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熙嶽現在已經成了廢人,自然是不能再跟着我們在這村子裡來回亂竄,更不能對抗強敵,讓他離開望山高這危險之地理所當然。
至於老舅、木賜、蔣夢白、蔣夢玄,他們四人道行不高,功力偏弱,他們擅長的御靈術在這痋術鋪下的天羅地網中全無用武之地,真可謂是黃鶴飛不過,猿猱愁攀援!因此,他們在望山高裡逗留既沒有多大用處,更徒增危險,還不如離開,暫避鋒芒。
曾子仲山術精湛,道行高超,讓他也離開村子,陪同張熙嶽、老舅等人,無非是想讓他起一個保護的作用。
而我,雖然喪失了功力,三大目法不能用,但是法眼還在,相音、相味、相形、相字、相邪等術還可堪大用,再加上體內有極氣存在,雖然無法調動,但是自主防禦的效用並沒有消失,對這痋術全然無懼,所以,我可以留下來。
青冢生分配完畢,又開始分藥,諸人都拿了藥物服下,只有木賜卻不伸手接。
青冢生皺了皺眉頭,疑惑道:“怎麼?木先生不需要?”
“我不出去!”木賜大聲道:“我要留在村子裡,直到找到我的女兒爲止!”
“木先生。”青冢生毫不客氣地說道:“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本事有限!你在這裡託着我們的後腿,是要故意耽誤救令愛的時間嗎?”
木賜目光一黯,口氣卻仍然倔強道:“我知道自己的本事不濟,但是我也不會拖你們的後退,有什麼危險,我自己擔着,你們可以不用救我!”
這個木賜,脾氣倔的厲害,倒是和木菲明有一拼,阿秀看似柔和,倔起來也是要命,這幾個姓木的,還真是一家人。
“木先生。”我勸慰道:“現在時間緊急,找到人是第一要務,至於誰去誰不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去不合適,誰去最合適。所以,你就別說氣話了,你是我們的朋友,如果非要跟着我們去找人的話,我們肯定要分一部分心去照顧你,保護你,你出了危險,難道我們袖手旁觀?可是這樣一來肯定是要耽誤救人的嘛。你說呢?”
木賜脾氣雖然倔強,但是卻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這一番話說完,他終於妥協,只是沮喪道:“你們一定要找到她們!”
“放心吧。”我雖然心中沉重,但是還是樂觀道:“一定會找到她們的,我相信她們都不會有事。”
“好了!”青冢生把藥遞給了木賜,木賜也伸手接着吃了,青冢生道:“你們現在就趕快離開村子吧,在外面等着我們。”
曾子仲等人點了點頭,老舅上前背起了張熙嶽,當先往外走去,蔣夢玄垂頭喪氣,蔣夢白則是一邊走,一邊頻頻回頭看我們,我知道他是放心不下木仙,至於木賜,更是落落寡歡地跟在最後,幾乎是挪着走的。
眼看衆人的背影漸漸遠去,青冢生才吁了一口氣,轉眼看我道:“元方,現在再用你的相味之術捕捉一下彩霞的氣息。”
“好。”我道:“老爸,還按照之前那方法,你助我一臂之力。”
老爸默不吭聲地把手遞了過來,按在我的迎香穴上,我再次用心施展起相味之術。
但是,這次的結果卻令我大失所望,彩霞的氣味沒有了。
準確來說,是我的相味之術並沒有捕捉到彩霞的天屍之味。
“元方,這次不行嗎?”青冢生見我突然眼睛大睜,沮喪非常,忍不住問了一聲。
我怏怏不樂道:“這次嗅不到了。”
“那是怎麼回事?”青冢生詫異道:“是你的相味之術出了問題還是那氣味遠離了?”
“我的相味之術沒有問題。”我道:“至於氣味……我想應該也沒有遠離。或許是有人趁着剛纔咱們追擊農皇子的時間,用某種特定的法子把彩霞他們的氣味給刻意掩蓋了起來。”
青冢生道:“那其他人的氣味呢?望月的,木仙的,木秀的?他們的氣味你也嗅不到?”
“我嗅不到。”
“他們的氣味也被隱藏了?”
“這倒不是。”我苦笑道:“老前輩,我的鼻子可不是狗鼻子,相味之術所能嗅到的味道只能是相術中的味道,對於一般的氣味並不敏感的。所以就算望月、木仙、木秀他們的氣味沒有被隱藏,距離太遠的話,我也是捕捉不到的,除非我之前刻意記過他們的氣味。”
“哦。”青冢生斂容道:“我是着急了,忘了這一茬。不過這麼一來,事情更棘手了啊。”
“那就一點點找。”老爸道:“村子的地方雖然大,但是總會找到頭。”
“沒有頭緒,還要防備對頭的暗箭。”我道:“但是似乎也只能這樣了……走吧。”
我話音剛落,腰間的青藤藥葫忽然震動了一下,緊接着便有一道聲音傳進耳中:“主人,我能嗅到農皇子的氣味,這樣是否可以爲您效力?”
這聲音……是童童!
我登時大喜過望,青冢生卻道:“怎麼了,元方,還不走?”
我道:“且等一等!童童有話要說。”
青冢生和老爸面面相覷,我也沒對他們多做理會,心中連忙問童童道:“你現在就能嗅到他的味道?”
“是這樣的主人。”童童道:“我被血童子煉製的時候嗅覺已經異於尋常,但凡是刻意記下的味道,只要在方圓五里地之內,都能捕捉到。我先前在血金烏之宮時,血金烏之宮九大長老,除了重瞳子也就是望月平時極少接觸之外,其餘八大長老的味道我都熟記於心的,如果農皇子在方圓五里之內,那麼我一定能嗅到他的味道,只是我需要出來,在葫蘆裡是嗅不到的。”
我聽了這話,當即就想讓童童出了青藤藥葫,但隨即又心中轉念道:“童童,這地方已經被痋術布及,到處都是危險,你最好還是別出來。否則一旦被痋蟲襲擊,後果不堪設想!”
“沒事的主人。”童童道:“我是天天泡在青冢生藥水裡的,身子上下內外無論骨肉脊髓,都已經浸入了藥力,這藥是青冢生爲了延續我命而特意製作的生陽滋陰之藥,痋蟲從本質上來說是以邪法用藥養出來的祟物,它們跟我這藥的效力不合,是根本不會往我身上鑽的。”
我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轉而問青冢生道:“老前輩,童童說他能捕捉到農皇子的味道,可以幫咱們找到對方。”
“啊?這是好事啊!”青冢生也大爲興奮道:“那就讓他引路,找到農皇子!”
“可是童童說他必須要出青藤藥葫,否則嗅不到味道。”我道:“他可不可以出來?”
“當然可以。”青冢生道:“他幾乎時時刻刻都泡在我配製的藥裡,那藥又與痋蟲不合,這痋術,童童是不怕的。”
“好!”我立即在青藤藥葫上拍了一把,喊道:“出來吧,童童!”
“啵!”
一聲輕響,青藤藥葫在我腰間裂成兩半,一團拳頭大小的光潔肉物瞬間迸出,迎風而長,片刻之間已經生成一嬰兒模樣,赤條條的半蹲在地上,朝我拱手而拜,又朝青冢生和老爸團團作揖。
“好了,小東西。”我合上青藤藥葫,笑道:“快辦正事,試試能不能嗅到農皇子的味兒!”
“是,主人。”童童嘻嘻一笑,轉而正容斂色,目視四方,小鼻子一聳一聳,只片刻功夫,便道:“有了!就在這個方位,主人請跟我來!”
說話間,童童縱身一躍,便蹦蹦跳跳着往前奔去。
我們三人都是大喜,沒想到童童能有這般能耐,關鍵時刻竟奏了奇效!當下,我也沒時間多發感慨,只是連忙跟着童童快速前行。
如此這般快速奔行了似乎兩裡之地,童童忽然停下了步子,我也早看見前面三丈開外的地方聳立着一大間石屋,乍看之下,那石屋的模樣有些古怪,它的形狀並不是方方正正的,而是有些類似圓柱,房頂也不是完全平坦的,而是有些波折起伏,但這都不是我所側重看的重點,重點是石屋頂上盤膝坐着一人,那人顯然已經聽到了我們的腳步聲,此時正驚愕地望向我們,我與他四目相對,彼此都是精神一振,童童果然不負我望,此人正是農皇子!
既然找到了人,那接下來就該小心應付了。
我忍不住又看了看那石屋,心中暗道農皇子這廝躲着這裡是做什麼?莫非望月、木仙他們就在這間石屋裡?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不由得充滿希望!
那石屋朝向我們的地方有一門一窗,門是木門,窗是鐵窗,都嚴絲合縫的閉着。
當我的目光看向門前的時候,竟不由的吃了一驚,因爲石屋門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多出來了一個人!
一個並不高大,還披着深灰色斗篷的人!
一個對我來說完全陌生的人!
而剛纔,那石屋門前明明什麼都沒有!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從哪裡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