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在場衆人,已多多少少了解了其中的內幕,即使是不瞭解的蠢材,也嗅到了其不尋常的味道。最爲懊惱的人自然是魔君的代理人紅狸夫人,事實上美少婦完全低估了義子的決斷力和超乎尋常的思維模式。
原想初步的分化這個馬賊小子的實力,卻不想弄巧成拙,在根本沒有反擊餘地的境地中,被對方這一次如閃電般的突擊中打得潰不成軍,不僅僅是對馬賊軍方的介入不再有可能,就是那些剛剛有意向倒向自已的如意夫人等“天京”文官們,也如牆頭草一樣的順着強力的風,吹向了自己的另一邊。
“都退下去吧。”張霖若無其事的向四周黑色身影擺擺手,少年馬賊們,猶如來時一樣迅速地從大廳中退走。
“先生們,女士們,乾杯!”
隨着伯爵的一個響指,一旁驚訝中呆立的侍從連忙低首敬上手中的托盤。從中拿起一杯酒,伯爵高高舉參加紅狸夫人歡迎晚宴的大小宗人們,都心驚肉跳的對應着舉起杯子,紛紛看向了事件的另一位主角,現場職權最高的紅狸夫人。
只見美少婦臉色青一塊、紅一塊,像一隻鬥敗了的驕傲鳳凰,憤怒而無力着微喘。
以完全不符合勝利一方的謙遜語氣,伯爵向面色鐵青的上位者賠罪道:“實在是抱歉,兄弟們實在是太血氣方剛了,驚擾了夫人,伯爵就此用這杯酒向您賠罪了。夫人,您宰相肚裡能撐船,大人有大量,一定要賞鄙人這個薄面纔好,回去伯爵一定好好管教這些沒有禮數的混帳東西。”
一句話彷彿被提醒到了羞憤惱怒中的紅狸夫人一樣,出身高貴,自命不凡的的美少婦,到了這個時候,才從適才的兇險中,明顯的感覺到,在這方北方大陸的土地上,虛假禮儀和宗族權威都沒有一枚大子的作用,這裡唯一的規則即是那些馬賊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和明晃晃的馬刀。
這位美少婦很難以相信,就是在不久之前,那名殺氣騰騰年輕的馬賊皇帝,還是那麼馴服乖巧的枕在自己的玉腿上喃喃軟語,渾然不似一個人截然不同的兩張面孔,竟是出現在同一個軀幹上,形成了劇烈而尖銳的反差效果。
“乾媽,您莫非覺着我大哥的誠意不夠嗎?”見兄長高舉的酒杯停頓在半空中,對於被敬一方的毫無表示,張霖表現出了森森的冷意。
冰凉的手掌在額頭上掠過,紅狸夫人從對過去的緬懷裡恢復過來,同時,一連串的念頭開始急速運轉。伯爵的舉動適可而止,證明了這些膽大妄爲的大馬賊,對魔君也不是完全沒有顧忌的地方,這也說明自已對馬賊外系的試探正是擊打到了他們的要害,看來在日後的介入手法上還要更加隱蔽纔對。
心中盤算着,紅狸夫人嘴上已客氣道:
“小霖真是說笑了,我們都是一家人,理應齊心合力,一同爲偉大
的‘黑暗之神’代言人、魔君大人戮力效忠纔是,賤妾又怎麼會認爲伯爵先生的誠意不夠呢?”
短短的數句冠冕堂皇的客套話語,在出言者仍無法壓抑的憤憤中、可以保持完整性傳達出來,着實耗費了美少婦不少的心力。如果有可能的話,紅狸夫人會毫不猶豫的將面前的這些大馬賊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以解心頭之很;只是她還算有自知之明地清楚瞭解到,在目前和未來一段時間的北方,這一洗刷恥辱的設想還不能實現。
“乾媽真是寬鴻大量,實乃我們兄弟等人之幸。”張霖側首問道:“妞說呢?格格。”
做爲事實上的“龍宗”代言人,壽敏輕笑的道:“我的爺,乾媽寬鴻大量,纔不與你一般計較,可是你這種莽撞的行爲和不加剋制的事件,還是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看着他們小夫妻兩見招拆招地一唱一和,紅狸夫人暗中連聲冷笑,面色如常的微微躬身,連稱:“不敢當,不敢當”。
張霖趁機裝模作樣的向唯一的上位者,微一施禮後告辭道:“今晚乾媽和義父想必都累了,小霖和內子改日再爲您和義父接風洗塵,在此,我等兄弟等就先行告退了。”
張霖的出言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包括紅狸夫人本人和那些想走不敢走的宗員們,可謂皆大歡喜。
按照社交場合應有的禮節,張霖先將一同前來妻子送上的專用馬車回旅館,囑咐着護衛的狼騎衛隊軍官小心注意保護敏格格後,男女二人激吻片刻,依依惜別。
目送愛妻的馬車的離去,張霖正也要從黑鷹的手中接過軍用披風,準備上自已的車輛時,從後方傳來馬賊少年命令“來人止步不準接近”的呵斥。
“十三爺,請留步。”一個女孩兒聲音,阻擋住了張霖登鞍的動作。
這個聲音的主人相當熟悉,順着聲音的方向,轉過身的張霖注意到在對方軍服領銜上閃亮的“妖宗”那獨特的軍銜肩章,表明了佩帶者的身份地位。
“你們讓開,請細腰蜂姑娘過來。”這個值得張霖注目的“妖宗”女孩兒,正是“妖宗”的細腰蜂。
在女孩兒那美麗曼妙的身體上包裹一套緊身的軍人制服顯然有失美感,但細腰蜂其本人的能量卻使張霖不敢小覷。在她的指揮下,包括四名高級妖師在內的八千六百六十八名妖人,以朝賀使臣衛隊的身份,進駐京畿。
沒有任何決絕的理由,張霖不得不接受這支隨時可能指向自已的利刃進入自己的地盤,這批能力和戰力都可媲美馬賊的“妖宗”軍隊,將有意識的分散進駐到京畿各中樞,從實質上把對京畿地區的控制權,牢牢地抓在她們的手裡。
“有什麼問題嗎?美麗的姑娘。”張霖以調侃的方式,開啓了兩人的對話模式。
“爺,起哦想我有必要讓您瞭解,
妾身的使命,想必您非常清楚,蠍子的意思,是支持魔君大人重掌魔宗大權的,”端詳着眼前這個又愛又恨的男子,細腰蜂有板有眼的道。
“謝謝親愛的提醒,我想這一點我非常清楚。不過,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寶貝能站在我的一面,那樣你會更有前途。”張霖帶有試探性的話語,稍許刺激到了妖魅女孩兒某些敏感的神經,細腰蜂不無戒備的提醒道:
“爺,請允許賤妾提醒您,家師的在天之靈和蠍子大師姐不會對您的‘希望’感到高興的,相反,他們會很生氣、很生氣的。”
“我想寶貝是誤會我的意思了。”微一沉吟,張霖試圖換一個角度,問道:“你瞭解北方目前的大體形勢嗎?親愛的。”
“願聞其詳,親愛的爺。”細腰蜂頷首道。
“確切地說,我們魔宗方面,雖然是控制了北方的絕大部分領域,但受到兵力的限制,一些並不在集團發動攻勢路線上的偏遠州省郡縣、以及我方無力駐守軍力的一些地區和城市,仍是是處在各種地方諸侯勢力、甚至於是被掌控在鬍匪盜賊組織的手中。由於馬賊戰力重心的不平衡,既以‘天京’和‘盛京’兩個重兵集團的牽制分佈,一些中間地區難免的出現了權力真空;而在這些零零散散的地區,滄浪流軍、羅剎散勇、薩滿‘宗社黨’舊貴族等等勢力,盤根錯節,割地稱王,這絕非一朝一夕短時間所能平息收服的,姑娘以爲,將我們兄弟一腳踢開,留下那位魔君老朽,就不會出什麼大亂子嗎?”少年頗有自負的話語中,更多的是滿滿的嘲諷意味。
“爺,以您的武威和‘十三狼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能力,蕩平這些地方勢力不是輕而易舉、不用半月就可收功的事情嗎?”細腰蜂抿脣反問道。
似乎是被將了一軍的張霖,淡淡的輕笑一聲,少年笑容裡感覺不到任何一點意味地道:“試問是殺一頭大象容易、還是殺一萬隻老鼠容易?寶貝兒是個聰慧過人的女孩子,應該一定很清楚是不是?”
“爺也是個聰明人,您也該清楚,魔君大人根本不可能給您留餘那麼多的時間去處理軍務上的事,外使這一關,您無論如何是要過的。”細腰蜂看似無奈的聳聳香肩,善意的提醒道。
“在宴會上,我已經和‘鬼宗’的獸魎接觸過了。”張霖意味深長的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有自信,八位外使代表中,將有半數或是半數以上的代表,站在我們兄弟的陣營這一方。寶貝兒何去何從,還請自斷。”
可以按自已的喜好結束對話,是上位者的權利,留下若有所思的細腰蜂,張霖策馬信僵而行。
馬鞍上的太子,停止梳理長髮的“嫵媚”動作,不解的詢問道:“魔君一直沒有公開露面,似乎在醞釀着什麼大動作,要不要先把紅狸那騷狐狸先控制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