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走在南郡的城頭,心裡一陣感慨,南郡,終於是在自己的手中了,一個月前,他讓秦科率領一支軍隊,奇襲南郡城,南郡城內空虛,沒有經歷什麼苦戰就下了這個城市!當初與李德坤的賭約,現在也是實現了!
自從麗雅死後,洛川時常一個人靜靜的發呆,他可以感受到時間從自己的指尖滑落,沒有一絲波瀾!此時,已經進入了深秋,遠處高山層林盡染,落葉繽紛,洛川覺得就是那一棵光禿禿的樹,而身邊的親人就如同那些樹葉,一個個被生生的與自己掰開,而後化爲一片塵土!同時,洛川和樹一樣,無奈的看着命運,明明的自己想要抗爭,偏偏抗爭無效!
關子涵也是這樣,那日洛川去了之後,他配合了治療,身體也日漸痊癒,但是意志消沉,每日裡帶着琴與姬雲的那根玉笛,呆呆的坐在姬雲的墳墓之旁,一坐,便是一整天!每天清晨,天剛微亮,關子涵便梳洗好出門,打扮的一絲不苟,但卻少了幾分靈氣。
悲愴的琴聲再一次從墓地飄了出來,音樂是人類情感的延伸,自從姬雲走後,關子涵的琴藝突飛猛進,姬雲的墓在一個到處都是高大的楓樹的下面,鮮血般的楓葉簌簌落下,打着旋兒,無聲無息的落到關子涵的身上,腳邊!楓葉是悲傷的,不然它們怎麼會泣血呢?關子涵的頭低着,閉着眼睛,眼淚從眼角垂落,他完全沉浸在過去的世界裡!
過往的樵夫,也被這琴聲吸引,放下柴擔,靜靜的傾聽,一曲罷了,樵夫感到手臂清涼,嘴裡罵了一句:“他媽拉個巴子,怎麼還流淚了!”,潤物細無聲,感動,往往在我們不經意之間!
“你難道就準備這樣消沉下去!”秦科抱着肩膀,看着關子涵!
關子涵沒有答話,甚至沒有擡起眼皮看秦科一眼,只是抽出玉笛,放到嘴邊吹了起來,笛聲更悲傷,悽婉無比,縈繞於林間,鳥兒也忘記了鳴唱!秦科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搶過玉笛!
笛聲戛然而止,鳥兒也受到了驚慌,幾隻寒鴉拍打着翅膀騰空而去!
關子涵怒視秦科,不過隨即有暗淡了下去,秦科冷笑:“原來你就這點出息!”,而後,他突然擡起手,將手中的玉笛,狠狠的往墓碑上砸去,關子涵大驚失色,死命的攔住秦科的手,他大吼:“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秦科不屑的噴了口氣,一把將關子涵提起,狠狠的摔倒地上,眉毛飛挑,臉露狠色,一把將玉笛摔成了粉碎!
關子涵的五指微張,骨節爆起,狠狠的扣入你圖紙中,一片綠霧飛揚,一顆顆珍珠般的碎屑,伴隨着林間的清風,飄飄灑灑,飄飄灑灑……與周圍的血紅楓葉,形成鮮明的對比,關子涵發瘋的想要抓住那些漸漸消散的綠霧,他口中癡癡的唸叨:“不要,不要,姬雲,不要離我而去!”
秦科一把抓住關子涵,一個簡單的格鬥動作,將關子涵摔倒於地,而後又張開鷹爪,抓住關子涵的衣領,將他提起,氣息外露,狂吼:“她死了,她已經死了!你給我清醒過來,懦夫,混蛋!”
“死了?死了!哈哈哈!”關子涵癲狂的笑着,喉嚨被秦科死死的扼住,臉色鮮紅,笑着喘着粗氣!
“對,她死了,你得學會面對現實!”秦科家中的語氣,說的很大聲!
關子涵本來就是高手,只是意志消沉,真氣沒有運轉,聽到秦科如同雷聲一般的吼聲,他突然真氣狂運,一把掙脫了秦科的束縛,一拳打向了秦科,秦科被關子涵突然的**愣住,倒是沒有反應過來,頓時躲避不及,被打的鮮血狂噴!
關子涵紅着眼睛,一路狂攻猛打:“她沒死,你說慌,你這個騙子,我要殺了你!”
樹葉被捲起,到處飛着,樹葉之間,兩個男人狂轟爛打!一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完全沒有章法,打的如同市井小兒!
秦科一邊護住自己的關鍵部位,一邊沒有用力的進攻着關子涵,嘴裡大吼:“你個孬種,你個懦夫,她就是死了,醒醒吧,蠢蛋,真是丟人現眼!”
關子涵喉嚨發出野獸般的聲音,眼淚到處紛飛:“你個王八蛋,敢騙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殺了我她就能活麼?”秦科毫不避讓!
秦科抓住機會,一把抓住關子涵打來的拳頭,而後一個側身,左腳向前,攔住關子涵的腳,手臂用力,將關子涵狠狠的摔在地上,用腳踹在關子涵的胸口,將他死死的摁在地上!
關子涵用滿是泥污的手,掩面哭泣,全身抽動不止!
秦科嘆了口氣,放開了關子涵,就在石頭上坐了下來,看着姬雲的墓,他說:“子涵,醒醒吧!”
關子涵的聲音更大,哭聲在寂靜的林間飄蕩,傷心至極,連秦科看着心裡都很難受,他今天這樣做,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也許,醒來對於關子涵更加的痛苦吧!
“秦科,要是小西死了你會怎麼辦?”關子涵抽泣着說道!
秦科深深的吸了口氣,臉色沉靜如水,說:“報仇雪恨!”
······當洛川再次見到宇文次空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了,嬴政駕崩的消息,如同一道驚雷傳來,宇文次空當即決定,從南漳過來面見洛川,洛川仍然沉浸在那個消息當中,久久不能平靜!他想起了嬴政,深沉,睿智,陰謀家,權利狂,殺人狂……嬴政的形象是那麼的多變,那麼的不可磨滅!世人給予的評價很多都是貶義的,但是洛川卻感受到了嬴政身上不一樣的東西,他也有情感,他也有血性,當知道自己是成蟜的兒子時,他的眼光中甚至有慈愛之色,當提到自己的父親成蟜時,他痛惜,悔悟,同樣也有痛恨!
這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洛川不敢揣測,但是他知道,嬴政是當之無愧的千古一帝,他的魄力,武功,霸氣,乃是任何一個皇帝都比不上的,他一同東大陸,他統一度量衡,文字,馳道,修築萬里長城,這些都是不可磨滅的功績,同時,他焚書坑儒,修建驪山墓,阿房宮,給世人造成無比的沉痛,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已經遠去,在無數人都歡呼喜悅的時候,洛川知道,真正的亂世即將到來,那個制衡的中心點,轟然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