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老叟是當年崆峒派的大弟子,名爲莫古道。本來也算是崆峒派數一數二的高手,更是崆峒掌門人看中的繼承人。但是後來因爲爲人素行不端,更偷盜了崆峒派的絕影刀譜和崆峒刃而被崆峒派逐出師門。”
“你知道的還不少嘛?”不是沒出過江湖嗎?怎麼還能這麼瞭解江湖人和江湖事?
“既然要出來我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不能倚仗一個連崆峒刃都認不出來的初生牛犢啊。”
若水知道他又在嘲諷自己,卻不打算和他一般見識,越和眼前之人相處下去,越知道眼前之人那份淡漠疏離只不過是對不認識的人的表象。能夠這樣和自己談笑反而能夠看出他對自己的信任。
若水眼角一瞥,果不其然看到了秋九思嘴角處噬着的笑容,或許有這樣一個朋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臺下的評論漸止,臺上的打鬥也漸趨熱烈起來。
莫古道抄着崆峒刃迎面就向溫庭筠劈去,狂涌的劍氣讓溫庭筠退後一步,往邊上撤開。
轟的一聲,木製的擂臺竟然被打出了一道大大地裂痕,難以想象這一刀要是落在了溫庭筠的身上會是怎樣的光景。
溫庭筠雙眸一冷,腳下不知不亂,快速的從莫古道的身邊擦過,背上的長劍也在這一瞬破開了那層層白布的束縛,脫鞘而出。
水一樣的光斑在空氣中映照出來,那是一柄薄若蟬翼的長劍,劍身之上隱約能夠看到一條長長的巨龍的身軀。隨着劍身的脫出,衆人的耳邊竟然聽到一陣好似嘶鳴的叫聲。
“龍吟劍。”秋九思喃喃的說道。
若水眉頭一擰,這個名字好熟悉,爾後眸中光芒一閃,難道是古代江湖名劍排行榜前十的龍吟劍?
溫庭筠將龍吟劍握在手中,無視擂臺下衆人驚詫的目光,也同樣沒有看到慕容泓博複雜的眼神,長劍一掃,毫不留情的往莫古道的身上削去。
劍如長虹,但是莫古道手中的崆峒刃也不遜色,兩把名刃在空氣中交接,刮出了一道亮麗的火花。爾後兩人同時收手,退後幾步之後再次向前衝去。
若水眼前一亮,這纔是真正的高手對決啊!雙眼不由得往邊上看去,要是身邊的這個人也上去和他們打的話,究竟誰勝誰負?
秋九思自然察覺了若水的目光,卻故作不知,他並不想在這個地方太過出挑,否則不出半日墨池宮的人就會將玉峰山莊包圍。
溫庭筠還在與莫古道纏鬥,劍光和刀光不是交匯,讓人只能從刀光劍影中依稀看到對方凝重的表情。
忽然溫庭筠氣息一斂,憑着內力將莫古道震開。爾後腳下一個疾走,頭往後一仰,身子向前竟然從莫古道身邊快速滑過。
莫古道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招,慌忙回頭欲接,卻發現身後已經沒有了他人身影。心中一凜,低頭尋找,卻感覺自己平伸的刀尖一重,再擡頭,溫庭筠竟然雙手平攤,單腳落在自己的崆峒刃上。
莫古道將內力灌於手上,用力一揮,將溫庭筠甩飛出去。溫庭筠在空中翻了個身,藉着擂臺邊上的樑柱,腳下一踩,長劍一掠,再次飛過去與莫古道纏鬥在一起。
底下的人不由得喝了聲彩,溫庭筠順着莫古道的刀鋒一側,長劍出手,腳下一頓,卻露出一個破綻出來。
莫古道面上一喜,崆峒刃一轉竟是向那個破綻砍去
。沒想到,溫庭筠是有意爲之,手腕一翻,長劍一繞,竟然硬是從莫古道的手上削去。莫古道一驚,砍去的動作一頓,溫庭筠眸光一冷,趁着莫古道慌忙之時,一掌拍向莫古道的胸口,將他打飛了幾步遠,跌倒在地,吐出一口血來。
莫古道還想站起來,剛要起身,一把長劍已經抵在了他的喉嚨處。
臺下一陣的喝彩聲,若水戲謔的眉眼望着秋九思,好像在說:“你好像錯了。”
“有的時候,不要太早下結論。”秋九思臉上的表情不變。
若水心中一凜,猛地轉頭望向那個看似佔了下風的莫古道,那張隱藏在破碎衣物下的臉分明帶着明顯的冷笑,難道……
莫古道順着劍身望去,入目是溫庭筠面無表情的臉,低低的笑聲讓臺下的人不明所以,也讓溫庭筠頓感不妙。
“前輩既已落敗,便下臺去吧。”
“年輕人,你怎麼就知道我落敗了?”
溫庭筠雙眉一擰,顯然是對這個人的耍賴感到不悅,然而緊接着他的面色竟是一變。
莫古道一直注意着他的臉色,見此不禁大喜,輕易的挑開溫庭筠的長劍,運起內力,向溫庭筠拍去。衆人未料想剛纔武藝出彩的溫庭筠此刻卻毫無還手之力,竟被他一掌拍出了擂臺,跌倒在人羣中。
觀看之人顯然都不能從這突生的變故中回過神來,若水面色一緊,立刻嚮明顯傷的不輕的溫庭筠跑去。秋九思一怔,再想拉住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你沒事吧。”若水壓低了聲音問道。
溫庭筠猛然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忘卻了自己身上的傷痛,只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不是啞巴嗎?
若水蹙了蹙眉頭,在衆人看不到的角度擰了溫庭筠的手一把,讓他吃痛的回了神。
看到若水眼中的不悅,溫庭筠暫時收起了好奇心,老實的交代:“胸口有點痛,還有脖子那裡有點麻。”
脖子?若水伸手掰過溫庭筠的脖頸,果不其然,那上面竟然插着一根細長的針。
若水小心的將針拔了起來,仔細的檢查針上是否有毒。
圍在邊上的衆人看着若水跑到溫庭筠的身邊,兩人湊得那般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及至若水將那根針拔出,纔有人倒抽了口冷氣喊了聲:“那是追魂奪魄針。”
若水的手一抖,所謂的追魂奪魄針就是細小得難以察覺的一種暗器,傳聞中了追魂奪魄針的人大多沒有感覺,及至發作之時纔會陡然覺得被扎出發麻,如若不及時拔除的話,就會在不知不覺間全身陷入麻痹,魂歸閻羅,是以稱爲追魂奪魄。
若水面上一冷,從身上掏出一顆藥直接塞進溫庭筠的嘴裡。溫庭筠也顧不得是否有毒,咀嚼了幾口,就往下嚥,卻發現胸口的窒悶感瞬間消退了不少。看着若水的目光不由得更加驚奇。
若水伸手將溫庭筠扶起,一雙眼緊盯着那還在臺上的老叟。
“前輩,你竟然用暗器傷我,是否有違俠義道德?”溫庭筠一向冷靜的面容終於出現了刻痕,說話的語氣中也摻雜了些冰冷。
“小娃娃不要血口噴人,有誰看到我使用暗器了?小娃娃技不如人,就想用這種方法誣賴我?”
若水雙瞳微眯,究竟是誰技不如人,果然是老江湖了,說起謊來一點也不含糊。
溫庭
筠畢竟涉世未深,怒氣在臉上表露無疑,拉着若水的手,質問着上面之人說道:“那這個是什麼?”
“那是什麼?根本就沒有東西嘛,小娃娃你是欺負我老人家眼花嗎?”莫古道睜着眼睛說瞎話,但追魂奪魄針確實細小,若是不細看,即便是眼力不錯之人也不一定能看得清。
若水似是想到了什麼,心中一驚,目光下移。果不其然,莫古道隱藏在衣袖下的手指處竟然還夾着一根追魂奪魄針,想趁着衆人將目光轉移的時候射向此處。
“塵兒,小心。”秋九思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一聲大喊就想往若水那邊衝去。怎奈距離太遠,追魂奪魄針有太細,根本沒有人發覺。
若水微縮的瞳孔眼睜睜的看着那根針越來越近,直逼自己的眼眸,卻只能定在原地無能爲力。
就在她倏地閉上眼睛,以爲自己的這雙眼珠子保不住了之時,就被一股力量快速的牽引到了一邊,太過熟悉的懷抱,太過熟悉的氣息,讓她的心狠狠的爲之一顫。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在這裡。若水在心中不斷地說服自己,但是緊抓着那個人衣襟的指尖卻在微微顫抖着。
所有人都沒能從這突然的異變中反應過來。他們只覺得眼前晃過一道白影,然後便聽到了一聲慘叫聲。再看時擂臺上的崆峒老叟右眼處竟然插了一根細細的銀針,朵朵的血花正往他的臉上留去,襯得他那張醜陋的臉更加的可怖了。
靠擂臺比較近的人都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秋九思愣了幾秒之後,上前抱拳笑道:“多謝公子搭救在下師弟,請問能不能先將師弟放開?”
李恪低下頭看着自己懷裡的少年,平凡無奇的臉,不是自己所期盼的那張,他也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這般失控?剛剛到達玉峰山莊不久,李恪就乾脆就讓隊伍停在擂臺的不遠處,本意不過是看一眼這些所謂的江湖中人究竟有什麼能耐。
沒想到在轎子裡面靜觀其變的他初聽得那句塵兒,心竟然猛地一痛,腦中一閃而過前幾日縈繞在自己腦中的猜測。待他回過神來自己竟然已經衝出了轎攆,目光在觸及那個被呼喊的人兒的背影是猛地一縮。
李恪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爲他做了選擇,用最快的速度將那人納入自己的懷裡,同時用內力將那根險些危及到他的針反彈了回去。
如今冷靜下來,看到這張和想象中截然不同的臉,李恪的心陡的一沉,希望過後的失望讓他的臉越發的陰冷。
“你叫他什麼?”李恪的聲音在若水的耳邊迴響,更在她的心中迴盪,真的是他!自己怎麼又到了他的懷裡?若水微一哆嗦,用力向外一推,將那人推離自己的身邊李恪一不留意竟然真的被若水推開,面上即刻覆上了一層薄冰。
秋九思看着躲在自己身後的若水,心中暗自驚疑,爲何若水會這般忌憚這個男人?心中疑惑面上卻半點不顯:“我家師弟原名易輕塵,他性子怯弱,加之天生口不能言,不太敢與人親近,衝撞了公子還請公子海涵。”
若水此刻很是慶幸平日裡爲了掩人耳目,兩人都是以化名相稱,若非如此,剛纔秋九思要是脫口喊出自己的真名,自己真的是躲都沒處躲。
“易輕塵?”李恪默默地咀嚼着這三字,原來不是染塵。看着那張陌生的臉,即便背影再相似,即便抱起來再貼切,終究不是那個人。
(本章完)