來說,凡是面部很長,但是額頭卻極短極窄的人,其面相都是兇相,主命單薄,極易早夭或者橫死!
而早夭或者橫死之人又怨氣極大,受到刺激很容易屍變成害。
再看額頭一下,我更覺奇怪,這人沒有眉毛,兩隻眼睛也又圓又小,彷彿黃豆,眸子裡雖然散發着幽幽精光,但是卻沒有活人那般明亮,更多的是一種森然而陰的氣息。
慧眼相神,由目而見,我慧眼開啓,卻完全看不到他的任何神識魂念,以此可見他絕非活人了,至少不是普通的活人!
他的一隻鼻子又扁又大,鼻頭通紅,毛孔粗大,像是被烙鐵燒紅了一樣,鼻孔下面是一張很窄很薄的嘴,頜下生着幾根發黃的鬍鬚,十分難看。
再加上此人在我眼中,渾身都是死氣,刺激的我眼中一陣陣微痛,我知道那是法眼起了反應,因此在我看來,這人顯得更是刺眼。
他調笑阿秀,阿秀啐了一口,並不答話,呼地又是一掌拍出,那人卻笑嘻嘻地立着不動,阿秀一記劈空掌力登時打在那人胸口,發出“噗”的一聲悶響。
我吃了一驚,沒料到此人居然站着不動,讓阿秀一擊得中,阿秀也是大喜,但轉瞬間,我們便又愕然。
只見那人動也未動,連臉上笑嘻嘻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他胸口的衣服倒是被阿秀的掌力給彈起了一下,卻似微風拂過一樣。
那人“嘿嘿”笑道:“小妞的劈空掌招式打得不錯,看得出是出自名師,可惜功力太弱,如果再練個十幾二十年,或許老夫還會害怕,但眼下呢,你是動不了我的,嘻嘻……”
說着,那人忽的上前,伸手朝阿秀下巴摸去,阿秀驚呼一聲,我拉着阿秀急忙後退,阿秀臉上充滿了駭然的神色,我勃然大怒,站在阿秀身前,對那人罵道:“你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這麼不要臉!爲老不尊!”
那人見阿秀被他嚇走,我出言責罵,他也不再往前,也不很生氣,只是站在那裡咧着嘴,露着滿口黃牙,看着阿秀,擠眉弄眼,“嘻嘻”的壞笑,像個傻子一樣。
眼見此人功力極高,但卻並非活人,莫非是天屍?我暗暗忖道。
剛纔砸中我腦袋的果核是不是他丟下的呢?
還有這墳塋、飛頭巫,是不是也出自他的手筆?
而最讓我憂心的是,他攔着我和阿秀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