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當即撤退了,剩下的兵力不足兩千,已經是無再戰之力,拉昂除了猛獁軍團一千多士兵,也無其他力量可以讓他東山在起,而且他面臨的還有另外一個重大的問題,那就是外面都在瘋傳是他指示高山族士兵殺了大巫師!這件事情激起了整個南越的民憤,而滅火很好的利用了民衆的心裡,他舉起了誅殺叛賊的大旗!
現在整個帝都已經憂滅火和摩唸完全控制,並且周圍響應的百姓越來越多,整個南越最有實力的儼然就是滅火的夜郎族了!當林飛聽到滅火刷軍繞道偷襲了帝都,摩念公開支持滅火的時候,兩隻眼睛中已經完全被惡毒的怒火所掩蓋,他臉色鐵青,全身顫抖,不顧部下的反對,當即殺了隨軍的夜郎族族長,也是滅火的父親!
當然,這些還不足以人讓林飛宣泄心裡的怒火,他完全沒有想到,摩念竟然敢背叛自己,而現在回想起摩唸的一系列舉動,林飛才真正的覺得這個人的可怕,林飛一向自詡爲城府深奧之人,但是摩念卻利用他的一些弱點和習慣,將高山族軍團引來和壯族一起決戰,最後兩敗俱傷!終日打雁,沒想到這次卻被大雁啄了眼,林飛懊悔不已,現在已經是無可戰之兵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林飛站在高高的山崖之上,下面是跟隨着一路逃亡的士兵,他們滿臉疲憊,眼裡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林飛慘笑一聲,看着腳下雲無繚繞的山谷,被風一吹,雲霧翻騰變化,隱約可以看見山崖旁生長在石峰之間的青松,它們的生命力如此之強,但是自己呢?林飛從來不會唉聲嘆氣,但是,他此刻卻仰天長嘆,往事一幕幕浮現,從登臨國主大位起,一直到和拉昂的決戰,一幕幕,這麼的清晰,但是卻又那麼的遙遠!
“一切都過去了!”林飛散亂的頭髮掩蓋一雙灰色的眼睛,他縱身一躍,往雲海深處飛去……
~~~~~拉昂臉上的紅潤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逃亡路上留下的土灰,猛獁象焦躁不安的擺動着長鼻,將一顆顆巨樹打的東倒西歪,不管馭象人如何驅趕,大象已經不肯踏足一步!有幾頭猛獁象已經倒在地上,口裡吐着白沫,一天一夜的逃亡,猛獁象已經耗盡了所有的體力,頭象不顧馭象人的阻止,緩緩的走過去,用鼻子輕輕的觸碰那些倒下的猛獁象,嘴裡發出低聲的呼喚,彷彿是在催促他們:“不要躺下,躺下就意味着死亡!”
躺在地上的大象掙扎幾下,隨即無力的躺着不動了,要不是身上微弱的起伏,它就如同死去一般,頭象不願放棄,奔走在倒下的大象中間,一個個驅趕,一個個輕撫,來來回回,時不時發出低鳴!
高高的山岡灑下一片金色的光芒,落日西垂,大道的盡頭,被微風颳起幾片殘葉,它們盤旋着,最終不知道飄向了何處……
拉昂發出苦笑,渾濁的眼中流出一絲深切的悲哀,他蹣跚着站了起來,明德,明偉託着疲憊的身軀,想要跟隨,但是拉昂阻止了他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拉昂蕭瑟的背影消失在那一片金色與黑色的樹林間,許久之後,出去尋找的明德發出一聲悲吼,當明偉過去看時,拉昂正攤在地上,一抹血跡在地上緩緩的暈開……
“將我寫的信交給滅火,他會放過你們的,你們不要逃,也不要反抗!”
一片樹葉,一封書信,好好的放在一塊石頭之上,明德紅着眼睛,坐在地上,難以自已的哭泣,明偉走過去,將書信收好,拍了拍明德的肩膀:“將族長大人的遺體帶出去吧!”
明德哽咽的說:“族長在臨終前說,就葬在這塊地方,他說,他是個罪人,不配葬入祖墳內!”
明偉鼻子一酸,趕緊走了!
一個小時之後,摩念帥着大軍來了,飛鷹張開巨大的翅膀,如同一團巨大的烏雲,籠罩了所有高山族殘兵的心頭!
“不要抵抗!”明偉低聲的吼道!
摩念高傲的從飛鷹之上一躍而下,全身裝束着緊身皮夾,腰間懸掛一把火紅色的寶刀,背後揹着一張青色的長弓,眉宇間英氣勃發,顯示着打了勝仗的風采!
“拉昂呢?”摩念帶着一絲玩味的笑容問道!
“族長,族長已經死了!”明偉低着頭,說:“他讓我將這封信交給滅火少族長,族長說他會放過我們的!”
“哦?”摩念似乎來了興趣,伸出手:“把信給我看看!”
“不!”明偉退了一步,擡起頭看着摩念,“族長說,一定要交給滅火少族長才可以!”
摩念心裡一怒,提高聲音道:“怎麼,我不配看這封信麼?”
“不,不,不!”明偉趕緊說道,摩唸的名聲大得很,聽說他一把屠殺了高山族三千降兵,明偉爲了這支軍隊考慮,所以不敢得罪明偉,但是拉昂的遺命又不敢違抗,他兩難之間,竟無法做出選擇,還好就在這時,摩念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的冷笑說:“算了,既然要交給滅火少族長,那麼你們就跟我進國都吧!”
明偉鬆了口氣!
摩念慢慢的從明偉身旁走過,側眼看着明偉,明偉不敢對視,只能低着頭,突然,一道耀眼的火光閃過,明偉已經是眼前一片黑暗,他只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出竅了,看到自己的身體被切成兩段,內臟全部流了出來,手裡,還緊緊的拽着那封信!
“你,也配看到少族長麼?”摩念將寶刀在明偉的身體上擦了擦,隨即放入刀鞘之中,拿起書信,毫無顧忌的拆開,一千多高山族士兵看到明偉被殺,竟然無一人敢動,全部都是保持不動,噤若寒蟬!
摩念冷眼的看着這羣被嚇破膽的高山族士兵,將書信化爲齏粉,轉身便走,在臨走前,他對身旁的飛鷹騎士說道:“一人不留,殺了!”
太陽低垂,被埋入了高山之中,山谷漸漸的暗了,但是,那一抹殷紅似乎永遠也揮散不去……
夕陽古道,一輛馬車迅馳而過,馬車內蒙着面的林紫卿正託在香腮,心裡又是激動,期待,又是恐懼害怕,終於,擺脫了巫師的身份,要去見洛川了,他還會如同在橫斷山脈那樣,一眼就認定了自己麼?多少個日日夜夜,林紫卿都在期盼這一刻,但是當這一刻就快來臨時,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就好像新娘子要出嫁一樣,心裡總是有股莫名的緊張感!
在那次見到柳長歌之後,林紫卿便已經下定決心,要回到洛川的身邊,爲了愛,何必要背上那麼沉重的包袱呢?她只想漸漸地愛,只想陪在洛川身邊,照顧他,愛護他,在他心煩時,能夠爲他排解煩惱,在他高興時,能夠一起分享快樂,就這樣,已經很滿足了!
馬車迅馳的很快,已經就要到達石棉了,石棉是蜀郡南方一桌小城,城內百姓不足三萬人,在洛川的統治下,他們簡單的活着,男人耕種,女人持家,簡單快樂,夕陽的餘暉照耀着這座寧靜的城市,城樓之上,一個落寞而孤單的身影,雙手緊緊的握着,他一頭白髮的長髮在一片金色中顯得格外的聖潔,身邊,站着兩個人,一個皮膚黝黑,但是也是一派儒雅風範,另一個五大三粗,不怒自威!
“三弟,緊張嗎?”秦科打趣道!
洛川抿了抿嘴,顫抖的雙手已經顯露他此刻內心的翻涌,多少年了,他沒有這種感覺了!
“元帥,我看今天不會到了,不如我們回去吧!”柳長歌面帶笑容,看着已經漸漸昏暗的夜空說道!
“不,我有預感,她一定會來的!”洛川堅持道,眼睛盯着那條古道,滿是期待!
秦科嘿嘿的笑了:“軍師,我看三弟今晚是不肯回去了,不如你我到城裡去喝點花酒如何?縣令昆玉可是叫了我幾次了!”
柳長歌笑道:“要去你自己去,不要拉我進去,我可是清白身,還沒娶媳婦呢!”
“啊哈?你終於開個玩笑了,平日裡不總是板着個臉嘛,這纔對嘛!”
柳長歌很少開玩笑,在秦科眼裡他一直都是一絲不苟,嚴謹睿智的人,沒想到今天柳長歌倒開了玩笑!
洛川聽到柳長歌的話,也是笑了笑,轉頭說道:“長歌,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找個媳婦了!”
柳長歌臉色沉靜了下來,看着夕陽古道,慢慢的說:“我,不着急!”
洛川似乎明白了什麼,只是淡淡一笑,道:“隨你吧,不過有機會就的抓住!”
柳長歌低頭不語,只是偶爾擡頭看了看夕陽古道!
天色終於晚了下來,月亮在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便已經掛在了天空之中,洛川心裡微微焦急,難道,今晚真的等不到了麼?洛川露出淡淡的失望之色,說道:“算了,看了今晚不會來了!”
“嘿嘿,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只不過某些人又要一夜無眠啊!”
無眠的,又何止一人?
“來了!”洛川突然大叫了起來,他難以抑制內心的喜悅,擡頭看着遠方,那一輛黑色的馬車,不正是林紫卿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